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来报复她逼着自己找回那枚“隐藏炸弹”的行径,却没想到这个女人反应这么激烈,如果不是双臂被自己揽住,恐怕就要手脚并用连撕带打了吧?
“这样也好,这种动作虽然不雅,但至少可以好好保护这个女人。”
由于怕自己的反震力道将这个身体虚弱的女人弄伤,罗宇甚至不敢运用替身反击,即便他的体质惊人,但颈脖也远远谈不上刀枪不入,禁不住皱了皱眉——耳边甚至响起牙齿缓缓咬下响起的如同嚼咬牛筋一般的嘎吱声。
他就这样宛如公主抱一般将这个女人拦在怀里,慢慢前行,虽然那种成熟女性的娇柔身体在身上感应摩擦,罗宇却没什么旖旎念头——第一点当然是因为他真正所爱另有其人,至于第二点:就算是再风流好色的狂魔,只要一抬头望向前方那一望无尽的景象,也很难升起除了“恐惧”之外的念头。
当人多拥挤之时,往往会形容“人山人海”,而前方那种铺天盖地的接踵人流,在已经渐渐暗下的昏暗光照之下,简直就是汹涌而卷席的黑色海洋,苍茫的天地之中,仅剩这一团墨汁般涂染的攒同死潮,罗宇终于明白为何一路走来所遇的僵尸寥寥无几——因为恐怕整个伦敦区的“人”们,都自发来到了这里,齐聚一堂,为新时代的到来欢呼,开展一场绝望而愉悦的血腥party!
一目望去,已经无法分辨拥挤的人形,当一件事物密集到一定的程度之后,入目所及的已经是一望无际的苍茫,头颅、嘴脸、爪牙、手臂化作一滴黑色的水珠,涌入潮汐跌宕的波浪之中,重重叠叠袭来。僵死的人类所勾勒出是灰暗浪潮,感应到身后传来的美味,缓缓转过头来,白浊的眼球密密麻麻瞪来,嘶吼贪婪的朝罗宇蠕动漫行。
“啧……真是热情的欢迎呢。”罗宇不禁吹了声口哨,空闲的右手上浮现一个弧形的玻璃罐,淡绿色的波涛随着手上的动作晃动,他就这样对着这贪婪袭来的尸潮,如同豪侠面临生死之前畅饮饯行之酒,咕噜咕噜痛饮了下去,感受那名为“生命”、“自然”的力量入喉滋润心肺,将那一直体内侵扰以至于他的神智都有些抑郁失常的痛楚全数压住。才微微一笑,向前缓缓一踏。
轰—轰—轰———罗宇的脚步极慢、极缓,宛如年迈的老朽颤抖前行,但脚履覆盖地面的刹那,平滑的水泥地面却想起了沉闷的巨兽呻吟,当他再一次抬起腿之后,留下一道如同冬幕雪落之时,深深踏在地面的鞋印。
这是国术之中基础的运劲法门,由鞋透地面,仅仅用来华而不实的威慑,或是偶尔锻炼体能。
罗宇当然不是为了白费气力威慑这群丧失理智的尸体。这种艰难沉重的步伐,宛如**信徒拜山千里一步一跪的虔诚,带着一种怪异的韵味,激发了他体内的另一种力量:根据牛顿的理论——力的力量是相互的,而他几乎将地面踩烂踏平的反作用力,汹涌随着他的脚步反馈报复之后,却化为了另一种东西。
名为“轮转”的守护力量。
他就这样一步步跋涉前行,步履极缓,却更为坚定。那连绵入耳的地面回响似重金属音乐的浑浊调子,将狂乱绝望状态的柳水心惊醒了出来,她迷茫的抬起头,紧紧搂住身下的男人,才发现自己已经陷入无边无际的黑色海洋之中,那狰狞贪婪的嘴脸和伸长的残肢手爪迎面扑来,但她却没有吓得尖叫惶恐,反而怔怔出神。
因为来自地狱的群尸恶鬼,已经全数被死死抵在外面,跌撞的头颅和手爪击打距离她十米开外的空气之中,发出嘎吱碰撞的声音。尽管她没看见任何东西,但一种本能的感觉却提醒着她:那空无一物的地方,旋转着一道无形的光轮,隔绝一切恶意的侵扰,守护着一切的希望。
“这……”她心中依稀闪过一尊“踏平地狱,无碍无悔”的神佛,又想起圣经之中提到的“持杖分海”,但她侧过头仰视过去,所见到的景色之中,只有浮肿微微消退的青嫩少年面孔,哪里有一丝一毫的圣佛森严?
“放心吧……我说过的,没事的。”罗宇察觉到身下的动静,见柳水心出神沉默的样子,出声安慰,却觉得搂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如同溺水所抓住稻草一般发紧,这个女人将头深深埋下去,低声含糊说道:
“谢谢……”
罗宇摸了摸脑袋,有些疑惑,但随即笑容褪去,警觉转过头去,神色凝重。
在他的“轮转”之外,那无尽连绵的死亡尸海之中,还有一份微小的空隙,宛如无尽夜幕之中的一点星光,一个怯生生的童稚人影,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周围那本应毫无理智的狰狞尸体,却如同见到帝王的庶民惶恐避开,哪怕腐朽的身体挤压崩坏出阵阵血花,也让出一条稀疏的小路。
“这应该是在那个‘我’不在的时空,所提供的真正‘保险’……”罗宇看了一眼,见“它”惶恐害怕的样子,便不再关注,笼罩周身的光圈透射出肉眼无法看到的幻影螺旋,层层缠绕在周身之上,缓缓前行。
直至那中心轰鸣嘈杂的战场。
“温彻斯特”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