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早就做好了准备,这一天,他也等了很久了,他的父亲,心里有一份执着,他何尝没有自己的坚持,不需要多说什么,向老父亲跪在磕上三个响头,牵起一匹老马,在阳光下,疾驰而去。
老全带着孙子,还有儿媳,站在高处,目送着他离开,这个家,就要靠老全的肩膀扛起了,在他闭上眼睛之前,老全不会让孙子和儿媳饿着,他是老兵,他顽强地活着。
梁地之内,血色的“梁”字犹如一块投进湖里的石头,乍起波澜。
年轻力壮的,不是很多,许许多多的小孩,还没有彻底成长起来,还缺几年的时光,这个时候,能够为这个坚毅的国家流血拼命的,更多的,就只有那些顽强的老兵了。
和老伴一起晒着太阳的老孙头,瞥见了血召,只是用自己苍老的手,抚过老伴的白发,老孙头这一辈子,都奉献在了边疆之上,他将老伴的头发撩到耳朵后面,眼中的目光一如当初,仿佛这道目光穿过了几十年的岁月,看向穿着红妆的新娘,他抱歉地看向自己聚少离多的老伴,换来的是老伴帮他整理衣衫的告别,她,还是和以前一样,贤惠懂事理,老兵的目光微微湿润,亲吻着老伴满是皱纹的脸庞,再经过一战,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每一次上战场,他都要和老伴做好生死离别的准备。
我是老兵,但我不是侩子手,我心中也有我的温柔,我爱国,我爱家,我有自己心中的坚守。
老孙头穿上略显宽大的衣甲,看起来有些滑稽,老妻一言不发地帮他整理着领口,她不后悔自己嫁给了老孙头,老孙头是一个光荣的老兵,用老孙头的话来说,他在战场之上,已经早就活够本了,老孙头是一名光荣的老兵,她为自己的丈夫感到骄傲。
在枯木间砍树的、含着苦草等待猎物的、擦拭着衣甲武器的、喂养着自己忠诚的坐骑的……
梁地之内,许许多多的老兵,在看到血召的时候,眼神就变了,气质就变了。
沉着稳重,坚毅顽强,永不屈服。
他们穿上自己或崭新,或破旧的衣甲,带上他们同样磨得锋利的武器,老泪纵横地告别自己的老伴,吩咐着就要长大成人的儿子好好地看着家,保护女眷。
他们,要走了。
皇储殿下需要他们,许许多多翘首等待的子民需要他们、梁国需要他们。
他们是老兵,他们是不屈的灵魂,他们是能征善战的梁国之兵!
梁地内,一个个的妇人带着半大的小子翘首以望,直到熟悉的背影消失在眼中。
老兵们呼啸山林,扛起显得陈旧的旌旗,敲响那熟悉的战鼓,在很短的时间里,汇聚起来,不需要什么言语,一个眼神,一次点头,他们就能够从同伴的眼中读出对方的意思来。
新兵跟在老兵的后头,一如以前老兵跟着更长一辈的奔赴战场。
老兵不死,梁国不亡。
他们等了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我是老兵,我的荣耀是战死沙场,我不曾怯战,我勇往直前,忠君报国,纵死无悔。
挣扎在山林之间的老兵,穿戴整齐地走出了大山,他们知道怎么寻找同伴,知道去往哪里,知道……
因为他们是老兵!
动乱近乎消失灭迹的梁国,在血色的大字之上,卷起了风云。
不需要人指挥,旌旗所指,就是他们前进的方向,不需要犹豫,所有前方的阻挡,都要死亡。
梁广从来没有想过,如同野狗一样卑微地活着的老兵,在这一天,仿佛焕发了活力,他们能够在相互之间并不认识的情况下聚集起来,他们天生就会在战斗中配合,他们永远都能找到最薄弱的地方,他们老迈的身躯里在这个时候,仿佛拥有了年轻时的力量。
分布在梁地之内的普通军队,仅仅是在老兵们第一波的冲击之下,就一触即溃,看似坚不可摧的防御如同一张薄薄的纸,梁广穷尽二十年时光培养起来的新兵,败得好惨。
他想不明白,没有指挥的乌合之众,有些人已经连挥砍武器都已经显得费力,却能够将他的军队狠狠地凌虐,连一次像样的反抗都组织不起。
舔过刀口熟悉的感觉,一个个老兵,找回了曾经的勇气和自信,他们无所畏惧,死亡,只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在不怕死的军队面前,再高明的指挥、在坚固的城防,都显得那么地苍白无力。
现在,是他们老兵的舞台,他们最后的辉煌,他们要在这最后的辉煌之中,添上属于自己的一笔,这是他们毕生的追求。
我是老兵,我拒绝走下战场!
我是老兵,我要在死前将生命奏响!
我是老兵,让我将我的全部将我的一切奉献给生我养我的土地,让我和大梁一起,兴盛、辉煌!
让大梁记住我的名字,让我的忠魂,护佑大梁万年安康!
老兵,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