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从他的嘴巴里喷涌而出,像雾一般在半空弥漫。刺眼的鲜红在他青色的布衣上格外的耀眼。
“你走吧!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痛心紊乱了她刚刚顺畅的气息,芊芸开始剧烈的咳嗽,潮红泛起。她转过头,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转过头望他。
“至少现在,你认为我是弑师背义的杀人狂魔!至少你认为是我杀了你爹,我的师父!”程胤站在远处对着她的脸。他双眼迸射出耀眼的光。
“事到如今,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人格么?”
他依旧瞅着她,血污遗落一地。就如他的心,飘零失散遗落在地上。他手中无泪剑在血污之中发出耀眼的红光。
芊芸抬头缓缓地反问:“你不是么?”她握紧双拳,忍着体内乱串的气息,道:“告诉我你不是,让我重新相信你呀!”
“为什么你却不说话了呢?”她痴痴地呓语,仿佛他一刻也没有存在。“给我一个理由让我有机会相信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我们隔着仇恨相望!”泪水再一次不争气的划过她白皙的脸颊,迅速的银光如夏夜空的流星。
“我还找不到原因!”程胤低吼,火气四射,他看起来就像是受了伤的狮子在做最后的咆哮,慰藉着这样形式来保护自己。
“原因就是,你逃避现实!”芊芸突然觉得他很可悲,她摇摇头:“程胤呀!程胤!你什么时候变成不敢面对现实了呢?”
“我没有!”程胤肯定。
“你有……”芊芸的声音虚弱的,但却比任何一句话都肯定。她用尽柔情,双眼里浮现出来的是怜悯。
“你走吧!对错是非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了。一切的恩恩怨怨就这样做出结果,未必不是一个好的结果!”用尽全身力气,芊芸还是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程胤看着她颤抖的肩膀,刚伸手去触及时却发现,已经没有任何的理由再去关心她。他擦干嘴角的血,踉跄的步出了凝香阁。
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不是么?失去之前,无论是怎么样的关心,都觉得是理所当然。当失去时才发现,原来葬送幸福的,却是自己的双手。是自己一直不敢去承认的情愫与感情。而今,一切的美好都划归于零,一切的回忆都已成空。
推开门,月光洒落一地。该说的话,他始终没有说出口。也已经不能再说出口。
情已断,镜已破,梦难圆.
大门缓缓地关上,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地。芊芸抬起泪眼,模糊地视线里他落寞的背影仿佛满是失落。
而她又何尝不是呢?
卷二 缱绻 叁拾贰 这,就是杀手的宿命。落叶归土,尘埃落定 今天双更
腊月初八。
天降了一场瑞雪,整个璟阳城被银装素裹起来。
挨家挨户的人们都开始准备过年的物资。安详而平静中生活的人们却不知道有这一场生死绝杀即将到来。
站立在阁楼上,芊芸一袭紫色长袄,白色的狐裘抄手。清丽脱俗,美得让人窒息。她俯望脚下的璟阳城,心中一片感慨。
人事已尽,时过境迁。
这时间还是过得如此的飞快,来不及苍老,来不及回忆。这一切就已经如此快速的弃她而去。
“小姐!”岚芷唤醒沉思的芊芸:“离鸾求见!”
芊芸点点头:“让他上来吧!”.
一会儿,离鸾一身劲装出现,满脸的自信与沉着。连脸上的伤疤都变得柔和起来。芊芸并没有转回头,只是淡淡问:
“玄信堂的一切事务都准备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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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离鸾回答。“各方面的人员已经依照计划行事,一切都已经就绪,请小姐放心!”
“很好!”芊芸莞尔一笑,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接下来,就该你上场了!”她转回头,望着离鸾,肯定的点点头。
“是!”离鸾点头。
“此战关于山庄荣辱,你能否胜任?”
离鸾点点头,肯定到:“是!”他的眼里露出可怕地金光,而芊芸却一点都不在意:“下去好好准备吧!我要你们全数平安的回来!”
待他下去后,岚芷上前,低声问芊芸:“这个人可信么?他一直以来都针对着您,您就不怕待会他假戏真做,还真的去降敌?”
芊芸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直觉告诉我,他不会!如若他要背叛我的话,当初爹去世的时候,他就可以全身离开!”
“小姐您真是死性子!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岚芷担心的碎碎念,却被芊芸打断:“岚芷姐姐,这次不成功,便成仁!是不许失败的!”
岚芷不好说什么。她只能望着芊芸淡淡的点点头。“小姐打算跟着一起去?”
“嗯!”
“您大病初愈不适宜劳累奔波的……”芊芸日渐消瘦的身体,让岚芷有些心疼。“在这里不也可以指挥么?”
芊芸摇摇头。“这不一样!”
“在岚芷眼里,它们都一样!”岚芷拉着她的手:“小姐,您不该承受如此多的重负!”
芊芸望向远方,寒风将她的衣服吹得刷刷作响。晌久,她淡淡说了一句话:“岚芷……人生总有些包袱是要学会自己去背负的!”
她的声音宛如天籁一般的飘渺清丽。伴随着从远处的阳陵山传来的悠悠钟声,她拉开了手中的信号弹。烟雾顺着空气向上爬升,最后在空中迸射出耀眼的华光。
而一场腥风血雨就这样打响。金刀城与玄胤山庄。一场有关于尊严与信念的战争。江湖间的传闻顿时四起。
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我们只有把答案交托的命运!.
马车奔驰在宽广的大路上。
天空异常的灰暗,好像就要压下来了。大风四起,扬起细小的雪花。道路两旁的树木被厚重的雪花覆盖,压得快要倒下。寒风袭来,铁易风再一次回头看看身后的马车,说道:“快点吧!等下就赶不上了!”
龙谨辰倒是微笑得灿烂:“铁叔莫要担心,这小鱼儿还未上钩,我们不急着请君入瓮!”清润如玉的声音,柔和而不带任何一丝杂质。让铁易风顿时想起了尹藏天。
或许,他的出现会让玄胤山庄有新的转机。
林德善点头赞同,灰色的大衣在雪地中仿佛岩石。就如他,刚毅顽固。他还是没有说话,半眯着眼睛望向远方,继续挥动缰绳。车队开始进入了茂密树林。光线一下有暗淡了下来。深林里的寒气上扬,微微的雾气让道路变得扑朔迷离。
铁易风唤人将马车上的烛灯掌上,道路顿时变得明亮起来。然而这时候,前方出现了一队人马,莫约十五个壮汉,各个身长八尺以上。骑马者佩剑,马下的人张弓欲 射。
“来者何人?”林德善冷声喝道。
对方并未说话,马下的人立即张弓,箭如流星般的直指马车。成千上万的剑从半空中飞来,铁易风与林德善应接不暇。随从的人因为反应不过来,中箭倒地。
一个转身,铁易风轻巧的躲过一支向他飞来的箭,他用剑尖一顶,红翎长箭就这样被他剑气粉碎。“保护小姐!”他挥刀,从容的将如雨一般的密集的箭全数打落。仿佛在他那里形成一个密不通风的屏障,千夫莫来。
这时,龙谨辰正被四个壮汉围攻,他们出剑精准,招招都往龙谨辰的缺憾处刺去。那一剑从左刺入,触及他华丽的锦衣。
“那是我最喜欢的衣服!”龙谨辰大吼,脸色微愠。他拔出雪扇阻挡,扇尖的风扫在那人脸上,迅速的划开了道口子。他趁胜追击的出掌打出一个缺口,让四人无懈可击的围攻被他就这样轻松地打破。
四剑隔空直指他的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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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上一跃,脚尖踩在剑尖之上。雪扇横扫,四人顿时踉跄的后退几步。鲜血就像是喷泉一般同时从他们的颈脖上喷涌。嘭!沉重的闷响,四人应声倒地,鲜血在他们的身下蔓延而出。变成了诡异的粉红色。
而。
林德善这边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几个壮汉在林德善魁梧的身材之下略显得瘦弱。他的长鞭狠狠地打落在地上,泥土和积雪翻腾而上,厚实的雪地顿时伤痕累累。
壮汉纷纷抽出长剑,但皆被他的长鞭绞了起来。刀剑在空中飞舞,最后刺向了他们主人的胸膛.
一切都陷入了预先的混战之中。
危险。杀戮。嗜血。
而所有的危机潜伏在无尽的杀戮厮杀之中。
芊芸一个人坐在马车里,窗外的刀光剑影,绝地厮杀。烛火摇动,她就如被时间遗忘的魂魄,等待着下一刻的轮回转世。
这就是她所策划的。铁易风、林德善还有龙谨辰是她特意安排在马车之外的,段飞饶何等的英明,怎么会只派一只队伍来伏击她们呢。
而她就是最后的武器。
最后的诱饵,做出最后的搏击。就如金丝雀,终其一生只为了能在生命完结之前的最后绝唱。
车窗外血腥漫天,她独自的坐在马车里。天空飘起鹅毛大雪,寒风刺骨,冰天雪地,而她却不辨冷热。腰上的软件紧紧的圈着她纤细的腰身。她的手轻轻的触摸在它精致的环扣之上,不消一下,只要那人出现,剑就会刺入他的胸膛。心急促的颤动,芊芸全身上下仿佛被点燃一般的炽热。
忽的。
一阵冷冽的风剧烈的吹动马车上的布帘,烛灯瞬间熄灭。几片晶莹的雪花如幽灵一般的闯入她的马车之中。
杀气肆意。
芊芸顿时警觉起来。然而,黑暗之中,一道冷冽的光芒贯穿布帘直逼她柔软的前胸。闭上眼,芊芸灵巧的向后弯腰躲开了那夺命的一剑。
就在那人觉得怪异的那一刻,芊芸扣起腰上的开关,软剑自她的腰上飞速击出,毫无意外的打在他的胸口之上,并刺穿了他结实的身体。
温暖的液体自他胸前滴落,染上了芊芸紫色的罗裙。鲜红的液体在她的裙摆上如藤蔓般纠结蔓延。粘稠的鲜红重重的打在她的腰上,就在那一秒,芊芸瞬间击出一掌,那人被重重击倒在皑皑的雪地之上。
来不及说话,来不及回首。命已断,气已觉。
这,就是杀手的宿命。落叶归土,尘埃落定,分不清楚的恩怨情仇,理不断的爱恨纠缠。似乎就在那死亡的瞬间,一切得到了最好的解释。
*** *** ***
金刀城。
午夜时分。
夜黑的让人看不到黎明,金刀城府内的火光彻夜通明。
“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饭桶!这么大的一个人都杀不了!”段飞饶生气的用手拍桌,桌上的茶水洒落一地。
“统统给我滚出去!”段飞饶气极,用力的将桌子震碎。上好的檀木桌子就这样遗落在红色的羊毛地毯上。
“段郎,你可消消气!没有必要为了这件事情与手下发火!”聂晓晓妖媚的双眼直勾勾的望着他,如蛇般的躯体紧紧的缠绕在他的身上:“为这种事情生气,弄坏了身体,妾身可不依!”她娇嗔的推开他,上演欲擒故纵的把戏。
“还是我的宝贝贴心!”段飞饶将她搂进怀中亲了又亲:“宫主可有告诉你,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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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晓晓假怒:“段郎每次招人家来只是为了这件事情么?晓晓生气了!”她用力推开他,径直往门口走:“段郎跟你的江湖生活去吧!不必来找晓晓!”
“唉!唉!唉!”段飞饶从身后拉住她:“我的宝贝,怎么就这样走了呢?”他贪婪的将她香馥的娇躯往身上贴,馨香绕鼻,好一幅令人遐想的娇躯!
“我怎么舍得你走呢!”段飞饶紧紧的搂抱着她,这可是他最后的砝码。“没有江湖,哪配得上你绝美的容颜?没有江湖,又怎能抱着你安枕无忧的入睡?”
段飞饶柔情似水,眉头紧皱,聂晓晓毕竟是一介女流。抵不过他的甜言蜜语。“好了!好了!”她轻抚他的脸:“宫主只跟我说,让你不要放弃希望,等着她!她会让这件事情有所转机!”
段飞饶的眼里闪出一道金光,这个神通广大的女人,到底在搞什么把戏!算了,走一步算一步,管她是什么神通广大呢?眼前的这个女人更吸引他。
他黝黑的手刚伸上她的娇躯。让人怨恨的敲门声就响起了。
“吼!”段飞饶大吼:“谁在外面坏我好事?”
手下战战兢兢的爬进来,颤颤巍巍的道:“城……城主,玄胤山庄的人来求见,说要城主交出……交出他们的叛党。如果……如果城主不交出来的话……”
“不叫又怎样?”段飞饶目光一蹬,吓得小厮双腿酸软。
“他们说……他们说要血洗金刀城!”
“什么!大胆尹芊芸,我借她三十个胆儿她也不敢在我的地盘上造次!”段飞饶生气的放开聂晓晓,风一般的冲了出去!
幸好城主没有把气撒在他的身上,小厮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悻悻的整理好衣服,退出了书房。
而硕大的书房里,只剩下跌坐在地聂晓晓。她双手环肩,面带梨花。望着爱郎离去的背影,她终于深刻体会到当初宫主跟她说的那句话:“美人再美,也抵不过江山。美人再美,也斗不过岁月呀。”
卷二 缱绻 叁拾叁 终究还是告别
叁拾叁 终究还是告别
金刀城。
雄伟地宛如皇宫的殿堂上,段飞饶端正的堂中央的紫檀椅上,他怒视着堂下的铁易风等人,双手却抚弄着椅上的白虎软毛。
“铁某深夜造访打扰城主韵事,还请城主海涵!”铁易风客气的引起话睿br />
“哪里,哪里,堂主深夜到來,段某有失远迎,还请堂主恕罪!”段飞饶带上虚伪的嘴脸,装得跟个人似得:“不知堂主这么急匆匆的來,所谓何事:“
“在下來只是想向城主讨回一个人!”铁易风开门见山,斩钉截铁。
“噢!”段飞饶挑眉:“我倒不记得我金刀城欠玄胤山庄一个人,请问是男人还是女人!”
铁易风望着他那狡猾阴险的嘴脸,厌恶感由内而生:“你看,城主贵人多忘事,你前段时间不是才接收我们玄胤山庄的一支精英部队么!”
“那是你们不要的……”段飞饶的话,被铁易风打断:“城主多虑了,我们要的只是离鸾,他带头背叛山庄,我们要抓他回去治罪,而部队的死活我们已经不在乎,如若城主喜欢可以笑纳!”
段飞饶眉眼一眯,饶有趣味的望着铁易风:“一个败寇,玄胤山庄怎么会在乎呢?”
“哎!”铁易风摇摇头,一脸的失望:“只怪小姐对离鸾一往情深,年少轻狂,所以一失足成千古恨,如今后悔已晚!”
“噢!”段飞饶被挑起了兴趣:“那么说,尹小姐和离鸾……”
铁易风伸手摆出一个禁言的动作:“家丑不能外扬,还望城主成全,让我吧离鸾带回呀!”铁易风摆出一副好好老人的样子,惨兮兮的望着段飞饶看热闹的嘴脸。
“好!”段飞饶倒是爽快,很快就答应了,只是他不知道接下來才是好戏的开场。
不到半柱香,离鸾出现在殿堂之上,他一身干净的黑衣,一脸按捺不住的兴奋从他的刀疤上传递出來,他看了看铁易风,两人相视一笑。
他们都在兴奋着,等待那一刻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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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安静的殿堂之中,陷入了怪异的安静之中,.
*** *** ***.
瑾嫣楼
芊芸再一次推开这里的门,门上的灰尘洒落在地板上,粉尘翻涌上犯,惹得芊芸的泪水猛流,她伸手轻抚门上的纹路,木头粗糙的质感触动着她敏感的心。
“这里还是洝接斜淠牛 闭驹诿趴冢奋客怕ツ诘陌谏瑁掠暗褂白潘橇饺说纳砬嬉斓睦さ纳硇危路鹚暝绿畛湓诹四堑腊卟档挠〖抢铩br />
“是吖!”龙谨辰率先走近楼内,稀疏平常的寻了一方椅子坐下,他望着她淡淡微笑,说:“丫头,來呀來呀,我们又回來了!”
只是,芊芸看不到他眼里的快乐,他灿若星辰的眼里只剩下一抹放不下拿不起的悲伤地湖水。
他痴痴地笑,痴痴地望着她笑。
芊芸的心中却有着一阵挥之不去的难过。
细细小小的痛楚,就这样蔓延在胸口,即便有时候他的某些行为让你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