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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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小子,妈妈要果松的!”

    “行,咱们就买果松的!”

    “大小子,你千万别可把妈妈给烧了呀,妈妈要跟你爹埋在一起!”

    提及爷爷,奶奶感慨万分:“唉,你那个爹呀,一辈子也没享到一天福,死

    了,连个像样的棺材都买不起,现在,你们都有钱了,我也有钱了,呶,”奶奶

    指着窗外道:“这院子,人家主动给价贰佰万,如果你爹在地下知道了,一定也

    得乐坏了,大小子,你爹活着没享到福,过几年,等我死的以后,趁着这机会,

    你们就重新给你爹换个棺材吧,也算对得起他。毕竟,你爹给你们留下这么大一

    个院子啊,唉,”

    “力,”老姑突然神秘兮兮地将我推进里间屋:“力啊,明天就是奶奶的八

    十大寿了,我哥和正几个弟弟商量着怎么办这个大寿。大侄啊,咱们应该做点什

    么,祝贺奶奶的大寿呐?”

    “这个,”老姑热切地盯视着我,那神情,与家庭主妇与丈夫商量处理某某

    事情,毫无二致,其实,老姑心中早已拿定了主意,之所以还要与我进行所谓的

    商量,完全出于一种“我已为人妇,凡事应该与当家的商量!”这种自我满足的

    心理,于是,我反问道:“姑姑,我什么也不懂,你是怎么想的就尽管说吧!”

    “力,”听到我权力下放般的话语,老姑顿然喜上眉梢,毫不客气地自作主

    张道:“大侄,明天早晨咱们去县里,给奶奶请一个戏班子,你看,怎么样?”

    “过大寿,唱大戏,行啊,我同意!”

    老姑的举措,在故乡小镇的确引起了巨大的轰动效应,听到那耳熟能详的、

    独特的二人转旋律,人们从四面八方潮水般地涌进奶奶家祝寿的院子里:“啊,

    哈,快来看啊,老张家唱大戏喽!”

    “走呀,到老张家看二人转去啊!”

    “老张家可真有钱啊,给老太太过大寿,请来了县里的戏班子!”

    “……”

    望着台下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人群,老姑的脸上漫溢着无限的幸福之色,一

    颗虚荣心,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嘻嘻,”一男一女,两个极为默契的搭档,蹬蹬蹬地跳上木台,旋即便无

    所顾岂地卖弄起来,男角指着女角抹满脂粉的宽脸庞:“哎呀,这都徐娘半老的

    人啦,咋还像个二八佳人似的,刮这么厚的大白啊!”

    “哼,”女角显出怒色:“老么,我真的那么老么?”

    “真老,比我妈还要老!”

    “哼,我老,我比你妈你,小子,那,你敢叫我妈么?”

    “敢,”

    “叫,”

    “妈——”男角嗲声嗲气地叫嚷起来,引来台下一片低级的喝彩声:“哈,

    好,”

    “妈——,”男角一脸淫色地逼向女角:“妈——,我要吃咂!”

    “哇,”

    台下顿然喧沸起来,我恨恨地皱起了眉头:“这,都是些啥玩意啊,太低

    级,太下流了!”

    “喂——,喂——,喂——,”听到我的嘟哝声,老姑慌忙走向男、女角,

    和颜悦色地制止道:“喂,我说,今天是我妈八十大寿,这是一个很严肃的事

    情,你们可要收敛点,别弄得太粉喽!”

    “哎,”男、女角乖顺地应承道:“我们知道了,放心吧,我们会把握好

    的!”

    “哦——,”司仪走上台来,将男、女角哄下台去:“得,你们先歇会吧,

    等给老太君拜完寿,你们再接着演,再好好地研究吃咂的事情吧!”

    “哈哈哈,”台下哄堂大笑起来:“哈哈哈,真够粉的啊!”

    “哦,老张太太八十高龄,拜寿开始!”

    在司仪的安排之下,首先是爸爸和妈妈爬上木台,毕恭毕敬地走到奶奶的座

    位前,然后,双双跪下,在欢快的祝寿曲中,咕咚咕咚地给奶奶磕着响头;接下

    来,便是二叔、二婶;然后,是三叔、三婶;再然后,是老叔、老婶;大姑;二

    姑、二姑父,……

    “哦——,老太君的老姑娘,菊子,给妈妈拜寿喽!”

    “妈——,”衣着华丽、打扮入时的老姑,款款走到奶奶的座位前:“妈,

    老女儿,给你拜寿啦!”

    说完,老姑双膝一软,咕咚一声,跪倒在奶奶的脚前,缓缓地俯下身去,开

    始给奶奶磕头。站在台下等候给奶奶拜寿的我,特别注意到,爸爸以及其他的叔

    叔、姑姑们,均是夫妻双双,一同给奶奶拜寿,唯独老姑,只身一人,尴尬万分

    地跪在奶奶的脚下,喃喃地念叨着拜寿的话语。

    望着脚下孤苦伶仃的、轻盈的、瘦俏的老姑,原本喜笑颜开的奶奶,苍老的

    面庞意外地抽搐起来,继尔,昏花的老眼,涌出一滴伤心的酸泪,透过飘逸而来

    的乐曲声,我甚至听到了奶奶无奈的叹息声:“唉——,”

    当轮到孙子辈来给奶奶拜寿时,其场面更令奶奶窘迫不已,我,奶奶的长

    孙,而小石头,我与老姑不伦之爱的滑稽结晶,被不知个中缘由的司仪,极为荒

    唐地安排在一起,轮流去给奶奶拜寿,我一声声地唤着奶奶,而小石头,则甜甜

    地叫着姥姥!

    “唉——,咂咂,”我傻怔怔地跪在奶奶的脚下,又听到奶奶苦涩的叹息

    声:“唉——,”

    ……

    爸爸荣归故里,童年时代那热闹、欢腾的场面再度重演,亲戚、邻里们每日

    邀请爸爸做客赴宴的酒席,一桌紧接着一桌,直喝得爸爸、妈妈手捂着消化不良

    的腑脏,叫苦不迭。而今天,爸爸则被大表哥诚惶诚恐地邀请进他那刚刚落成不

    久的,与三叔堪有一比的豪宅大院里。

    “哇,好棒哟,”望着大表哥宫殿般的豪宅,妈妈由衷地惊叹起来,那东北

    与广东杂交的、不伦不类的东北广东腔,久久地回荡在大客厅的天棚上,听得我

    浑身肉麻至极。仲秋虽然悄悄逝去,天气并不是特别的寒冷,而我却直打冷颤。

    “唔哇,”妈妈更加做作地惊呼起来:“好好漂亮的家具哟!”

    “妈妈,”我再也无法容忍妈妈的造作之态,不耐烦地掐拧妈妈一把:“妈

    妈,你能不能好好地说话!”

    “力哥,”装饰奢华、酒香飘逸的客厅里,表妹小蒿子擒着甜甜的微笑,轻

    盈地迎上前来,那光彩四射的窈窕身段,尤如不可抗拒的、性感超强的巨大黑

    洞,将我的视线全部吸纳进去!

    啊,表妹,阔别多载,当年娇羞、腼腆的清醇少女,已然出落为一个成熟

    的、健康的、充满活力的少妇。啊,表妹,她那童年时代就让我想入非非的身

    材,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镶着金丝花边的旗袍,散发着浓烈的脂粉之香。放眼望

    去,深蓝色的布料,丝毫也没有遮掩住表妹那茁壮的青春气息,而那鲜嫩的、极

    富肉感的肌肤,隔着厚重的布料,更是欲盖弥露。啊,表妹,好漂亮的、好性感

    的表妹!……

    “力,”

    我正**沉迷地呆望着眼前这位天仙般美丽的表妹,身后的老姑见状,酸溜

    溜地捅了捅我的肘部:“大侄,进屋坐啊!”

    “力哥,坐这,”大表哥夫妇领着爸爸和妈妈,逐个房间地视察着,表妹小

    蒿子则徘徊在我的身旁左右,殷勤地转来转去,一会沏茶,一会递烟,同时,一

    对含情脉脉的秀眼,神秘地与我瞟来荡去,我更是色火熊燃地与之挤眉弄眼。

    我与表妹这频频的、眉来眼去的勾当,当然逃不过老姑机灵的法眼,她一会

    拽扯着我的衣襟,一会又冷冷地瞟视着表妹,而小蒿子,看在眼里,却不以为

    然,索性更加大方地坐在我的身旁,我依然瞪着火辣辣的目光,自己都无法解释

    地问表妹道:“蒿子,你结婚了没有哇?”

    “没有!”小蒿子粉嫩的脸蛋,唰地红到了脖颈:“还,没,找不到合适

    的!”

    “呵呵,”我别有用心地讥讽道:“找不到合适的,蒿子,是不是你的眼眶

    太高了呀!”

    “力哥,”小蒿子厥起了小嘴:“不是人家眼眶高,只是,咱们镇上,没有

    一个像样的男人,哼,一个俗不可耐的样子,看了,都恶心!”

    “是啊,”老姑以挖苦的口吻道:“你有钱,谁能攀上你的高枝呀!”

    “钱,”小蒿子撇了撇嘴:“钱,算个什么啊,力哥,”小蒿子又转向我:

    “力哥,这些年来,钱,我是挣了不少,可是,却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快乐!我觉

    得,人一旦有了钱,与平日的朋友们,就产生了距离,彼此之间,生疏了!唉,

    钱,真不是好东西啊!”

    “哼,”望着小蒿子那孤傲的面庞,老姑扒着我的耳根嘀咕道:“哼,什么

    挣了不少钱,没有她哥,她,到哪挣钱去啊!”

    “是呀,是呀,”我表示赞同道:“的确如此,蒿子,金钱,真的能将儿时

    的友谊,拉开很大很大的一段距离,我,也有这种切身的感受,儿时,我们都在

    一起玩,除了几个溜溜,谁也不比谁多些什么。可是,长大了,成年了,我们儿

    时的光腚朋友,便以金钱划定地位和层次,有钱的人,聚在一堆,没钱的人,聚

    在另一堆。呵呵,物以类聚,人以钱分啊!”

    “力哥,我觉得,”小蒿子深有感触地说道:“世界上最宝贵的财富,不是

    金钱,而是知识!”

    “呵呵,”我突然感觉到,自己与表妹,对人生,对生活,有着如此相同的

    看法,与表妹畅谈我感到很是投机,别有一番情趣:“蒿子,现在,你有钱了,

    说什么都有资格了,知识,当然是最宝贵的财富,可有时,一些学富五车,满腹

    经纶的人,却穷得三餐无继啊!”

    “不会吧,”小蒿子表示怀疑道:“那一定是他怀才不遇,”

    “蒿子呀,我虽然文化不高,也晓得知识是宝贵的,可是,没钱,是绝对不

    行的啊,我曾多次饱尝过缺钱的滋味,真不好受啊,有时,穷得连盒烟,都买不

    起!”

    “嘻嘻,力哥,你还会缺钱啊,你是咱们镇上有名的大地主啊,”说着,小

    蒿子兴奋地比划起来:“啊,多大的一片土地啊,如果再把前面的水塘填平喽,

    那,就更值钱啦!”

    “嗨,”一听到小池塘,我禁不住地皱起了眉头:“蒿子,我不想再填了,

    小池塘太可怜了,啊,以前的小池塘,多美啊,而今天,变成了臭水池!”

    “嘻嘻,力哥,”小蒿子淡然一笑:“你还是那么多愁善感的,嗔,一个小

    池塘,你也要记上一辈子,……”

    “啊,小池塘,”我感慨万分地嘀咕起来:“一看见小池塘,我就想起了童

    年,想起了过去的故乡,那,多美啊,充满了田园风光,漫步在小池塘边,满眼

    到处都是绿油油,让人诗性如泉涌哇!”

    “嘻嘻,”小蒿子娇嗔地凝视着我:“看来,力哥真的很怀念小池塘,没有

    了小池塘,力哥就没有了诗性,呵呵,力哥,如果你心痛小池塘,如果还想诗性

    大发,我倒有一个保全它的办法!”

    “什么办法?”听到小蒿子的话,我精神顿然为之大振,目光更加火辣地盯

    视着表妹,小蒿子不假思索地说道:“力哥,我让大哥把小池塘圈起来,对外,

    就说有人租赁了,养鱼了!”

    “真的,”我控制不住地握住小蒿子白嫩的细手:“真的?蒿子,这是真

    的?”

    “嘻嘻,”小蒿子难为情地抽出手来,撒娇般地撩了撩眼皮:“力哥,瞅把

    你乐的,多大一件事啊,过几天,我就让大哥,把小池塘圈起来,租给你!”小

    蒿子抬起另一只手,指着我的鼻子尖:“租给你,力哥,怎么样,这回,你放心

    了吧!”

    “谢谢,谢谢,谢谢表妹!”

    “力哥,来,”小蒿子呼地站起身来,将我拽到她的房间里,指着一台电脑

    问我道:“力哥,你会摆弄这玩意么?”

    “还行吧!”

    小蒿子打开电脑,并且连接到网络:“力哥,你看,看到人家往上贴文章,

    可是,我却什么也写不出来,唉,只怪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多念几天书呐!”

    “呵呵,”我指着荧屏道,跃跃欲试地推搡着小蒿子:“上啊,蒿子,参与

    啊,跟他们扯啊!”

    “可是,”小蒿子面露难色:“力哥,我不会啊,我什么也不懂,根本插不

    上嘴,只能看人家滔滔不绝,”

    “嗨,”我大大咧咧地说道:“什么懂不懂的,上啊,扯呀,他说东,你就

    讲西,他聊北,你就唠南,抬杠玩呗,”

    “哈哈,”小蒿子怔怔地望着我:“哦,较蛮劲、硬别啊,可是,那也得说

    到理上去啊,不然,瞎扯一气,不得让人家笑掉大牙!唉,力哥,所以,我还是

    那样地认为,知识是最宝贵的财富!尤其是到了网上!”说完,小蒿子啪地一

    声,若有所失地关掉了电脑:“咱文化浅,插不上言啊,力哥,”小蒿子有意转

    开了话题:“力哥,你说,现在,做点什么买卖,才能挣钱呐?”

    “呵呵,”我热切地盯视着小蒿子:“怎么,蒿子,办轧钢厂,这钱还不够

    你挣的啊,你,还想挣多少钱啊?”

    “力哥,”小蒿子坦诚地说道:“实话告诉你吧,小型轧钢厂,是高耗能、

    低效益的企业,是国家政策所不允许的,上级政府早已三令五申要取缔,只是,

    地方保护主义给罩着,如果没有我大哥,我的厂子,早就给关掉了。所以,力

    哥,我想改行,趁着轧钢厂暂时还能维持,把它卖掉,然后,用这钱,干别的,

    力哥,你给我出出主意,干点什么好呐?”

    “这个,”我挠着脑袋苦苦地思忖起来,小蒿子试探性地问道:“办渡假

    村?”

    “不,”我摇摇头,小蒿子继续问道:“办学校?”

    “不,”我突然想起了远在深圳的范晶,此刻,她正热切地等待着巨额资

    金,继续开拓她的事业,而我的土地,暂时又无法出卖,于是,我建议道:“蒿

    子,办医院!”

    “哦,办医院,”小蒿子惊奇地望着我:“办医院,能行么?力哥,”

    “哎——哟,大叔,”我正与小蒿子无拘无束地畅谈着,突然,客厅里嘈杂

    起来,透过叽叽喳喳的嚷嚷声,我听到大舅那略微沙哑的、嗡声嗡气地男低音:

    “哦,镇长大人,两溜溜棒上门拜谢来了!”

    “大叔,快请进,请坐这,”我循声走出屋门,只见破衣烂衫的大舅,拄着

    一根七扭八弯的手杖,嘀嘀咕咕,一瘸一拐地走进客厅,屁股蛋上的半截布丁,

    随风东摇西摆着。爸爸、妈妈的表情极为复杂,既惊讶,且冷漠,尤其是妈妈,

    一脸不屑地盯视着大舅:“哥,你,又来干么,在政府捣乱还嫌不够,又想闹腾

    到家里来喽!”

    “大舅母,别,别这样说,这事,我做得也不对,”大表哥极为尴尬地搀扶

    着大舅:“大叔哇,我不对,我错了!”

    “不,”大舅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无所谓地摆着手:“镇长大人,你做得

    对,你给我上了一堂生动的政治课,我真得好好地感谢你啊!”

    “唉,”大表哥叹了口气:“大叔哇,我真是拿你没办法呀,你做得也太过

    火了,为了制止你的过激行为,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恶果,我不得不给县公安局打

    了电话!大叔,那天,你太激动,你还记得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吗?唉,大叔哇,

    现在,是改革开放的年代了,如果是在文化大革命的时候,就凭你那天的过激言

    词,完全可以把你打成反革命啊,大叔,我,也是为你好啊,否则,你没准会做

    出什么事情来,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喽!”

    “是呀,是呀,”大舅点点头:“我知道,我不冷静,我攻击政府、谩骂×

    ×党,我错了,我有罪,我蹲拘留,是自作自受,”

    “大叔啊,认识到错误,这很好,以后,可别再胡来喽!”

    “嗯,”大舅再次点点头,大表哥继续道:“我们都知道,你生活很困难,

    我们,会斟情考虑你的生活问题的,过几天,等你身体恢复好的时候,你就到镇

    政府去,我已经给你办好了困难补助,你只要带上手印,去领就行了!”

    “谢谢,谢谢,”大舅装出一幅老实巴交的憨态:“谢谢政府,谢谢镇长大

    人对我的照顾,今天我来,一来,是谢谢镇长大人,二来,是想弄点贷款!…”

    “什么,贷款?”大表哥立刻瞪大了眼睛:“大叔,困难补助,已经足够你

    一家人的生活啦,怎么,你又要贷什么款啊?没钱种地?哝,我给你,”说着,

    大表哥便爽快地掏出一叠钞票来,大舅连瞅都懒得瞅地推向一边:“镇长大人,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我真要贷款,我有用处,并且,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国

    家,为了人民!……”

    “嗨呀,大叔啊,”大表哥哭笑不得地撇了撇嘴:“大叔啊,你是不是又喝

    了?”

    “没喝,”大舅认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