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许九心下也自火热起来,忽想起老鬼这张臭嘴料事如神的本事,忙即何止住他。
但他犹自不敢大意,一连服下去二三十枚白元丹,这才祭出飞剑,一手按在腰间藏虚囊上,随时可以将老鬼召出,心头下了决定,一剑将上方崩塌堵住的洞口破开。
天赐良机,不可错过。
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此等道理,许九自是清楚。
许九小心爬出地面,便见整片山脊光秃秃的,岩石光亮,竟生生被削去了一层,更莫说积压的冰雪。他极是谨慎,收敛住了气息,将飞剑绕定周身,手炮取在手中。虽则知道若道胎境高手并未死去,自己这些手段也无甚作用,但终归是有备无害。
他一眼便看到雪峰深处,一处山坳之中,生生炸出一个深达二三十丈,方圆三四十丈的巨坑,岩石边缘光洁溜溜,竟是被灼得晶化了。
巨坑深处,只有一个身影躺着,且肢体破碎,缺了一条腿,双臂全无,胸腹尽赤,腰部近乎断裂。除此之外,并无第二人存在。
许九对老鬼判断登时信了九成。另一人必是已然自爆而亡,而此人则是被炸得肢体破碎,即便其是道胎境高手,受到如此创伤,且小半个时辰还躺在这里未动,必定死得差不多了。
他这才放心下来,飞快掠去。
“不知自爆而死的,是白衣塔的修士,还是真元府的修士?”许九神念运转着,心间犹自阵阵惊慑。无论白衣塔,抑或是真元府,俱皆是庞然大物,是河洛城除却灵宝楼、物生门和夜幕组织之外,另外的五大势力之二。
且白衣塔与真元府于河洛城更是超然物外,寻常不在普通人及一般修士面前显露踪迹。许九这还是第一遭遇到白衣塔与真元府的修士,却未料是此等情形。
白衣塔,是河洛城最超然的势力,盖因白衣塔修士潜藏深匿,且人数最少,远不及灵宝楼、物生门,更漫说是以人数众多著称的夜幕组织。但白衣塔中人无一不是真正高手,大修士极多。
白衣塔存在,只为一件事情——
承接杀人。
你与任何修士有仇,只需付出相应代价,白衣塔便替你杀人。
真元府、灵宝楼、物生门及夜幕组织的高层大人物,俱皆是白衣塔挂了号的角色,且在长久岁月之中,的确有这四大势力的大人物命丧白衣塔之手。
而那真元府,则更为奇特,乃是一个姓“真元”的家族,独立特行,超然物外,极少显露踪迹,但河洛城大小势力却都对其极为忌惮。至于个中缘由,许九却不明所以。
许九缓缓靠近巨坑,便见那坑中修士惨不忍睹,遍体血污,依稀可见原本是身着一件白色法衣。此刻他不知是否已死,手边一口飞剑,已经折了剑锋,余下三分之二,却仍旧有凛然杀意透发而出,令许九远在数十丈之外便觉一股彻骨寒意。
许九神情不断变化,显得踟躇不已,老鬼也知须得小心谨慎,故而并不催促他。他迟疑了许久,犹豫是否先用手炮连轰他几百枚火雷子,再行靠近,便忽地听闻一声极其细微,却仍旧清晰,好似金铁摩擦的怪声:“少年人,贫道乾坤袋中,有信符一枚,你替贫道发出,引我白衣塔之人前来,你有大好处!”
许九猛地一跳,倒退老远,骇然道:“你……你没死?!”
那声音气息明显很是不足:“不错,但你若此刻欲要趁机下手谋害贫道,贫道自有手段叫你死无葬身之地,而你若替贫道发出信符,届时所得好处,远胜谋害贫道。不若贫道收你为弟子,引你入我白衣塔如何?”
许九不及反应,耳旁忽地老鬼发出厉啸:“许九,这厮连信符也发不出,离死不远了!他在骗你,你就算替他发出信符,你也必死无疑!杀!杀!快将道爷放出,趁他未死,叫道爷我吞了他本命真灵!此人至少也是道胎境三层的高手,不能放过!”
实则,何必老鬼提醒,许九自家也不是未见过世面之辈,此人一开口,便漏出了破绽,叫他听出端倪。但他不动声色,故意佯作迟疑,片刻之后,方才颤声道:“白衣塔凶名赫赫,我如何相信你?”
那修士语气中果露喜色:“你救了贫道,贫道若是食言,必于心性大有阻碍,不为智者所取。而我白衣塔何惜一笔好处与你,你何必担忧?”
许九顿露了然之色,仿佛已被说动,又迟疑片刻,这才颤颤走向那人,待近得四五丈距离,便道:“你乾坤袋在何处?我如何开启,取出信符?”
乾坤袋,是比藏虚囊更高一个层次的储物法宝。
那修士道:“就在贫道法衣内,你且过来自取。”
“好!”
许九故作一脸喜色,快步走过去,身边飞剑,手中手炮,也有收起的架势。待得他近了此人两丈时,忽见那白衣塔修士苍白如纸,为血所污的冷厉面上闭合的双目骤然暴睁,左眼深处一点血光猛烈炸射:“血魄夺灵!少年人,助贫道一臂之力,也是你的荣幸!”
“哼!”
许九早有准备,抬手便运手炮狂轰,同时足下飞退,且一手掠过腰间,藏虚囊中一团青光扑出,老鬼面孔前所未有得狰狞凶恶,怒张大口,好似一头玄冰猛犸妖兽也能一口吞吃了,径直扑至此人头颅,连同他左眼放射的血光,一并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