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湖十几里,水面平静如一面青镜远接蓝天,彷佛一眼看到了天边。岸边沙丘种了两排垂柳,不知几千棵、几万棵,将湖镶嵌了绿框。春华扬新的时节,柳花儿丛丛簇簇、朦朦胧胧叠了团团黄雾。
道者走在岸边,新鲜柳叶儿浮送清香,和风撩动衣袍,很是舒爽自在。两个小徒弟如常玩闹得尽兴,欢乐得爬上树,采了几支鲜嫩的柳条,摘一把野花,编了两个花环互相戴在头顶。走在沙丘上,一会儿学起鸭子歪着身姿走路,一会儿追逐疯跑,笑声总没有歇息的时候。美景良辰,道者心喜吟词:“落凡三年阅四方,潼湖十里藏海阔。青蒙二童戏沙走,碧瀚龙母啸天游。”
玄一满头大汗跑来,拉起道者的手往湖边扯,畅快笑道:“师傅,师傅!好大的湖呀,好大的湖呀。不要念什么歪诗,教我们游泳吧,水里肯定好玩。”
“春天湖水冰冷,怎么游泳?况且湖中有大妖,你下水还不拿你当了晚饭。”道者笑回。“哇,我忘了,水里有妖怪哦。那我们要躲远些,妖怪最喜欢吃我们这样可爱的小孩了。”玄一嬉笑道。“师傅,此湖开阔,一眼看不到边,妖怪藏在水里怎么抓它出来?”玄天手搭凉棚远望问道。“无妨,先去岸边村落打听一下此妖底细,再想办法不迟。”
沿着岸边,又走下一里路。远见前方沙岸开阔,十几棵千年老柳树场前,聚集了千百渔民,正热闹办什么事。玄一好热闹,便扔下道者带着拽着弟弟跑去。道者身后喊道:“玄一回来,不然又要惹祸。”她像无拘无束的风跑得欢快,回头喊道:“嘻嘻嘻!师傅,光天化日,哪有什么祸。我们先去替你打个前站,你慢慢跟来。”
二童撇了道者,一口气跑到了柳树场前。沙场上渔民们正忙得紧,有的几十人正在宰羊、杀猪、庖牛,弄了一地血腥;有的几十人正在搬木头、整旗杆、打木桩,建一高台,弄得满场叮当作响;还有几百人拿麻绳竹篾绑了粗竹做竹排。场中央,有一秃顶红髯,眼凸颊凹,齿黑耳小,穿着大红道袍,手持阴阳镜的怪老道。那怪道指挥手下七名红皮怪纹赤着上身的徒弟,正搬运香花宝烛、灵牌神碑等物件,似乎要做什么法事。
见二童跑来,渔民们似见了什么奇物,全停下手中活看了来。玄一也不怕生,走到场中四下看看,掐腰笑道:“嘿嘿,你们看我们做什么?没见过外乡人呀。非年非节,也不是道祖、玉皇的生辰,你们怎么做这么大的道场?我师父也是道士,能不能参上一股?”
红毛老道一眼看去,死白凸鱼眼露出喜色,附耳一旁麻布粗衣、身材佝偻、手持竹仗的老头,小声道:“村长,真是上天玉成。此二童骨肉仙灵,乃是上上品灵胎,若能祭祀龙神,胜过三五十个孩童。快将他们速速抓来,咱们这法事必能事半功倍。”
村长浑浊老眼来了神光,满沟麻脸拧了黑煞,竹仗指二童喊道:“这两个小娃正是上天赐的好祭品。大家快把他们抓住,莫让跑了。”几百渔民当即丢下手中活计,跑去围抓二童。玄一急拉玄天快跑,“呀,师傅嘴倒是灵,又遇到此等混事,弟弟快跑,不然要当祭品喂鱼精鳖怪了。”
二童脚步轻快又习惯奔跑,那些渔民纵然年长,很快便被甩开。甩了一帮渔民,玄一回头大声嘲道:“哈哈,一帮腿脚不利的臭鱼烂虾米,脚弱的乌龟王八,腿残的坏眼螃蟹,凭你们也想抓到本神童,去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去吧。”
“道长,小娃要跑了,这可怎么办!”老村长急向红毛老道求助。“哼,他们逃不出本道手掌!”老道冷一声,便手捻法指,口中念了个附灵驱神的咒,“意无真极,灵从我心,去!”一指远处竹架上麻绳,那绳便好似活来的蛇儿一般,电光飞窜向二童。
玄一正自得意,见麻绳追来,惊叫一声:“呀,又遇了师傅同行,徒弟要遭殃喽。”二童加紧猛跑却快不过那绳子,眨眼便被捆紧一块儿,躺倒了地上。
玄一挣扎不脱,怒红着脸嚷道:“你这红毛赖皮的恶道快放了我二人,不然我师父来了把你那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