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嚣说着开玩笑一样的话，带着开玩笑一般的表情，描述着开玩笑一样的事情。
但在场的人都看了出来，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居然是真的在向众人传达他的计划，猎杀神秘源头。
甚至用神秘源头的尸骸，来做他们即将执行的诺亚计划的骨架，这样的事情简直让众人感觉离奇，确实，大家一开始听说诺亚计划需要百万积分之巨，心里就感觉很不可思议，根本不像是自己可以赚得出来的积分总额，但是，难道你这个猎杀神秘源头的计划就可行了？
所以，我们这会肖会长，是真的已经疯了吧？
在一片沉默而压抑的氛围里，众人呆呆看着肖嚣，良久不发一语。
只有小四在给肖嚣倒上了水之后，端着水壶蹲在了饮水机旁边，对众人反应有些奇怪：
你们头一天知道他是疯的？
……
……
保持了呆滞的表情良久，众人还是慢慢的反应了过来，不情不愿的收回了目光，虽然会长确实像是疯的，计划确实像是在开玩笑，但毕竟他是黑门城的会长，而且明显是个不怎么听劝的会长，所以，他既然想猎杀神秘源头，其他人就得认真想想：怎么猎杀神秘源头？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所以众人只是将呆滞的目光换成了疑惑的，再一次投向了肖嚣。
而面对众人这统一的疑惑目光，肖嚣也只是慢慢的，给出了一个非常简单的答案：
“引它来，困住它，杀死它！”
“……”
众人恍然大悟，脸上都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真特么的有道理啊！
面面相觑之间，便还是黑门城内除了业先生与杨佳，在黑门城最有威望一些的红眼睛凌平，抬头向肖嚣问道：“如果真要执行这样一个计划，那我的第一个问题反而很简单了……”
“……神秘源头究竟是什么？”
“……”
看着凌平那双哪怕在平时，也隐隐犯红的眼睛，肖嚣知道他这个问题反而是认真的，红眼睛凌平其实是一个很持重的人，只是，他曾经在自己还是新人的时候，跟自己闹过矛盾，所以遇到了事情，便不好直接的与自己探讨，而他现在询问的问题，代表的正是他的意见。
你想猎杀神秘源头，那起码伱知道神秘源头是什么吧？
如果不知道，这根本就是在开玩笑，还是不要再继续吓唬自己人了。
如果真的知道，那么你是会长，大家都要尊重你的意见。
毕竟，神秘源头这个词汇，大家都知道，知道这是城市意志的一种统称，也能亲身感受到它的存在，但对于它的定义，对于它的性质，却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对于很多异乡人而言，于神秘源头，便似盲人摸象，知道自己在摸着大象，却给不出一个完整具体的描述。
就在这一天之前，肖嚣对这个答案其实也是模糊的。
但他已经与牧羊人交流过，便认真的看向了凌平，轻声回答：
“不必感觉这么害怕。”
“神秘源头，其实就是畸变生物。”
“……”
“哗……”
听着肖嚣这个答案，周围忽然一片哗然，甚至有人脸上露出了荒唐的表情。
畸变生物所有人都知道，神秘源头也知道，但这两者，一种是肮脏的，扭曲的，怪异的，是自己的猎物，遇到了就一定要抹杀的存在，另外一种，却是高维的，超然的，对于自己而言如同虚无缥缈的神，属于自己需要效忠，甚至不可名状的超然存在，如何能划等号？
而肖嚣看着他们惊愕的样子，深呼了一口气，慢慢解释道：“确实如此。”
“某些时候，我们离一些问题太近，反而不好描述。”
“倒是老会长留下来的一些资料里，研究的很清楚，他认为，神秘源头，就是更强大一些的畸变生物，他们都有着污染，寄生，同化等特性，区别只在于一个混乱而无序，只依本能扩散，另外一个却是稳定而强大，我们看它，便如同原住民看畸变生物的样子……”
“……补充一句，原住民眼里，畸变生物就只是混乱而无序的精神体。”
“……”
现在的肖嚣，还不打算告诉他们自己与牧羊人之间的交流。
那代表着需要作出很多解释。
所以便只能委曲一下老会长，形象更牛批一点吧！
众人明显第一次听这种理论，只唬的双眼发虚，想反驳又不知从哪里说起的样子。
倒是业先生反应更快一点，通过办公室里的电话道：“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
肖嚣微一停顿，道：“老会长做过很多研究，无论是异乡人的理论，还是原住民的理论，所以他摸索出了一些脉络，畸变生物在我们眼里，分为d、c、b、a，其中，前三种都并不少见，我们黑门城所处理过的最高危险级别，也只是b级的腐烂王国，可是更高的呢？”
“对于大部分异乡人而言，a级或是更高的畸变生物，似乎只存在于别人的城市。”
“或是论坛上那些人吹的牛批里。”
“但实际上，a级畸变生物，我们都是知道的，甚至见过，那就是神秘源头。”
“b级畸变生物，一旦脱离了城市的束缚，逃进了迷雾海中，成为了单独存在的个体，那么，它便已经属于神秘源头范畴，只不过，这种最低级的神秘源头，便是在迷雾海里，也只是被捕食的存在，能够相对安稳存活下来的神秘源头，基本上都已经属于s级了……”
“s级，理论上已经是我们异乡人能够处理的最高等级畸变生物。”
“同样的，也是理论上最弱小的神秘源头……”
“a级的畸变生物，你们可以理解为介于畸变生物与神秘源头中间，它留在城市里面，便只能算是畸变生物，逃向了迷雾海，便是神秘源头，当然，很容易就被吞噬那种……”
“……”
“……”
肖嚣叙述清晰，娓娓而谈。
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又曾经见过夜底城那个神秘女孩的他，对这些接受起来不难。
但对于黑门城其他异乡人而言，却无异于天方夜谭，已经有人下意识便要开口斥责肖嚣胡说，但听他一口一个老会长，又一下子想到了曾经那位确实长时间都把精力花费在了了解这个世界的老人身上，感觉他说的有道理，下意识的去深思，便只觉一阵的毛骨悚然……
“难怪老会长当年可以制订出诺亚计划这样异想天开的想法……”
“我们都知道老会长的实力与见识，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但现在才明白，他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厉害，这样的理论，一旦宣传出去，恐怕会在论坛上引发一起轩然大波吧？”
“……”
倒是在旁边旁听黑门城会议的林勃，听着也一时发懵。
“黑门城那位老会长真有点了不起……”
“只是，这理论听着，怎么有点像但丁组织从原住民那里收集来的言论？”
“难道原住民与异乡人对这个世界的理解，达到一定程度之后，竟会愈发的自洽？”
“……”
肖嚣给了他们消化这理论的时间，然后才慢慢道：“当然，不能小窥。”
“老会长留下来的资料里说的很明白，两者虽然本质相同，但层次却截然不同，便如d级的畸变生物，便是杀了，也不过只有十几个积分，而c级，便已经是几百积分的层次，b级甚至可以达到几千，相应的，a级畸变生物，传说中都是其中一件，便价值几万了。”
“……”
他一边说着，一边想着，将牧羊人给自己的资料，以老会长的名义慢慢说了出来。
与这理论相通的，便是神秘源头的力量层次。
若是a级畸变生物只是几万积分的价值，那么，能够在迷雾海里生存下来，被视作神秘源头的畸变生物，恐怕起码也是几十万积分，稍微强大一些的，便是几百万积分了。
而众人最一开始听到了神秘源头与畸变生物的相通，难免下意识拉低了神秘源头逼格。
直到听完了这套理论，才忽然意识到，确实是自己唐突了。
不论本质是不是畸变生物，但已经可以达到几万，甚至几十万积分的存在，怎能小觑？
当初黑门城那个b级的腐烂王国，便已经让众人苦恼很久啊。
万一来个a级的，我们能对付得了？
……不对，从现在的黑门城实力层次来看，a级的确实问题不大。
而且，理论上讲，黑门城其实已经处理过a级畸变事件了，当初那个被死亡眷顾的男人，其实就是a级畸变生物，只不过，他的本性决定了他并不想污染别人，所以他成为了一件独特的武器，直到这件武器被肖嚣引爆，便瞬间杀死了地狱组织几百个成员。
所以，严格上讲，那次畸变事件危险级别还真的高到难以想象。
但付出代价的其实是地狱组织。
可是，这是否代表着，黑门城才刚消停了没多久，便要对抗更高级别的危险了？
对此，肖嚣以洞察者的敏锐，察觉了众人的想法，便笑着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