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35.035章(1/2)

    卫候爷去太原时,还是残冬将近,等再回京,已是期年的立夏时分。

    回到京城, 卫候爷自是不等先回府,便一身戎装, 直接打马进宫面圣,在御书房向安平帝奏对完太原兵事, 安平帝又留卫候爷陪侍用膳,等到事毕,卫候爷再回到公主府时,已是下午辰光时分。

    李眉得了信儿,早领着宫人等在朝阳殿前,看到卫候爷跨着院门进来, 忙不迎迭上去, 拥卫候爷进到殿中, 也不用宫女, 自个亲自伺候卫候爷更衣, 卫候爷脱着衣裳, 展眼没看到卫东阳, 奇道:“臭小子怎么不在?”

    李眉正替卫候爷解腰扣,一听来气,酸道:“他现在,哪里还有在我眼前的功夫呢?”

    卫候爷还当卫东阳又出去外头胡混了,正要发火,让人去把卫东阳给揪回来,一旁捧着衣裳的含真看卫候爷脸上神色不对,忙道:“世子爷在徐姑娘那边呢,大早起来,世子爷做完功课,陪着公主等了候爷半晌,不见候爷回来,午膳后便过去徐姑娘那里了……这个时辰,怕是在跟徐姑娘拆招呢……候爷可不知道,世子爷如今厉害了,徐姑娘都夸世子爷青出于蓝呢……”

    卫候爷闻言,由怒转喜,又觉得不可思议,不太相信的问李眉:“真的?这怎么到像换了个人?!”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李眉看卫东阳一日赶一日的长大,离她越来越远,那些卫东阳曾经赖在她怀里撒娇的情景,仿佛都是前世的光景一般,心里又是欣慰又是失落,一腔的郁闷心绪正找不到撒处,见着卫候爷,虽夫妻久别重逢,心里高兴,却依旧忍不住恨气道:“换了个人,不正好趁了你的心了。”

    李眉口气里夹酸带醋,卫候爷听着不对路头,嘿然笑而不语,等换好衣裳,卫候爷也不让人去传唤卫东阳,略哄了哄李眉,便哲身过府,想说赶到宛香院亲眼看看是个什么光景。

    然而不等到宛香院,卫候爷只走到书房院外,就见庭院中,卫东阳和徐婉在对练拆招,两人你来我往,正打得势均力敌。

    卫东阳长变了许多,身量抽了两个头,肩背也宽厚了不少,身上那种稚嫩的少年姿态褪得不见了踪影,五官眉目却更添精致,凤目斜飞,鬓若刀裁,眼角眉梢,凭添了股凌厉之气。

    徐婉身量也抽了条,但模样气质到没怎么变,只皮肤白了许多,蛾眉间多了股蕴秀圆润。

    卫候爷以前虽然一心盼着卫东阳早日成材,但时隔一年半,回来见卫东阳真如他预想那样,有了男子的风骨,心里到跟李眉差不多,没来得及感到与有荣焉的骄傲,倒先泛起了股莫名的失落感。

    过着招的徐婉和卫东阳,看到卫候爷走来,忙停住手,候在边上的方青和含月,赶紧上前接了两人手中的棍,众人齐齐给卫候爷行礼,卫东阳看徐婉一脸的汗,拈过边上小幺捧在盘里的绸帕,先递了条给徐婉,随即才再取了条自己擦脸。

    这种凡事都先让着徐婉的情景,卫东阳一年来做得多了,院中一干下人从开始的惊讶到如今的习以为常,看着都没什么反应了,到是卫候爷初见,眉头不自觉的挑了挑。

    酷暑骄阳,虽日头偏了西,热气还炙烤得很,众人让进东厢明间里坐,等卫候爷主座上坐了,小幺端了茶来,卫东阳接过,亲自捧着递给了卫候爷,便要转身进里间去擦身子换衣裳――这是卫东阳着实改不掉的公子哥毛病,回回一练完功,必得净身更衣。

    卫候爷一进屋,就看出东厢里大变了个样子,里外都是卫东阳的东西,转念间便明白卫东阳住到这里来了,卫候爷嘴角抽了抽,刹时到品出刚才李眉口中的酸意从何而来了,心下莫名失笑,卫候爷叫住要走的卫东阳,道:“先别去换衣裳了,出去跟爹过几招……”

    卫东阳嫌弃的抬了下袖子,道:“累了,明天再陪你练。”

    正说着,一个家人打着趟进来回禀:“大少爷,二少爷赶来家了,正在府门外卸车下马呢!两个少爷给世子爷带了好东西回来,叫小的请世子爷赶紧出去厅上看呢?”

    闻言,坐在椅上的徐婉便站起来,要回跨院去,卫候爷本欲想叫徐婉不用避开,一起去外头看看也无妨,但见徐婉也是一身汗湿,便没说,笑着让徐婉下去更衣,回头晚上跟着一道家宴。

    徐婉点头答应,领着含月去了,卫东阳由小幺儿伺候着擦了身子,换了衣裳,便同卫候爷一起走到外头厅上,只见家人们还在一箱箱搬台东西,都是草原塞外常得,京中却稀罕昂贵的各种皮草,人参,鹿葺,熊胆等物。

    卫东川和卫东溟身为行伍之人,都长得高大雄壮,两人在太原大同任都司指挥仪佥事,已有好几年未能回过京,这次升转随卫候爷回来,后面也得几年不用再走了,看到长得都快同他们一样高的卫东阳,啧啧称奇,卫东川失落的道:“哥走那年,你还闹着要在我脖子上骑马呢!怎么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卫东川和卫东溟因是养子,又比卫东阳大太多,卫东阳跟他们比不得跟卫东宇亲近,不过兄弟间感情却是没得说的,卫东川和卫东溟以前,都是拿卫东阳这个弟弟当儿子养的。

    三兄弟说闹了会,卫东阳指着厅中成山的皮草熊掌,笑道:“你们让我来看好的东西,就是这些个?”

    卫东溟反应过来,一拍脑袋,朗声道:“倒把正经事忘了……”说着,走到一口镶着铁钉的大箱子前,一把开了上头的锁,打开箱子,只见里头,装着的却是块罕见的千年玄铁,卫东溟指给卫东阳看,笑道:“这可难得吧!”

    卫东阳瞬间喜欢得不行,抬脚去踢了下,喜道:“大哥二哥哪里得的这东西?”

    “草原上几个牧民从地底下挖出来的,他们不懂行市,拿到集上混卖,叫我们捡的漏……这东西死沉,运回来的一路上,压坏了十几个车轮子,不是受它拖累,我们还能赶早回来一天呢……”卫东溟说着,拍了掌卫东阳的肩膀:“听说你武艺大进,回头让匠人熔了,给你铸柄剑和缨枪,剩得的脚料,拿模子倒成箭簇和弹丸,给你教训人闲耍……”

    卫东阳一见到玄铁,便打定了主意,要让人给他铸根跟徐婉一样的玄铁棍,剩的余料,两打对匕首,听了卫东溟的话,便道:“别,什么剑丸子的,浪费好东西,我自有用处……”说完,便转头吩咐方青,回头把东西给他抬到东厢去。

    说起来,卫候爷猜想的卫东阳住到了这边书房,到也不算对,卫东阳实则还是多住在朝阳殿的,这里书房的东厢,不过是年前腊月时,天冷了,他心里一来嫌两边折腾麻烦,二来也抱了点别的心思,才叫人收拾出来的,开了春后,便也多用做白日小憩休息之用,不过偶尔再住上一晚两晚而已。

    父子四人在厅上说了会话,李眉那边派人来催请,后头房氏吴氏闻得卫东川卫东溟回来了,也都领着丫环接出来二门迎,卫候爷便让卫东川卫东溟进去更衣洗漱,自己带了卫东阳,回到公主府,西殿里,李眉早让含笑,领着人摆好了一桌的茶果。两府的侍卫管事家下人等,亦都候在了仪门外,等着给卫候爷见礼。

    卫候爷端坐在殿中,让家下人等一拨拨上来磕头请安,卫候爷只略微说了些辛苦勤勉之言,又让人发赏,等一一厮见完毕,已经黄昏日暮时分,卫东川卫东溟领着房氏吴氏,并徐婉也带着徐文过了公主府来,虽非中秋佳节,但两府人口难得这样齐全,众人家宴,团聚吃酒,都十分有兴。

    席间,李眉看着少了卫东宇,忍不住又说卫候爷:“他即也在那边,你无论怎的,也一道带他回来不好,一去这一年多,也不说捎个信儿回来。”

    这一年里卫候爷常见着卫东宇,倒没李眉这样的感慨,只笑道:“有他师傅在,谁能做得了他的主……”

    说话中,卫候爷看着徐文身边的徐文,见他也长大了不少,眉目间还有了几分徐涣之的模样,倒恍了恍神,把人叫到身边,考教了徐文一番课功,见徐文毫不气怯,言谈举止,淡定从容,对于四书上的经义,更是明白晓畅,说得头头是道,卫候爷高兴得不行,把人夸了又夸,被李眉抢白说了两句,才掩住兴奋之情。

    卫东川和卫东溟跟徐婉徐文是初见,两人在边城时已听卫候爷提到过人,知徐婉学武,徐文读书,是以都备了表礼相送。

    卫东川卫东溟男子心粗,加之心性豪爽,跟徐婉见过了礼,便改口对徐婉以妹相称,卫东阳在一旁听着,刷一下就黑了脸,两人倒还不觉。等过后些时日,卫东阳就借着比武对招的由头,把他们打了顿,这到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当下,因卫候爷和卫东川卫东溟一路回来,风尘劳乏,大家热闹了一会儿,不过一更时分便散了席。

    席后,卫东阳送徐婉徐文回宛香院,因想着卫候爷和李眉自来腻歪的模样,不想回公主府去看着自己伤眼,卫东阳便歇在了候府书院厢房,倒让在公主府等着他回去,说跟他说说话的卫候爷,空了半天。

    隔早起来,下身又溜了号,卫东阳趴在帐子里,呆怔了会,伸手掏出垫褥下的画本,看着自己弄着泄了回,才翻身起来,更衣洗漱完毕,一脸没事人似的,过到跨院里跟徐婉一起用膳练功。

    卫东阳当年答应徐婉刻苦练武的一年之期,早都过了,只是挨过了最开头的那段手掌心日日起泡的日子,卫东阳现今已经同徐婉一样,养成了规律而刻苦的作息。他习惯得不说没有改的想法,偶尔因进宫空过一日不练,还觉得浑身不对劲来。

    习完早课,卫东阳看了看时辰,才回了公主府。卫候爷即回了京,诸多的人□□物往来,少不得要做的,随后几日,两府各都大摆筵席,足忙乱了七八日,府中才重新清静了下来。

    然而两府宴席虽接连不断,卫东阳却十分自律,早晚功课不曾落下一分,卫候爷得空与他过了过手,发现他居然已经有了两年前徐婉的实力,心里着实开心不已,也不知该如何夸他。便开了内库,将以前卫东阳吵着闹着的东西,一应拿出来,任卫东阳自己挑,就是全要了也无妨。

    卫东阳看着那些东西,一点兴趣也没有,只道:“谁还稀罕这些,你不是最知道该给我什么嘛。”

    卫候爷听他说得含含糊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回头问李眉,李眉却不说,只道:“我知道什么,你看他现在这样,早跟我生份了。”

    卫东阳跟李眉倒没生份,只是世间孩子,男孩子小时依恋母亲,大了稚鸟离巢,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