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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石观音(1/2)

    貌似是个狗屁的答案,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确是武学的最高境界,往那儿一站,对手就不敢跟你打了,那不就是胜利吗?这比独孤求败,还要厉害!

    韩文沉吟着,许久叹了口气,接过天峰大师递来的香茗,慢慢的品了一口,点了点头,心中平静了不少,又问道:“当今天下,可有无敌之人?谁为天下第一?”

    “这很重要吗?”,天峰大师连头也不抬,继续泡制茶水,嘴上问了一句。

    韩文默默的点了点头,道:“或许,很重要吧!至少我还要证明一下自己!否则的话,我又怎么体会到其中的意境,并且向更高的地方发起冲击呢?”

    “谁是天下第一?”,天峰大师摇了摇头,好半晌,道:“你若问谁是天下第一英雄,我或许可以告诉你答案!可谁的武功是天下第一,我不知道!到了某个境界后,很多人都不喜争斗了!我好奇的是,你既然到了这个境界,为何还如此争强好胜?”

    韩文蹙眉,良久,缓缓地说道:“因为我曾见过白云上面的天空!那里——分外蓝!”

    天峰大师悚然动容!就算是他现在的境界,也不禁失声问道:“还可以向上?”

    “天高九万九!我们不过才上了一层楼!”,韩文缓缓的说道:“我曾经见过一个老僧,佛道双修,学究通天!我曾见过一个剑客,寂寞萧索。一剑西来……”

    天峰大师愣坐在原地,良久,大笑三声。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心乱了!心乱了!出家人早不应该争强好胜!实乃不该啊!看来,我这些年的禅学,实在是白学了!小友!走上两手?”

    “善!”,韩文点头。

    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禅房外,大树旁。韩文袖子中缓缓的滑落了一柄剑,一并未出鞘的剑,形如黒木。手腕一转,剑光如瀑,几片树叶飘零而下,却在剑光中飞舞如蝴蝶。竟然没有被绞碎!

    天峰大师暗暗点头。双脚错开与肩平,两只枯干的手一前、一后,一抖,再抖,便是一片掌影,宛若千手如来,花瓣绽放,袍袖鼓起。无风自动,缓缓地地出来一掌!

    在天峰大师活过的岁月中。他见证了无数个高手,无论是奇遇连连、仁义无双的铁中棠,亦或是绝代剑手李观鱼,或者是他的弟子,优雅的无花,他都没有今日这般震撼。

    这些人,在韩文这个年纪,至少是这个表面儿的年纪上,远比不得韩文的武功,更没有韩文这番意境,他的武功本就足够厉害了,但他的悟性,才是天峰大师所赞叹的。

    杀气收敛,锋芒的消失,整个人中正平和,一番谈话,就足以让韩文领悟到这么多事情,不得了啊!

    韩文厚积薄发,他在现在的这个地方已经原地踏步很久了,今日的短短三两句话,却让他领悟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也许在资质上,在身体的先天优势上他称不得天才,但在悟性上,他的确可以算的上是天才了!

    天峰大师的手递过来的很缓慢,非常之慢,若是外人看来,这更像是要伸手去扶韩文一样,而韩文的剑一样出的很慢,比正常的抬起手臂还要慢。

    这不是武功的比拼,而是一种意境上的比拼,天峰大师的手随时可以变化出三十余种招式,瞬间以雷霆之势击在韩文身上,但韩文的剑在一瞬间封堵了他这些变化,并且余出来一招,刺向了天峰大师。

    天峰大师的手微微颤抖,韩文的剑停留在半空中,也是轻飘飘的颤抖了一下,而后,继续刺过去,枯干的手微不可查的连续变动了十七次,但黑色的圆木棍已经碰到了他的僧袍。

    “哈哈哈!好!好!自古英雄出少年啊!”,天峰大师哈哈大笑,继而摇了摇头,向禅房走去,悠然自得的喝茶。

    禅房外的韩文看着手里的黑色圆木剑,微微一笑,迈开步子,离开了这里!他已经赢了!

    他的一只脚早已经踏入先天的门槛儿内,但意境跟不上,所以一直停留,如今,他的意境已经到了,一切水到渠成!一切开起来都是那么的简单!

    如今,他只想找真正的高手,检验一下自己的武功!

    .......

    .......

    楚留香与韩文分开之后,回到船上,却不见人,以为“大漠之王”札木合的“儿子”黑珍珠,也就是那个西贝货的黑衣少年,劫持了苏蓉蓉等三位女伴,根据黑珍珠留下的信笺,所以决心深入戈壁,救回她们;

    刚到沙漠,楚留香就遇到挚友胡铁花,又拉来另一位老搭档姬冰雁,正准备犁庭扫穴之时,却卷入到大漠上的龟兹王朝篡位与复辟的风波之中,不得不出手援救已被黜废的龟兹国王。

    躲在暗处的敌人、不断扩大的阴霾、纷至沓来的危机……在在都构成了对楚留香一行的强大压力与威胁。可是,楚留香的斗志反而更为高昂,信心也更为坚定。

    在保护龟兹国王及琵琶公主的过程中,他们发现:诸多线索指向于同一的根源,篡夺了龟兹王朝的外来势力,事实上也正是想要置他们于死地的同一批人!

    如今,龟兹国王已然复辟,正是大摆庆功宴的时候,气氛正是热烈。

    忽听一人笑道:“好一句:‘且饮杯中酒,莫问身后事’,但‘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句话你难道就未听说过吗?”

    一阵香风飘过,中人欲醉,帐篷里已多了个仪态万方的绝色丽人,在灯光下看来,宛如自天而降。谁也想不到这忽然有如仙灵般在灯光下出现的人。竟是终年缠绵病榻,弱不禁风的龟兹王妃。

    只见她面上仍是蒙着轻纱,美丽的面容看来更有如雨中芍药。雾里桃花。美得简直令人透不过气来。

    龟兹王又惊又喜,竟似忘了他这多病的娇妻,怎么有那么神奇的身法,赶紧离座而起,道:“你怎地也来了?”

    龟兹王妃笑道:“我来了,你不高兴么?”

    龟兹王道:“但……但你身子单薄,又怎禁得起如此风寒之苦?”

    姬冰雁忽又冷冷道:“莫说这区区寒风冷露。就算是刀风箭雨,王妃也不会放在眼里的,是么?”

    龟兹王妃笑道:“不错。”

    姬冰雁目光闪动。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王妃莫非已想将咱们宰了么?”

    龟兹王大笑道:“本王绝无此意,各位也不必多虑。”

    王妃却冷冷道:“你虽无此意。我却有这意思了。”

    龟兹王怔了怔。道:“你……”

    王妃缓缓揭开了面纱,露出一双秋水为神的眼睛,瞧着龟兹王道:“你认得我么?”

    龟兹王笑道:“我怎会不认得你?”

    王妃突又伸出了她的纤纤玉手,在脸上一抹,一层薄如蝉翼的淡黄面具便如蛇皮般脱下来。灯光下,她的脸已奇妙的变了。龟兹王本以为他的爱妃已是人间的无双绝色.谁知此刻出现在他的眼前的这张脸,却比他妻子还美丽千万倍。

    他不禁失声惊呼道:“你是谁?”

    “王妃”淡淡道:“你已不认得我了,是么?”

    胡铁花却忽然跳了起来。大叫道:“但我却认得你,你就是……”

    “王妃”的目光已转到他脸上。一字字道:“你认得我?我是谁?”,“王妃”嫣然一笑,道:“我知道你也不认得我的,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一个人认得我,因为只要是认得我的人,就没法子再活下去。”

    温暖的帐篷里,像是忽然卷入了一团寒气似的,每个人手脚都已变得冰冷,几乎冷得要发抖。只因到了这时,每个人都猜出她是谁了。——“石观音!你就是石观音了!”

    这句话竟没有人敢说出口来。

    龟兹王倒在椅子上,惨然道:“我也不管你是谁,但我的王妃……你难道竟杀了她么?”

    石观音柔声道:“你也用不着难受,她虽然死了,但我却没有死,难道我还是比不上她?你难道还不满意?”

    龟兹王失声道:“你?”

    石观音笑道:“我既已代替了她,自然就会永远代替下去。”

    龟兹王望着她绝世的风采,又呆住了。

    姬冰雁忽然冷笑道:“不错,我也知道她一定会永远代替下去的。”

    龟兹王道:“你……你知道?”

    姬冰雁道:“王爷无子,唯有个女儿,王爷和公主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国内却不可一日无君,自然就会另立新王的,大家为了要争这王座,也不知费了多少苦心,但是她不费吹灰之力,就已手到擒来,只可惜洪学汉、安得山那些人,白白做了她的傀儡工具,死了也是个糊涂鬼。”

    石观音一直冷冷凝注着他,此刻忽然道:“想不到你竟能猜中我的心事,我倒一直看轻了你。”

    龟兹王嗄声道:“你要杀我?”

    石观音微笑道:“帝王自有帝王的死法,我也不能坏了这规矩,只要你将面前那杯酒喝下去,此后就没有任何事情能令你烦恼了。”

    龟兹王道:“你……你难道已在酒中下了毒?”

    石观音淡淡道:“下的虽不多,但已足够你父女两人用的了。”

    龟兹王望着面前的酒杯,满头汗落如雨。龟兹国王的手下青胡子本也在这帐中饮酒的,他一自都没有说活,只是在等着机会,瞧见石观音并没有留意他,他就悄悄往外溜。

    谁知石观音竟真的似乎有千手千眼,无论什么人的一举一动,都休想逃得过她的眼睛。

    她头也不回,冷冷道:“你可是想出去找帮手么?”

    青胡子一惊,厉声道:“不错。你莫忘了我手下还有八百兄弟,俱是身经百战,绝不怕死的好男儿。就凭你一人之力,要想将咱们杀光,只怕还不容易,只要咱们有一个人活着,你的诡计就休想成功,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主意吧!”

    石观音忽然道:“说得好,札木合的旧部。的确都是悍不畏死的好汉,只可惜你们的庆功宴未免摆得太早了些,你的好兄弟此刻已都醉得人事不知了。”

    青胡子变色道:“你难道也在他们的酒中下了毒?他们竟会没有一个人瞧见?”

    石观音微笑道:“我方才在你面前下了毒?你可瞧见了么?”

    青胡于狂吼一声。挥刀直扑上去。

    他武功虽不能和武林中一流高手相比,但“身经百战”四字却足可当之无愧,这一刀砍出,显然没有什么花巧。也没有什么后着。只是用尽了全身的精神力气,要将对方的头颅砍下来。

    因为他知道自己要和石观音动手,实在还差得很远,这一刀若是不能成功,再打下去也是无用的。

    他已决心将自己的性命孤注一掷,不成功,便成仁。这种终年在刀头舔血的剽悍男儿,无论做什么。都喜欢落得干脆痛快,要死就死。绝不拖泥带水。

    是以这一刀砍出,招式虽不好看,但自有一种慑人的威力,正是杀气腾腾,令人心惊胆战。

    他掌中刀扬起时,琵琶公主也飞掠而起。

    她一直没有说话,只因她早已在准备着出手了,此刻身形展动间,掌中已抽出一柄银光闪闪的匕首。只见银光飞起,有如满天星雨,一出手就是接连三招,向石观音背后三处大穴直刺了过去。

    她的出手刚好和青胡子相反,轻松有余,而实力不足,而且每一招都留着后着.一击不中,立可抽招变式。

    严格说来,这种招式虽然十分花妙好看,但真和高手对敌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可是她现在和青胡子正是敌忾同仇,两人的武功虽不相同,平时更没有联手对敌的经验,此刻出手时,却自有一种默契,是以两人的招式一刚一柔,竟在不知不觉间配合得恰到好处。

    但见满天银雨间,横贯着一道青色的光虹,一前一后,向石观音压了下去,石观音却只是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就在这快如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青胡子和琵琶公主心里刚闪过一阵狂喜,就突听一声霹雳般的大喝。

    喝声中,胡铁花已冲了过来。

    他整个人就像是一根弩箭,后发而先至,青胡子出手时,他还没有什么动作,青胡子的刀还未砍下,他却已到了青胡子身旁,左手一拳击出,“砰”的一声,青胡子已被打得飞了出去,右手一曲一折,分光捉影,琵琶公主的手腕已被他捏住,手臂身子都发了麻。

    龟兹王失声惊叫道:“胡壮士,你怎地也反了?”

    琵琶公主大叫道:“你疯了么?”

    胡铁花也不答话,拖着琵琶公主直退了七八步,才站住脚,再看石观音还是站在那里,面带微笑。

    琵琶公主另一只手还能动,反手一个耳光就向胡铁花掴了过去,谁知她的手刚伸出,又被扯住。

    青胡子挨得最重,此刻才缓过气来,也怒吼道:“你难道不是小王爷的朋友?你为何要打我?”

    胡铁花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实在没有打你的意思,更不想打疼你,但方才实在是时机急迫,我已来不及拿稳力量,所以才会一时失手。”

    琵琶公主跺脚道:“但你为什么要向咱们出手?难道你也是她的同党?还是你见机不对,就想迎风转舵,投到她那一边去?”,她的手已不能动,就用脚去踢胡铁花,一面踢,一面大骂道:“你这畜生,我想不到你竟是如此卑鄙无耻的人。”

    石观音忽然一笑,道:“你救了他们反而挨骂,又何苦多事呢?”

    琵琶公主厉声道:“他救的是你,不是我,若不是他多事,你现在还有命么?”

    石观音道:“你以为就凭你们那两招就能伤得了我?”

    琵琶公主道:“为什么伤不了你?”,她脸上不禁露出了骄傲之色。大声接着道:“方才我们那一招使得可说是绝无破绽,你全身上下,都已在我们招式笼罩之下。根本连躲都没法子躲。”

    石观音叹了口气,道:“你真是个不知天多高、地多厚的小孩子,为什么不想想,你们方才那一招若真使得不错,胡铁花怎能在举手间就将你们制住?”

    琵琶公主怔住了,她实在无话可说。

    石观音悠悠道:“老实告诉你,你们方才那一刀若是砍了下来。两个人就得倒下去一双,你们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招式,其实漏洞最少也有七八个。”

    她长袖忽然飞起。如出岫之云,飞扬活动,在一霎眼间,已变了七八种姿势。口中淡淡道:“你看。我现在使的这一招若在方才使出来,你们还活得成么?”

    琵琶公主呆呆的瞧着,只觉石观音这一招无论从哪个方位出手,她都绝对无法招架,石观音若要取她的性命,实在比探囊取物还容易,一眼瞧过后,她已是面如死灰。满头冷汗涔涔而落。

    石观音微笑道:“现在总该知道了吧,真正无懈可击的招式。你们非但使不出,简直可说是连见都没有见过。”,她眼睛忽然转向胡铁花,脸已沉了下来,冷冷道:“你救了他们,可也自己想来和我动手么?”

    胡铁花木立在那里,却好像全未听到她的话,他实在也被石观音方才使出的那一招吓呆了。

    那一招看来就仿佛是一个风华绝代的舞姬,在心情最愉快的时候,随着最优美的乐声翩翩起舞。

    无论是谁,见了如此美妙的舞姿,纵不意乱情迷,心里也会觉得愉快起来,那么就会在你心情最愉快的时候,取了你的性命。

    胡铁花心念转动,想来想去,竟都想不出可以破解这一招的武功,石观音以这一招向他出手,他只怕也得倒下。

    他也用不着再看石观音是不是还有别的精妙招式,只因高手对敌:只要一招就已经足够了。

    只见姬冰雁神情虽仍十分镇定,但汗珠已一粒粒自鼻尖上沁了出来,显见他也无法破解石观音的这一招。

    过了半晌,胡铁花终于忍不住道:“你方才使用的那是什么武功?”

    石观音道:“我告诉你也无妨,那一招叫做‘男人见不得’。”

    胡铁花怔了怔,道:“男人见不得?这算什么武功?”

    石观音笑道:“这也算不了是什么厉害的武功,但无论是谁,只要他是男人,遇着这一招就得送命,所以男人是万万见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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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这时,一道幽幽的声音传来:“男人见不得?这又是哪一门,哪一派的武功?为何没听过?”

    石观音陡然间变了颜色,看向了阴暗的角落中,道:“阁下倒是好武功,比起这些废物来,很是不错!”

    “本就不错!”,一道黑色的身影缓缓的走了出来,靠在柱子上,打量着这里的人,道:“很好!‘雁蝶为双翼,花香满人间’!后者见识了,还算不错,前两者今日一见,倒也可以!好了!我现在想问的是,男人见不得,这又是何门何派的功夫?”

    石观音咯咯一笑,道:“普天之下,又有哪一门哪一派能创得出这样的招式来?就拿现在天下最负盛名的两大门派来说,少林派的武功太浓太笨,像是一大碗红烧五花肉,虽然很管饱,但却只不过能让贩夫走卒大快朵颐而已,真正懂得滋味的人,是绝不会喜欢如此油腻之物的。”

    她笑了笑,又接着道:“武当派的武功却太清淡,就像是一盘忘了加盐的青菜豆腐,颜色看起来虽不错,但吃了一口后,就再也引不起别人的胃口,是么?”

    她竟将天下武林学子奉为泰山北斗的少林、武当两大宗派的武功,贬得一文不值,话说得实在狂傲得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