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镜奇光灼灼,炼妖壶宝气翻卷,两边正相持不下时,城墙上的大雍守军突然发出阵阵惊呼。俞和探头一望,却见整幅城墙外壁,不知何时已覆上了一层厚厚的乌藤,这些乌藤硬逾金铁,末梢尖锐如锥,藤条甩飞起来,深深的凿进了城墙的砖石之间,数以千计的藤条好似一群翻土的蚯蚓,竟大有将落雁口城墙拱塌之势。
就在俞和这一望之间,不远处已有一小片城墙倒了下去。几十根乌藤涌上墙头,将周围的大雍守军搅得血肉横飞。
“仙师快救我儿郎性命!”守关大将周老三抬头向天大吼呼救。
正打得顺风顺水的苍溟子低头一看,脸色骤变,心中暗骂:“好阴毒的蛮子,此兵败如山之际,居然还对凡俗中人偷施毒手!”
“所有人速速撤离城墙,待贫道施法!”苍溟子抬手一指,他头顶上的昆仑镜翻转,将神光洒向爬满城墙的乌藤。
可那位半人半兽的胡夷高手等的就是这个时机,见昆仑镜的玄黄镜光甫一转走,他立马飞身而起,举起双手一招,那天上铅云中立时落下一根青蓝色的雷柱,轰然劈在炼妖壶的九色奇光之上。
青言子周身一颤,九色奇光依旧是岿然不动。可那半人半兽的胡夷高手挥手不停,接连召来了十余道雷柱。先天至宝自然不惧雷霆,可青言子操持法器的一缕神念却被连串怒雷劈得有些散乱。眼见那光茧忽大忽小,似乎困里面火焰怪人正与半人半兽的胡夷高手里应外合,想要一举破茧而出。
耳听到“轰隆”的一声大响,俞和骤觉脚下发虚,身子坠下,他赶忙是御剑而起。低头去看,他所在的这片城墙也倾塌了下去,瓦砾堆中冲出无数的乌藤。单凭那昆仑镜的一道细细宝光,仓促之间根本扑杀不了蔓延数里的万千乌藤,落雁口雄关已然崩塌了近一半,许多凡俗兵卒没有死在赤胡大军的刀箭之下,却被残垣断壁生生埋葬。
“青言师兄速来助我!”苍溟子惶急的大声呼喊。一众供奉阁执事与终南、昆仑两宗的修士飞身而出,也开始奋力劈斩乌藤,挪移砖石,抢救伤兵。
听到苍溟子这么火急火燎的一喊,青言子急忙低头向下去看,落眼处触目惊心,令青言子倒抽了一口凉气。
就在青言子心神一动的刹那,那困住火焰怪人的光茧骤然涨到了五丈,有道道火光溢出,似乎里面的火焰怪人发出了全力一击,就要挣开炼妖壶的宝光束缚,脱身而出。
青言子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是要摄回炼妖壶,去镇压那城墙上的乌藤,还是继续施法,将火焰怪人封入炼妖壶中。就在他心中挣扎,犹豫不觉之时,更多的火焰流焰出来,在光茧上方聚成了一团火云。
那半人半兽的胡夷高手忽然双手一圈,乌云重重压下,平地里狂风大作,扬起滚滚沙尘,将逃往西北方向的赤胡残兵和高台督战车尽数掩住。而这时青言子突觉手上一松,九色奇光将那大茧一下子摄入了炼妖壶中,三层宝塔壶盖砰然合拢,这件先天至宝自行飞回了青言子身边。
青言子没想到恰恰在这个紧要关头镇压住了那个火焰怪人,他大喜过望,手抚炼妖壶仰天长笑。可聚集在半空中的那团火云突然一缩,竟化作一颗巨大无匹的飞火流星,轰然撞向了半毁的落雁口城墙。
爆鸣声震得地动山摇,熊熊大火冲散了乌云,将半边天空映得通红。不知多少大雍兵卒刹那间灰飞烟灭,被杜半山临危抢出的大将军周老三右腿化成了半截焦炭,人已昏死了过去,气若游丝。
整个落雁口雄关尽成火海焦土,就连那些乌藤都被烧成了碳条。
云头上的青言子与苍溟子万万没料到他们带着两件先天至宝前来,最后却还是落到这般田地。他二人恼羞成怒,气得睚眦尽裂,跳脚骂道:“赤胡暴徒,毁我雄关,贫道与尔等不共戴天!”
可再看那西北方向,已是人影渺渺。半人半兽的胡夷高手掀起一场大风沙,竟把几万残兵尽数卷走,顷刻之间逃得不知所踪。空荡荡的大漠与黑烟滚滚的落雁口,像是在无情的嘲笑着九州修士们。
“不共戴天?道友此话可不宜乱说,冥冥天道自会计较。”卫行戈与罗修上人飘身而来,掠过庆云之时,卫老魔不咸不淡的调侃了一句。
“兀那魔头,你待怎地?”青言真人和苍溟真人转头怒目而视,炼妖壶与昆仑镜奇光大作,似乎要与卫行戈和罗修上人动手。
凉州府供奉阁的大执事孟坤与马啸赶紧纵身而来,他俩捧出道魔两宗的合议文书,在四人面前一展,指着上面终南、昆仑、西北魔宗等列位掌教上尊的真灵法印道:“四位道友息怒,如今驱夷卫道大局紧迫,我等万万不能自乱了阵脚。此有各宗合议金卷为证,胡夷不退,魔道两宗不起干戈。谁家若有违逆,西北群修皆可将其按叛道之罪合力斩杀,其宗主上尊也将身受四九天谴责罚!”
卫行戈哼了一声道:“卫某谨遵此番合议,方才关前一战,本座如何行事,有目共睹!怕只怕有些无耻小人阴奉阳违,居心叵测!”
“魔头修得血口喷人!”青言子还想发作,孟坤与马啸急忙上前拖住,两位大执事在青言子耳边不停口的好言相劝。青言子眉头紧锁,咬牙切齿,目中寒光乱射,可他偷眼一瞄昆仑苍溟子,却见人家闭目平息,收起了一身煞气,站在边上不言不动。
青言子心思急转,他甩袍袖啐了一口,正色宏声道:“天道为证,三日之后必去反攻赤胡大漠土城,若不报落雁口之仇,不杀得蛮子血流成河,不将其逐出大漠,我青言子誓不回山!”
卫行戈拱手一揖,嘿嘿笑道:“道友好宏愿,好杀气,好魄力,卫某人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