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王脸上的表情很古怪，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是对眼前这个敌人的憎恨？

    杜阳从他脸上没有看对昔日情人的留恋，也许时间已经隔了太久太久，久得足够他忘却过去的一切事情。

    杜阳忽然感到心中一沉，如果小玫和莉亚一直被冰冻在休眠舱里，也过去很久很久，比如上千万年，那么她们醒来的时候还会记得自己吗？

    他甩了甩脑袋，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关雨琦对我这个身体进行改造时的感觉。那个女人没有给我打麻药就把我的身体大卸八块。当时我的意识很清醒，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卸掉了我自己的手臂、腿脚甚至是内脏和骨骼。我想你是肯定体会不到那种滋味了！”

    兽王自顾自地说着，也不管杜阳有没有反应：“那个时候我害怕得要死，但是全身都不听自己的控制。关雨琦将兽化的古怪器官移植在了我的身体上，翅膀、内脏、手臂、腿脚、触手，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除了记忆和大脑是我自己的，剩下的一切都不是我自己的了。”

    “你现在还恨她么？”杜阳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

    “恨？为什么要恨？”兽王似乎很不以为然：“当我还是一个人的时候，我觉得只有人类的身体才是所有物种里最高贵的最完美的。我还记得我被囚禁之前，我和关雨琦曾经争论过。在必要的时候，是否能舍弃人类的身体。其实。我是个坚定的‘人类至上’主义者。那时候我以为，人经过了千万年的进化，才拥有现在的样子，不知道比其它的生物好上多少倍。如果有一天人的身体不能适应现状，那么我宁可作为一个人堂堂正正地去死！有人类的外表，有人类的习惯，有人类的认知和知识，那才算得上是人类。不是吗？

    但是后来，关雨琦剥夺了我的这种权力，她强行换掉了我的身体，移植了那些兽类的器官给我。一开始我非常的反对，极力反抗。”

    兽王的表情变得痛苦起来，像是回忆起了往昔那段不堪的岁月。

    “我怎么反抗都没有用，我所憎恶的翅膀。开始在我的身上生根发芽，不，连这个身体也不再是人类的，还有那些触手，我想要毁掉它们，但是关雨琦把我用刑具锁住。我连自杀都办不到。”

    他顿了顿又说道：“可是……后来，我慢慢地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新的身体！”

    “你背叛了当初自己的信条？”杜阳觉得这个家伙虽然强大，但实际上他所经历的事情很悲哀。

    “不，这不是背叛。是新生！”兽王十分肯定地说：“人类总是认为自己的身体是所有物种里最完美的，这其实是种错觉。你知道。在进化史上，人类身体的孱弱是出了名了，他们体表没有保护色，没有翅膀不能飞，没有坚硬的甲壳保护自己，没有豹子跑得快，没有黑熊力气大，嗅觉简单迟钝，视力差劲，几乎没有夜视能力，嘴巴里无法发出超声波，不能忍饥挨饿，不会冬眠，没有天生的游泳能力，没有蜥蜴那样的再生能力……你看，人类在所有物种里，是不是最差劲的呢？如果不是有一定的智力，大概早就被淘汰了！”

    兽王继续道：“一开始的时候，关雨琦就曾说过，用除了人以外的兽类做基础，将更容易获得强大的新人类，因为兽类除了智力不及人类外，其它的生存能力更强。那个时候我仍旧不相信，但是现在我信了！”

    兽王的眼神近乎迷恋一般，他扬起身后的一双墨黑的翅膀：“看，人类自古就有飞翔的梦想，但是只能依靠飞机之类的外在力量实现。但是如今，我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翅膀。”

    他肩上的几条触手不断地在空中舞动，突然那东西就像是海中乌贼的捕食腕足一样突然弹出，居然伸长了几十倍，准确地拉住了一棵小树。强有力的触手将那小树咔嚓一声懒腰拉断。

    “哈哈哈哈，这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兽王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