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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自漫漫景自端-第41部分(1/2)

    要落在她身上,几次都收了手,气的脸色铁青,到底还是舍不得打。

    爸爸跟她发脾气,她没哭;她看着爸爸嘴角上的泡,大哭。

    末了还是爸爸来安慰她。

    那天晚上,风暴像是要把小岛连根拔起。她裹着被单,睡在爸爸的房间,看着爸爸在应急灯下翻书,好像外面的风暴只是和风细雨……她一点儿都不怕。

    要说也奇怪,第二天她醒来,竟是风和日丽,她揉着眼睛,从床上跳下来,打开门,天是那么的蓝,只有几丝的云,海水澄澈,半点儿看不出昨天混黄的样子来了,岛上的礁石是被洗刷过似的那种明净……她喜欢的不得了。那时候爸爸他们刚刚操练回来,正一人端了一只茶缸在吃早饭,看到他,都笑眯眯的。

    肖叔叔说,阿端是小福星,今天中午的菜谱,小福星来定。

    爸爸就笑了,说这只小福星只认红烧肉的,咱们还是炒几个素菜吧,这些日子大家都嘴巴生疮,没有一个说话不漏风的……

    一群大男人的笑,响彻云霄一般。

    白色的灯塔、灰色的雷达、红艳艳的国旗……穿着蓝色训练服的爸爸,那是比海还要深的色彩……

    自端默默的叹了口气。

    惟仁抬手,扶着她的额头,轻声的问:“好点儿没有?”

    她点点头。

    “再忍一下,马上就到了。”

    她点头,忍着难受,“没事的。”

    他给她拉了一下腿上的毯子。

    怎么会没事。

    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时间快点儿过去,他们能够早点儿到下榻的酒店,她可以好好儿的睡一觉。

    她伏在他肩膀上……她可真轻。他侧了一下头,下巴蹭到她的发顶。

    从舷窗看出去,是厚厚的云层。

    他知道他们马上就要到了。

    此刻,他像是踩在这云层里行走……

    正文 第九章 云与波的凄迷 (二十七)

    容芷云坐在马会咖啡厅里,安静的等着顾悦怡的出现。

    她现在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心情。

    景和仰、顾悦怡、惟仁、阿端……这些人的面孔在她眼前不住的晃。从机场到这里,她手机不停的在响,有一堆的会等着她开、有一堆的事情等着她处理,她能延后则延后、能取消便取消,无论如何,她今天都要见到顾悦怡。

    容芷云的手指,抚摸着手上的戒指。指甲一点一点的磕着珠子四周密密的碎钻。她低头。深色的珠子,指肚大小,很多年了,已不复当年的光华灿烂,被这细细密密的钻一陪,更显出一点淡薄来。

    绢咖啡厅里除了远远站着的侍应生,就只有她自己。安静的好像呆在她自己家里一样。要的就是这份安静。

    她抬眼,看到了顾悦怡。

    由服务生引着,顾悦怡来到了容芷云的桌边。

    颊一站一坐,一来一回,彼此的目光已经进行了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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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的雍容华贵,同样的样貌姣好。

    只是容芷云更霸气张扬,顾悦怡更内敛沉稳。

    这两个年过半百的女人到了一处,像磁铁的两极,差异纤毫毕现。

    容芷云伸了一下手,请顾悦怡坐下。

    顾悦怡将手袋一收,拂了一下裙子的后摆,在容芷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她刚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坐稳,只听到容芷云用她已经冷透了的声音叫了一声,“顾悦怡。”

    她抬头。

    容芷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便是一个耳光扇了过来。

    “啪”的一声脆响,打在顾悦怡的左颊上。

    顾悦怡还没来得及反应,“啪啪”,容芷云左右开弓,又是两下。

    “你!你疯啦!”顾悦怡抚着自己滚烫疼痛的面颊,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脸上来似的。她万没想到容芷云会在这样半公开的场合出手打人,一时间,她被容芷云打懵了,只是瞪着容芷云,再说不出话来。

    容芷云身子前倾,一手扶着桌沿,一手撑在桌子中央,脸上也像烧了两朵红云,眼光更是像被偷了崽子的母狼一样凶狠。

    “我疯了?”容芷云咬牙切齿,“顾悦怡,你这个贼婆娘。我打你都嫌脏了手。可是我不打你,难消心头之恨……你骗的我好苦。”

    顾悦怡听到这里,已然明白。她来之前,有所预料。但没想到,容芷云会完全不顾及形象,当众动手。她反而镇定下来,身子稍稍往后挪了挪,抬手整理着几丝儿散发——被容芷云这用力极大的掌括击中,狼狈的不止是心情——她白皙的脸上,已经留下通红的指印。

    容芷云深吸了口气。

    这么多年过去,顾悦怡的修养越来越好。是啊,也不看是在谁身边呢。那副冷冷的,永远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她看着,心里就生出寒意来。继而,是一种厌恶。

    她也坐好了。

    顾悦怡抬手叫了侍应。

    顾悦怡说:“来一杯碧螺春。”她看了一眼容芷云,然后说,“来一杯黑咖。”

    侍应去了……

    容芷云看着顾悦怡,“你连我的习惯都记得。”

    “知己知彼。”顾悦怡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里也没有,“你的习惯,你的喜好,你的禁忌,我都了解一些。”

    “有用吗?”容芷云干笑了一下。

    “有。为了不让和仰和自端想起你,我得避开这些;不过,有时候,为了让他们想起你,我又得利用这些。”

    容芷云这下真的笑了,“顾悦怡,我容芷云生平,极少真的佩服什么人。你算一个。你执着,真执着。卑鄙,也是真卑鄙。”

    “芷云啊。”顾悦怡叫着容芷云的名字。

    容芷云觉得自己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从顾悦怡第一次来找她,她就叫她“芷云”。从来没有像她那样,连名带姓的叫她“顾悦怡”。

    “你比我好到哪里去了?你不执着?”顾悦怡阴冷的看着容芷云。

    执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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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那样的,隔着一条街,看着她和景和仰默默相对,脸色比她身上的白衬衫还惨淡,身体抖的比树上的叶子还要剧烈。可是就那么走了,走的那么快。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容芷云——他没有瞒她,在她到的第一时间,他就告诉她,他的未婚妻就在这里。他的未婚妻……那么秀美的女子,黑色的百褶裙,黑色的拉带皮鞋,雪白的衬衫,是织着暗花的……两条辫子,挽起来,及肩的长度,用丝带扎着,额前一点儿刘海,看得出来,头发是自然卷的……好看,真的是好看。和她不一样的那种好看;能让她在后面的几年里,甚至是这一生里,?媸被峒瞧鹄吹暮每础?br /

    她看到,但是没有告诉景和仰。就是这样默默的,她看到了她,她也看到了她。那是第一次,也许是最后一次。只是一场赌博似的,她押,押容芷云没有那么爱景和仰。可是她输了。容芷云不但爱,而且爱的很深。

    执着的,何止她一个?

    顾悦怡脸上火辣辣的疼,疼到心里去。

    容芷云,则是手掌疼。

    她生平从未跟谁动过手,更没想过会当众失态。但她这是对着顾悦怡。而她的一生,凡是牵涉到顾悦怡的,皆不能以常理判断——顾悦怡,根本是她生命里的毒瘤。

    执着,顾悦怡说她执着,她冷笑。对,她执着。她执着于对那个男人的爱,爱的深切,爱的不悔……她离开他的时候,是累了,是倦了,是不能不放手了;但从那之后,她知道,也再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给她的情感,带来最极致的触动。她恨着他,也仍然爱着他。用她的方式。

    可是现在呢?

    如果景和仰在她面前,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像对顾悦怡这样,抽他的耳光。

    容芷云捏紧的拳头,摁在桌面上。

    打他?有什么用?就算杀了他,都没有用!她输掉的,何止是一场爱情。

    输了,就是输了。她只愿不会输的更多。

    她终于松开了手。

    “你执着,而且狠心。”顾悦怡若有所思,“自端曾经跟我说过,她说顾阿姨,我妈妈未必不知道你在骗她,她只是不想和你们再纠缠。”

    容芷云眉尖蹙起……

    顾悦怡看着她,“她说了那话之后,我一直在想。真的,芷云,你是真的没有怀疑过,惟仁不是和仰的儿子?还是,你其实,也需要这样一个事实?从当初摆脱这一场失败的婚姻,到多年之后,给你的家族产业继承人,寻找一个更为合适的丈夫?”

    容芷云松开的手掌,轻轻的拍了两下桌面。

    她没回答。看上去,顾悦怡也不需要她回答。

    “我永远不会同意我的小仁去做的你女婿;你永远也不会同意你的阿端做我的儿媳妇。在这一点上,我和你,并无二致。”顾悦怡喝了口茶,“只是你离开的漂亮,如今,你是所有人眼里的传奇,而我呢?除了和仰,我一无所有。”

    容芷云冷笑了一下,“你有他,已然足够。”

    “是的。我有他,已然足够。”顾悦怡平静的说。

    “顾悦怡,惟仁,和阿端去东京了。”容芷云说。

    “你要我怎么做?”顾悦怡直截了当,“惟仁,已经不会再听我的。”

    “不需要你做什么。”容芷云看着她,“从此以后,你只要离我的女儿远一些。”

    “我还是她父亲的妻子。”

    “也只是她父亲的妻子。”容芷云转着手上的戒指,“你问我的,我是不是真的没有怀疑过你骗我,我现在回答你。我猜测,和事实如此,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惟仁,是个好孩子。可他的成长里,没有父亲的角色,怎么做一个男人,这是他终生需要补的课。我想这一点,和仰也必然考虑到。”容芷云嘴角一牵,看到顾悦怡眼中一闪而过的神色,她继续说,“如果我欠阿端的,太多;你欠惟仁的,同样多。”

    顾悦怡将面前的这杯冷茶喝掉。

    容芷云仍是转着手上的戒指,半晌,没出声。

    两个女人。两个母亲。也是两个夙敌。同时,被那两个远在东京的孩子,拿针挑了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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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你不要干涉。”容芷云终于是先站了起来。她看了顾悦怡一眼,顾悦怡稳稳的坐着,她没有再说话,抬脚便走了。

    直走了没有多远,她听到有人叫“芷云”,她回头。是叶英年。在机场,他拎着她的鞋子,出现在她身畔,一直送她过来,现在,又适时的出现在她面前。

    “年哥。”她微笑,“还没走?”

    “想等你一起吃饭。”叶英年目光垂下去,看着她脚上的鞋子。容芷云也低头,轻轻的跺了跺脚。叶英年一怔,这个有一丝俏皮的小动作,让容芷云显得立时年轻了好多。

    “啊,我赶着回公司。”容芷云微笑。她说的不假。

    叶英年微笑着,“嗯。”

    “稍晚些如何?”她抬腕子看表,“现在才四点半呢,七点?”

    “我来接你。”叶英年立即说。

    “好。”她干脆的说。

    “送你出去。”

    “我的车子到了。”知道他是英绅的派头,她还是客气了一下。

    他只是微笑,示意她。

    静静的,两个人走在廊子里。

    他看到她手上的戒指,嘴角的微笑在加深……

    她抬起手来,摆了摆,“很好看。”她说。

    他点头。

    好看。那也只是,因为在她的手指上。

    “你刚刚的行为,可能会被警告。”他替她开了车门。

    “你不是理事长?替我说句好话。”她微微的笑着。

    他不置可否。

    她,总是能让他坏了规矩。

    容芷云待车门合上,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去。

    她托着下巴,看着车窗外迅速掠过的风景。

    阿端……。

    正文 第九章 云与波的凄迷 (二十八)

    佟铁河签面前最后一份文件时,顺口问了一句,“几点了?”

    grace说:“五点四十七。”

    佟铁河手里的笔,在最后一勾处,稍稍一顿,“还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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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race说:“没有了。”她将文件一一的从佟铁河面前收起来,站在那里,见他没有别的吩咐,悄悄的退下了。她把文件送至秘书室交与林少新。回来便往茶水间去,取了一碟biscotti。想了想,还是煮好一杯咖啡,biscotti配咖啡,这是boss下午茶固定的搭配。只是今天有点儿晚了,太忙了。她一直惦记着,她的boss午饭没有吃好……中午的工作餐是和一组日本客人,选在西村。boss一贯的不喜和餐,借着谈事情,就是吃的少,也在情理之中,想必客人们是没有察觉的。boss在礼仪上,一向是无可挑剔。她在一边看着,总是感叹。她今天偶尔客串翻译。她的日文不算好。会的几种外语里,日文是最差的,仅能应付日常对话。她记得,好像陈助理说过,佟太便能讲一口流利的日文——唉,boss和太太真是南辕北辙的一对。

    剧grace敲门进去,看到boss站在落地窗前,正对着窗外出神。听见她进来,大概是闻到咖啡的香味了,才回过头来,说了声“谢谢”。然后跟她说,让备车。

    “晚餐约是七点,在盘古。”她轻声的提醒。看到boss在穿外衣了,知道他一定是只喝咖啡,顾不得吃点儿东西——实在是希望他能吃一点儿,不然等下晚餐要喝酒……

    佟铁河果然拿起了咖啡。看到grace的表情,顿了顿,伸手拿起一片biscotti,在咖啡里蘸了下,塞进嘴里,“grace,这回的杏仁儿有点儿多。”

    仆grace一笑,“您就不能夸我一句。”

    佟铁河也笑了一下,把剩下的饼干都吃光。晚上除了工作晚餐,还有邓力昭家的百日宴,好在都在盘古,楼上楼下的距离。他这一天就是中午吃了一点儿生鱼片。真没什么胃口。只是难为grace这份细心和耐心。到底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说到了解他的习惯,除了陈北,就要算她了。连茶点都细心的准备到他最喜欢的一款。

    grace收了杯碟,目送boss离开。不一会儿,接到前台电话,说是有机票送来……她有点儿奇怪。她刚想问清楚,只见陈北从办公室出来,给她打了个手势。她看到,收了一下电话,用口型问什么事,陈北小声说,机票。她皱眉,回了电话那边,说等下陈助理自己下去取。然后就扣了。

    陈北站在她面前,手扶着她的桌子,瞪着她。

    “我又不是你的秘书。”她有点儿恼。

    “我有急用的。”陈北低声说。

    “咦?”她诧异。鬼鬼祟祟的。

    “这下好,我得下去拿……”陈北急匆匆的离开了。

    grace有点儿生气。这一天忙都忙死,他怎么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大早上班迟到,开会是中途进去的;中午怪她把工作餐定在了西村;这会儿有又当她是打杂儿的……她grace-yang,可是……话说一般陈助理抽风,大多数都是因为boss;boss,今天,倒还好啊……。

    她挠了挠头。

    杏仁biscotti,boss还多吃了几片。

    boss喜欢吃杏仁。这还是她从佟太那里知道的。就是那回,他们开会到很晚,佟太第一次上来公司。她下去接的人。佟太带了点心来。和她一起在茶水间里准备茶水……哎,真随和。她就是没想到。她进公司几年,佟太从不上来,偶尔同事们议论,也有开玩笑的说佟太架子太大了。见了才知道,不是的,只是安静。她问,佟先生喜欢什么样的点心?每日她准备下午茶,总不见佟先生用。佟太想了想,说biscotti,杏仁的。然后说,别家的也不吃,就是queen’s的。那个口味他比较喜欢。她就有点儿傻眼,queen’s的,那她不是要给boss要空投的?真是……boss要挑嘴起来,也真是挑嘴。唉……真是。

    grace默默敲着键盘,琢磨着陈助理鬼鬼祟祟的订机票做什么?他跟着机器人boss久了,做什么事,应该是有计较的……

    佟铁河直接从他的总裁室专用电梯下去地下三层停车场。车子已经在等他。可是陈北还没到。这可是少见。他坐进车子里,开着笔记本浏览网页,等了两分钟,才看到陈北的身影出现在玻璃门后,一路小跑。先跟他道歉。

    他没出声。

    隔了一会儿,他听到司机周师傅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了句,“你出息了啊,让佟先生等你。”说完了,大概才意识到隔板并没放下来。轻轻的咳了一声。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