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去找上官金虹呢?哈哈哈!哦!还有一句话。我忘记告诉了你!”
林仙儿有些错愕,笑容凝固在脸上。僵直着身体;
因为韩文身上的杀气之重,竟然像是实质一般,粘稠的血一样——“江湖!拳头大的就是爷!在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徒劳的!”
“你说够了吗?”,吕凤先大怒,脖子上的青筋都暴突起来。
他很愤怒,但很快,他又平静了下来,因为还有一个人走了上来,李寻欢回来了,他神色复杂的看着韩文,剧烈的咳嗽一波接着一波,连开口说话都很艰难。
好不容易,他止住了咳嗽声,扫了一眼吕凤先,又看了一眼林仙儿,闭上了眼睛,艰难的说道:“你杀的人难道……还不够多吗?你又想杀谁?”
“哦?你还关心这个问题?”,韩文笑了,这句话是在问他的,所以他回答道:“自然是杀该杀之人!”
李寻欢的咳嗽声更为剧烈:“什么是该杀之人?那龙小云呢?他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可他在七岁就开始仗着龙啸云的放纵杀人见血了!而且杀的还是无辜之人!李大侠啊!你既然这么有侠义之心……为何不为武林除害呢?”,韩文讥讽的大笑。
李寻欢靠在柱子上,急促的喘息着,他的手又开始发抖,一柄三寸长短的飞刀已经夹在了手中,可他发不出去,一只手已经扼住了他的喉咙,铁箍一般。
韩文极其失望的连连摇头,道:“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你,可你的表现却每况愈下,着实令人失望,早知道就应该让龙啸云废了你!你连刀都拿不稳了!嗯?”
李寻欢闭上了眼睛,两行泪水流淌了下来,他不是怕死而哭了,而是心酸,自己为何会沦落到这一步……为什么?
“看来他现在在你眼里也不过是个死人了!”;
吕凤先平静下来了,平静下来的他也的确够可怕,他比当年的他更强了,当年他就是兵器谱的第五……如今,只怕只高不低。
“不错!看来你在我眼中又活过来了!时间,地点,你选!”,韩文松开了李寻欢的脖子,头也没回,只是盯着李寻欢说道:“你若还不能振作,下一步——我就杀了阿飞!杀了所有跟你有关系的人!包括铁传甲!包括林诗音!”
李寻欢陡然睁开了眼睛,他知道韩文绝不是开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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坟墓。
江湖中每天都有决斗,各式各样的人,为了各种不同的原因以各式各样不同的方式决斗。
但决斗的地方只有几种。
荒野,山林。坟墓……若真是不死不休的决斗,十次中必有九次是选在这种地方的──仿佛这种地方的本身,就带着种“死”气息。
夜已渐深。有雾。
吕凤先白衣如雪,静静地站在灰色的坟碑前,在凄迷的夜雾中看来,就好像来自地狱的使者,要将“死”的信息带给世人,他闭着眼睛,调节着自己的心情。慢慢的,他变了。
“你变了!”,韩文也感觉到了他的变化。眼睛中绽放惊人的光彩,良久,道:“心境上的变化尤为的难得,竟然临战有所感悟。不错!不错!看来这个世上。高手还是有的!”
吕凤先本就很厉害,他孤高自赏,自大自负,这本没有错,甚至很对,因为高手就要有高手的脾气!
这个在别人眼中是莫大荣耀的兵器谱排名,在他看来实是一种耻辱,于是自毁银戟。另辟蹊径,以手为兵。练得更为可怕的绝技,欲以此逐鹿天下,必令风云变色,群雄胆寒。
可他还没引起风云色变,却受到了林仙儿的迷惑,心境上出现了破绽,武功也比之前下降了不少;
而如今,他的雄心壮志又回来了,张着嘴唇儿,他缓缓地说道:“我刚从地狱里走回来了!”
专门带男人下地狱的女人,这说的就是林仙儿。
“很好!你准备好了吗?”,韩文的袖子中,白云剑缓缓的滑落出来:“我原以为我并不需要它,但现在看来,若是不用,便是对你的侮辱!同样,也是对我的侮辱!”
吕凤先未开口,但他已经逐渐调着自己的心境,身体,甚至是心跳,他的气势已经节节攀升起来,在某一个高度却停留了下来,引而不发,这原因是,他并不了解韩文的人,却很了解他的剑!
韩文的剑法,可怕之处并不在……“快”与“狠”,而是“稳”与“准”,他一出手就要置人于死地,尤其是后发制人之时,更是可怕得很,生死之间的那一击,鲜有人可以抵挡,吕凤先亦没有信心。
所以他必须“等”!等对方露出破绽,露出弱点,等对方给他机会──他比世上大多数人都能等得更久!这也是他现在唯一战胜韩文的机会!
吕凤先现在看起来虽然只是随随便便地站在那里,全身上下每一处看来仿佛都是空门,韩文的剑仿佛可以随便刺人他身上任何部位,但空门太多,反而变成了没有空门。
他整个人似已变成了一片空灵。这“空灵”二字,也正是武学中最高的境界。
韩文眯着眼睛,剑也慢慢的拔出鞘来,非常的缓慢……吕凤先的确是有自傲的资本,或许在之前韩文并不把他放在眼中,但现在,他突然顿悟,他的武功竟如此的突飞猛进!
夜更深。
荒坟间忽然有碧光闪动,是鬼火!
吹的是西风,吕凤先的脸,正是朝西的。有风吹过,一点鬼火随风飘到了吕凤先面前。吕凤先镇静的眼神突然眨了眨,左手也动了动,像是要拂去这点鬼火,却又立刻忍住。
在生死决斗中,任何不必要的动作,都可能带来致命的危险。只不过他的手虽没有动,但左臂由肩的肌肉已因这“要动的念头”。
而紧张起来,已不能再保持那种“空灵”的境界。
若是一般人,早已忍不住出手了,这当然不能算是个好机会,但再坏的机会,也比没有机会好,但韩文却纹丝儿未动,他的剑竟然还没有拔出来!
吕凤先的嘴角儿挂上了一丝微笑,真够能沉得住气的!他卖了个破绽,对方却丝毫没有上当!
突然间,起风了!
韩文也动了,不动则已,动则势若雷霆,光寒的剑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四处奔腾,看似杂乱无章,却暗藏杀机,直奔吕凤先的咽喉要害!
“喝!”;
吕凤先一声大喝,他那三根奇异的手指成鹰爪状,自身前抓了过去,三道金色的抓痕就这样凭空出现,像是抓破了空间,硬生生的将韩文的剑气捏住了,捏碎了!
“好!”;
韩文赞叹了一声,身若游龙。一剑刺来,毫无美感可言,胜在快!准!狠!
吕凤先挡住了。
但那一点剑芒在剑尖儿上凝而不散。蓄势待发,偏偏他却用剑身做棍,去砸吕凤先,而不是去刺;
剑身拍下,却是突然在毫厘之间被挑起了剑柄,向下扎去!这些都属于剑走偏锋,并不常用的招式。而先前的那一剑却是堂堂正正之剑,两者之间的区别相当之大。
吕凤先也不得暗自赞叹着韩文的厉害,“杀神”……如果武功不高。他怎么去杀人?只怕会被别人所杀吧?
他那三根奇异的手指抓向了韩文的剑,另外一只手也做掌状扫向韩文抓剑的手,如果韩文的剑被他夺下来,那么韩文自然是输了。
但韩文的剑有被夺下来过吗?
一霎那间。韩文的手腕儿抖了七抖。如果说之前,他用的都是剑的“刚”,锋芒无匹,无坚不摧,那他现在用的就是剑的“柔”,柔若无骨,以柔克刚。
短短的三招交手,韩文的展现了三个剑道精髓。吕凤先已经知道这一战的结果了,但他没有逃、没有认输。更没有求饶,因为,他是骄傲的吕凤先,不是丧家之犬!
三招过后,又连续走了十几招,此时,吕凤先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突然间,他撞向了韩文的剑锋,剑锋锐利,穿胸而过!
但他没有一丝表情的握住了韩文抓剑的手,另外一只手上那三根奇异的手指抓向了韩文的喉咙!
“吭!”;
一声金铁交鸣的声音响起,吕凤先看到了韩文的那只挡在咽喉的左手,金色的,坚如金铁,金刚手?
他慢慢地收回了手,一击不中,已经没有意义了,他向后退去,跌坐在地,靠在一个石碑前,缓缓的喘息着,好一会儿,道:“能死在你手里,真是太好了!”
韩文默默的收了剑,良久,说道:“能杀了你也真是太好了!”
他的话不是除掉吕凤先后,他会很高兴,而是为有吕凤先这样的高手做对手而感到高兴。
“咳咳……”;
吕凤先吐出了一口鲜血,良久,道:“我要是能够早点儿醒悟就好了!红颜祸水啊!可恶!可恨!可悲!哈哈哈!再见了!像你这么好斗的人……活不长的……”
他已然说不出话了,闭着眼睛,身体也逐渐僵直。
树林中,一道黑色的身影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沉默了很久,他问道:“兵器谱上的人,每一个都有自己的独门儿兵器,你呢?这柄剑吗?”
“不!是我的人!”,韩文转过身来,看着他,道:“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每一处都可以杀人,就算是吐一口口水也是一样,只是用剑杀人更为顺手而已!”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在意兵器谱排名!要知道,我当初作他,也是别有目的的!”,黑衣人叹息道。
韩文无奈的笑着,似乎还有些苦涩,望着天空的繁星点点,良久,道:“为了回家!”
错愕,兵器谱第一跟回家有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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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将临。
山外的古道上,正有两个人在行走着,斜阳的余晖照着他们的衣服,他们的衣服上也闪耀着一种诡异的金光。两人都戴着顶宽大的笠帽,将面目隐藏在笠帽的阴影中,一人走在前面,另一人紧跟在身后。
他们走得不快也不慢,看来都很安详,除了脚步移动外,两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别的动作。但他们身上似乎带着种无形的杀气,他们还未走人树林,林中的归鸦已被这种杀气所惊,纷纷飞起。
有几只昏鸦恰巧自他们头上飞过,走在后面的那人突然一挥手,只见寒光闪动,飞鸦哀鸣,弹丸般跌落到地上。那人甚至没有抬头去瞧一眼,还是不快不慢地向前走着,紧紧跟随在前面一人的身后。
生命,在他眼中看来根本就无足轻重。他绝不允许任何有生命之物压在他头上!
树林里很昏暗。
走到这里,前面一人突然停下脚步,几乎也就在这同一刹那间。后面一人的脚步也随着停下。
西风萧杀,落叶卷舞。
前面一人正是上官金虹,此刻忽然道:“韩文的剑法如何?”
荆无命道:“好!”
上官金虹道:“很好?”
荆无命道:“很好。在七大剑流掌门之上。”
上官金虹道:“你看过他的剑了?”
荆无命道:“惊鸿一瞥!并不完全了解!”
上官金虹缓缓点了点头,道:“此人来历神秘,下手狠辣,好在却是个独行客,成不了大事,可却又是一根搅屎棍……又有谁倒在他的剑下了?”
荆无命道:“吕凤先!”
上官金虹道:“吕凤先?”
荆无命道:“是!银戟温侯吕凤先,他的银戟虽然毁了。但他的人更强了!”
上官金虹道:“你能杀了他吗?”
荆无命道:“不知道,我没有去想。”
除了杀人的剑法外,他什么事都不愿去想。
上官金虹道:“那就去试试!”
荆无命道:“是!”
他从不会拒绝上官金虹的命令!哪怕他并不知道韩文自杀了吕凤先后。又去了哪里。
韩文在哪儿呢?他正看着一个人,看着一柄剑。
剑。
一柄很薄的剑,很轻,连剑柄都是用最轻的软木做成。
没有剑锷护手。
因为他的剑刺出。没有人能削到他的手。无论任何兵器。都可将这柄剑击断。
但他的剑刺出,没有人能挡得住。这是柄很奇特的剑,世上只有一个人能用这种剑,敢用这种剑。
剑,就放在床边的矮桌上,和一套很干净的青布衣服放在一起。
阿飞醒来时,第一眼就看到了这柄剑。他的眼睛立刻发了光。看到了这柄剑,就好像看到了他久别重逢的爱侣。多年未见的好友一样,他心里仿佛骤然觉得有一阵热血上涌。
慢慢地伸出手。取剑。他的手甚至已有些颤抖。但等到他手指接触到那薄而锋利的剑锋时,就立刻稳定下来。
他轻抚着剑锋,目光似乎变得很遥远……很遥远……他的心似已到了远方。他想起第一次使用剑的时候,想起鲜血随着他剑锋滴落的情况,想起那许许多多死在他剑下的人──可恶的人。
他的血已沸腾。那段时候虽然充满了不幸和灾难,但却是多彩的、辉煌的!“快意恩仇”,这四字是何等豪壮!但那毕竟都已过去,过去了很久。
他已答应过他最心爱的人,永远将以前的事忘记!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响起,窗子前站着一个人。
阳光透窗而入,那个人站得很笔直,阳光很刺眼,阿飞看不清他的面容,却知道他是谁,他没有出声儿,良久,道:“你来做什么?”
“没什么!看看一个废物!”,韩文轻叹了一声,道:“原本以为你还有救,现在看起来,我来,就是一个错误!”
“错误?”,阿飞微微蹙眉。
韩文盯着他,又示意他矮桌上的剑与衣服,道:“愿意跟我走吗?”
“去哪里?去做什么?”,阿飞问道。
韩文道:“学剑!”
阿飞沉默了,久久无言。
韩文没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开,刚刚开门后,他又停下了脚步,微微转身,道:“看来你已经全废了!堕落的竟然如此之快!想跟我看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吗?”
“有意思的东西?”,阿飞又抬起头。
“对!很有意思的东西!呵呵呵!”,韩文笑了,望着门外的阳光,转身离去,远远地留下了一句话:“我会来找你的!很快!”
房间又陷入了沉寂,阿飞显得有些迟钝,无论任何人,若是过了两个月阿飞那种生活,反应都会变得迟钝的,何况,他每天晚上都被人麻醉。无论任何一种有麻醉催眠的药物,都可令人反应迟钝。
他以为自己睡得很安心,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真正可以共度一生女人,而实际上,这完全是一厢情愿罢了!
“呼……”;
长长的吐息了一口气,阿飞坐起了身体,呆呆的望着桌上的那柄剑,本来明亮的双眸有些暗淡,也有些迟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