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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耻妖孽-第71部分(2/2)

    宋雨如和顾雨鸣对看了一眼,心里都明白这样做尽管能够让王玄应暂时恢复全盛时的实力,但势必会留下后遗症,更不要说洞鼎大师需要为此所耗损的真元。

    宇文瑶沉思须臾,说道:“大师,我需要你和王玄应的一个承诺。”

    洞鼎大师油然一笑道:“既然宇文阁主愿意出手,那是再好不过。”

    宇文瑶缓缓道:“将来郑国公如能得到天下,婉儿当为太子妃。如玄应师侄登基继位,需立他与婉儿所生的长子为皇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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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鼎大师哑然失笑道:“贫僧不过是个出家人,哪里管得了这些国家大事?”

    宇文瑶不再说话,只静静地盯着洞鼎大师。

    洞鼎大师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说道:“玄应师侄的主,贫僧倒也做得。”

    宇文瑶点点头,从袖口里取出一颗淡青色的药丸道:“请大师转交玄应师侄,让他明日登台前服下。”

    洞鼎大师也不问这药丸用来干嘛,伸手接过收入袖口里,说道:“贫僧要去做晚课了,一切有劳诸位施主。”向宇文瑶等人双手合十一礼,起身飘然而去。

    宋雨如目送洞鼎大师背影远去,问道:“阁主,你刚才交给他的是什么?”

    “是幻气化元散的解药。”宇文瑶回答说:“明天,我要让刁小四尚未开战就先折损掉五成的功力!”

    顾雨鸣摇头道:“这小子精明机警,身边又有邪月真人、长孙晟等人看护,恐怕很难对他投毒。”

    宇文瑶道:“明天他和王玄应不是要立生死状么,那就是最好的机会。”

    顾雨鸣一省,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说道:“还有钓龙台的结界禁制……”

    宇文瑶冷冷一笑没有应答,目光注视着静坐在庭院桃花树下的王玄应。

    忽然天空飘起了蒙蒙雨丝,一阵风吹起满院的落英像粉色的蝴蝶在微雨中飞舞。

    雨越下越大,直到后半夜才渐渐收住。

    海天一线轩里空空荡荡,只有宇文瑶的影子在烛火的影印下孤独地拖曳在地上。宇文瑶一动不动望着悬挂在墙中央的画像出神,那上面画的是上任蓬莱仙阁阁主,她的二伯宇文轩。

    这时候有一条人影缓缓走进海天一线轩,伫立到宇文瑶的身后,抬眼看着墙上的画像,说道:“他如果还在,也不会赞同你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宇文瑶并未回头,说道:“你别忘了,他也是宇文家的人。”

    来人道:“三年前李渊雪夜入长安,显然已经得到终南剑派的默许。”

    宇文瑶冷哼声道:“那又如何?”

    来人说道:“王世充和李渊之间迟早将有一战,为什么你不能做个局外者?”

    宇文瑶道:“因为我已经做了太多年的局外者。”

    来人沉默片刻,说道:“我只希望明天王玄应和刁小四之间的决战,你不要插手。”

    宇文瑶漠然道:“我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选择。假如你以为可以趁机勾结长孙晟他们一起来对付我,结果一定会令人很失望——我向你保证,南师兄。”

    南雨巷没有回答,转身走出了海天一线轩,话音从深沉的雨夜里悠悠传来道:“你可知道,当年宇文师叔最初选定的继任人是谁?师妹,你太天真了……”

    宇文瑶默立不动,许久之后才回身望向空无一人的庭院,阴雨霏霏在烛火里闪着丝光,泄落了一地。

    差不多同一时候,有一条人影撑着伞冒雨步入观日精舍中,不一刻即又悄然离开。

    刁小四坐在榻席上,面前铺着三卷图谱,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画像和晦涩难懂的蝇头小字,以及五颜六色纵横交错的细长线条。

    榻席的另一头,并排坐着长孙晟、邪月真人和叶法善,喝酒的喝酒,吃茶的吃茶。

    刁小四头昏眼花地打了个哈欠,抱怨道:“你们能不能挪个窝,都像泥菩萨似的坐在这儿,让我感觉压力山大。”

    叶法善不理他,没好气地问道:“你有没有看出点儿名堂?再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

    邪月真人慢条斯理地说道:“有一个好消息,洞鼎老和尚施展‘立地成佛法’,让王玄应的伤势暂时复原。明天一战,你不用担心自己会胜之不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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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刁小四怒道:“你们早应该猜到的,为啥不提醒老子?”

    叶法善嘿然道:“没出息!谁说咱们不帮忙,青城剑派的‘云海玉弓诀’、昆仑瑶台宫的‘力挽狂澜诀’,还有咱们终南山的‘闲云野鹤诀’全都在这儿了。”

    刁小四抓起也不知是哪家的御剑诀图谱,使劲擦拭额头上的汗,说道:“你们当我是天才,就这一点点时间便能学会?”

    长孙晟瞪着刁小四手里皱巴巴的御剑诀图谱,说道:“小四,这是……天大的机缘,你应该好好珍惜。”

    刁小四叹了口气,苦恼道:“这道理我也懂,可眼睛盯着图谱都看出花来了,谁晓得脑瓜里还是空荡荡的。”

    邪月真人骂道:“娘希匹,早就劝过你贪多嚼不烂,跟着舅舅专心参悟咱们昆仑瑶台宫的力挽狂澜诀就成了。其他两家的那什么……,不学也罢。”

    叶法善忿然道:“小月月,你这是什么话——啥叫其他两家的不学也罢?你这是井底之蛙坐井观天!小四,别理这老疯子。贫道担保,只要你能领悟到闲云野鹤诀的三成火候,打败王玄应那是小菜一碟。”

    长孙晟苦笑道:“小四,就算你不想学云海玉弓诀,也犯不着用它做手纸吧?”

    刁小四恼道:“你们七嘴八舌的,还让不让我学了?”

    三个老家伙一言不发,各自收起御剑诀的图谱。长孙晟冲着外面吩咐道:“无忌,拿纸笔来!”

    褚遂良和长孙无忌一个抱着纸卷,一个捧了砚台笔墨冲了进来,兴高采烈道:“是不是要写宣战书?”

    长孙晟瞪了儿子一眼,将文房四宝摆在刁小四面前。

    刁小四愕然道:“干嘛?”

    邪月真人嘿嘿笑道:“真当我们几个是傻瓜?给你小子一柱香时间交卷,把这几天悟出的心得都记下来。要是敢交白卷,哼哼,哼哼……你懂的。”

    长孙无忌闻言立即兴奋道:“我来点香!”

    刁小四看着对面三只露出得意笑容的老狐狸,愁眉苦脸道:“你们真想知道我悟出了点儿啥?”

    屋子里的其他五个人齐齐点头。

    刁小四无奈,抓起笔来朝褚遂良和长孙无忌喝道:“给老子磨墨!”

    好砚,好墨,好纸,好笔,一气呵成如有神助。

    一柱香后,当长孙晟等人看到刁小四在纸上涂鸦出来的东西,顿时齐齐傻眼。

    褚遂良结结巴巴地问道:“小四兄,你、你这画的是啥玩意儿?”

    刁小四甩手扔了毛笔也不答话,对五个人伸出手道:“想知道?银票。”

    “砰!”也不晓得是谁先动的,五个人不约而同地扑了上去,有抓手脚的,有动手的,将刁小四好一通暴揍。

    就听到这家伙拼命扑腾道:“救命啊,我不过是在纸上画了五只王八,可也没说那就是你们啊……”

    正文 第248章 玩死你(上)

    天明时雨完全停了,晶莹的雨珠凝结在宛若翡翠般的叶片上,像珍珠般闪耀。

    钓龙台下人声鼎沸,许多人天不亮就赶来了,早早地抢好了观战的位置。

    三个老家伙舒舒服服并排坐着,目送刁小四慢吞吞地挪向钓龙台。

    长孙晟问邪月真人和叶法善道:“你们真不打算告诉他?”

    邪月真人满不在乎道:“他知道了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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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法善道:“很有用,这小子一定会坐地起价,狠狠敲我们三个的竹杠。”

    邪月真人深以为然的颔首道:“那还是让他满怀信心地上场吧。”

    长孙晟摇头道:“你们对他就那么有信心?”

    叶法善冲他咧嘴一笑道:“要不咱们还能换个人上么?”

    长孙晟立刻闭嘴,把头扭了过去,权当啥都没听见。

    这时候刁小四终于走到了台阶前,他在人群里看到了婉儿紧张而关注的目光,金城公主唇边若有若无的冷笑,还有无数观众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震得耳朵嗡嗡像是有鼓槌在猛敲。

    他转过头又望见贵宾席上的洞鼎大师、长孙晟、邪月真人、叶法善、无罪真人、南雨巷……每个人的表情都像预先商量好的,凝重如铅像是在给自己送行。

    当然,刁小四绝不会忘了向宇文瑶打个招呼。他微笑着竖起两个手指,朝她晃了晃,引得一路保驾护航过来的长孙无忌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兄弟,啥意思?”

    “必胜!”刁小四嘿嘿一笑,没告诉他这手势其实还有另外一层深奥内涵。

    张无极坐在软塌上瞧见了,叫道:“小四兄!”

    刁小四回头,就瞅见这家伙正很得意地现炒现卖,酷酷地举起两根手指头冲着自己来回比划。

    他一步步登上台阶,慢慢看到了早已在钓龙台上等候多时的王玄应。

    先是脚,然而是腿,再是肚子和胸口,最后是脖子和脑袋。

    刁小四面带笑容,朝王玄应挥手问候道:“贤侄,早啊。”

    王玄应一袭黄衫玉树临风,如傲立于泰山之巅的苍松劲柏岿然不动,向刁小四微微颔首道:“早!”

    一旁的顾雨鸣开腔道:“既然两位都到了,就请先将生死状签了。”

    刁小四踱着步来到桌案前,扫了眼生死状,零零总总二十多条,连事后无论输赢双方都不得相互报复,更不能伤害对方的亲友都考虑到了,显然颇具专业水准。

    “笔墨呢?”他问道。

    顾雨鸣道:“事关重大,两位必须亲手在生死状上按下血印,以免将来翻悔。”

    王玄应不声不响用匕首划破手指,在生死状上摁了手印。

    刁小四见状抽搐了下,为难道:“我怕疼,能不能给点儿墨汁?”

    顾雨鸣冷冷道:“刁公子,这是你和王公子之间的生死决斗,不是儿戏!”

    “找什么借口,明明就是舍不得一点儿墨汁嘛。”刁小四咕哝道,咬牙挥泪割破拇指,摁下了手印。

    顾雨鸣收起生死状,两名蓬莱仙阁弟子将桌案搬走。

    顾雨鸣道:“稍后钓龙台四周的结界禁制就会开启,免得两位公子误伤到场内的宾客。除非分出胜负结界消除,否则台下任何人都无法进入场内,所以你们尽管放心,这将是一场不会有人干扰的公平决斗。”

    刁小四忙碌不停,给自己的伤口敷上药膏,问道:“我能不能提个问题?”

    顾雨鸣不耐烦道:“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刁小四道:“是不是只要不被打下台去,就不算输?”

    顾雨鸣道:“那是当然,乘龙剑会的决斗规则上写得清清楚楚。”

    刁小四“哦”了声,道:“那么你可以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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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玄应道:“刁兄,你真是个话痨。”

    刁小四叹口气道:“笨鸟先飞,笨嘴多说,可不是人人都像你那么聪明的。”

    王玄应道:“我很佩服你还敢应战。你应该看出来了,我的伤势已经痊愈。”

    “真的吗?”刁小四睁大眼睛惊讶地上上下下观望王玄应。

    “别装了,”王玄应悠悠道:“拿出你的真本事来,不要留下任何遗憾。”

    “嗡——”钓龙台上的空气忽然发生一阵轻微的波动,从虚空里泛起一层淡紫色的光芒。但这样的变化,只有刁小四和王玄应能够看得见,而位于钓龙台下的人却是一无所觉,结界启动了。

    紫芒由浅而深不停向四周弥漫,蓦地两人脚下的钓龙台消失不见,周围的景物亦齐齐隐没,仿佛置身在了一片寂寥无垠的茫茫夜空中。

    但是对于钓龙台下的观众而言,两人依旧面对面地在台上对峙。

    王玄应缓缓拔剑,感受到盈动在结界中的灵气与自己水|孚仭饺诮唬魄迦沣殂槊嗝嗖煌5刈⑷氲阶约旱奶迥冢沟霉αΣ欢显龀ぁ<偃绨凑照庋氖仆贩⒄瓜氯ィ痪镁湍艽锏铰刺br />

    “唿——”他的身体里散发出一团浓郁的红光,如莲花盛绽笼罩方圆五丈,引动着手中佛剑“彼岸”吞吐闪耀,像一尊在黑夜里烈烈燃烧的火炬。

    无边剑气澎湃,庞大而恢弘的气势蕴含着浩荡佛意直迫刁小四,徐徐说道:“就在昨天傍晚,我认为自己有十成的把握可以赢你。但在桃花树下静坐半宿以后,赢面降到了五成。你想知道我现在的把握是多少么——还是十成!”

    ——见山是山,见山不是山,见山还是山。

    这道理刁小四是懂的,但假如被王玄应用到了自己的身上,那就不怎么有趣了。

    其实正魔两道的顶尖高手对决,基本道理跟两军交战差不多,讲究的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如果王玄应一上手就说对这一战有十足十的把握,刁小四心里肯定会乐开花。

    但现在,他的头有点大。对方明显玩真的了,对自己不存丝毫轻视小觑之心,但又战意如虹斗志如山,那自己就碰到大麻烦了。

    更可怕的是,刁小四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应到王玄应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一丝骄矜傲慢之意,冷静如冰空明如镜,让人无法寻找他道心上的丁点儿破绽。

    可在这场决斗中,刁小四的遭遇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他敏锐地察觉到身周的灵气对自己充满排斥与莫名的敌意,足以抵消到至少两成的功力。简单的说,自己一拳打出,将会有两成以上的拳劲被结界中生成的灵气消耗稀释。

    他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王玄应受到的待遇会跟自己一样。很有可能,这家伙反而从结界灵气中能够轻而易举地获得补充。

    ——这都是宇文瑶那个死老太婆在捣鬼!

    刁小四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郁闷来形容,只能说宇文老太婆的无耻指数一次次突破自己的心理上限,大有跟他并驾齐驱的意思。

    倒是手指头上一丝丝若有若无的麻痒没被刁小四放在心上。他隐约猜到那应该是某种化功散,被浸泡在了生死状里,然后透过拇指的伤口渗入自己体内。

    好在老子万毒不侵,刚才又在伤口上抹了层老疯子给的“润肤美白膏”,除了稍许的麻痒感觉以外,宇文老太婆的心思又白费了。

    在王玄应拔剑的同时,刁小四也出招了。

    铿然镝鸣如龙吟如虎吼,九束五光十色的刀芒冲天而起,声振虚空。

    幽泉短刀、昼夜大衍杀猪刀、赵武灵王杀胡刀、凤鸣问鼎巫王刀……

    九把长短各异或重或厚,或轻或薄的宝刀,循着肉眼看不到的轨迹,星移斗转围绕在刁小四的身边。

    绚烂夺目的刀光汇聚成一蓬无与伦比的强大洪潮,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与迎面迫来的佛门剑气狭路相逢,迸溅出无数姹紫嫣红的瑰丽光火!

    气机感应之下,两人身躯各自一震。但相比较之下,刁小四的幅度明显更大,甚至身形拿捏不住,朝后飘退了三尺方才重新稳住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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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玄应“嘿”了声道:“九宫刀阵?”

    他虽然不清楚宇文瑶到底在刁小四身上动了什么手脚,但四周灵气对自己的加持显而易见。即使这小子的修为原本和他在伯仲之间,此消彼长之下不吃亏才怪。

    只是刁小四在身周布下的九宫刀阵颇为诡异,自己的剑气破入阵中立刻遭遇到一束束看似杂乱无章的涡流,相互激荡碰撞被消弭了不少,否则这小子受到的打击就不是仅仅退后三尺那么简单了。

    他澄净心神,霎那之间身外的虚空也似消失得无影无踪,眼里心里只剩下刁小四的身影和那九道跌宕飞舞的刀光。

    “呜——”他的“佛蕴真莲”不住地被推向巅峰,已扩展到体外七丈,彼岸佛剑如露亦如电遥指刁小四,脚下步罡踏斗横渡虚空向前迫近。

    刁小四的身躯像风中杂草一样不停地摇晃,九把宝刀嗡嗡作响承受着巨大压力。

    王玄应每前进一步,他就不得不往后退出三尺,惟有这样才能保持住脆弱的平衡,不至于被对方的剑气攻破刀阵。

    但这片虚空并非真正的广阔无边,相反不久之后他就感觉到自己已到了悬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