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能再见她吗?”李良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他想起眼前的人并非寻常人,而是人们口中传得神乎其神的琴公子啊!
楼半夏抬头看了逐渐凝成的鬼魂一眼,唇角微勾:“李良,我们牵情阁的规矩,你懂吗?”抓住水鬼,可以说是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可以说是她跟萧煜之间的交易。但李良要见他已经死去的妻子,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李良反应了一会儿,眨了眨眼睛:“我没有那么多银钱。”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那么多银钱,”楼半夏起身,李良的家虽然算不上家徒四壁,却也不富裕,堪堪温饱罢了。楼半夏定下的千金之价,他若是拿得出来才是有问题,“我可以不收你钱,但你也得给我一点东西,比如说你身上的功德。”
“我身上的……功德?”李良低头在自己身上看了看,却什么也看不到。
楼半夏勾唇:“你自己当然是看不到的,不过我看得出你做了不少好事。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身上的功德若是积累下来,足以让你下辈子投个好胎。若是此时给我了,要再积累这么多的功德,可不容易,或许你下辈子依旧要受苦受难。”
“下辈子,好遥远的事情。我李良这辈子虽然未曾上战场杀敌卫国,做个守卫却也兢兢业业,也帮了不少人。我是个孤儿,若非铃儿一家对我平日里对我多加照顾,我怕是活不到现在。岳父岳母离世之前,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好好照顾铃儿。若是可以,我愿意我的性命换她的性命,遑论几分功德?”
想来也是辛酸,李良维护一方安稳,整日在外奔波劳累,或许还救过不少人,却保证不了妻子的安全。
“想清楚了?”
“是。”
大门被关上,堂屋内只有白烛的灯火明明灭灭。楼半夏从袖袋中取出一块香,在烛火上点燃。香烟袅袅,逐渐弥漫了整个屋子。李良的身侧,一个纤瘦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
“铃儿!”李良激动地想要握住妻子的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穿透了铃儿的身体。
铃儿苦笑:“夫君,你这又是何苦。”
“我不苦,往后没有了你的日子,才是真的苦。”
铃儿微笑地看着李良:“夫君,铃儿能得你真心相待这一生已是知足,只望夫君在铃儿去后莫要如今日这般哀愁苦闷。夫君正当青壮之年,尚有大好前程,夫君能记得铃儿便已经足够,日后定要再娶个温柔贤良的妻子,为李家绵延后嗣。”
李良垂着脑袋狠狠地点头:“为夫记住了,铃儿也莫要挂念家中,早些找个好人家投胎去才是。”
“唉。”
香火燃尽,铃儿的身影逐渐消失,楼半夏取了李良身上的功德,也便离开了李家。在楼半夏离开的时候,铃儿还守在李良身边,迟迟不肯离去。
这两个人,一个痛快地答应要忘记悲恸开启新的人生,一个爽快地应承了不多牵挂早日投胎,但在楼半夏看来,这两个人想要遵守自己的诺言都不容易。情深难解,放下谈何容易?
“半夏。”
萧煜等李家门外,楼半夏一出来便迎了上来。
“你怎么来这里了?”
“来接你回家。”说话间,萧煜自然而然地将楼半夏手中蒙着黑布的笼子接到了自己手上,“这里装的就是昨晚被抓到的东西,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楼半夏轻叹一口气:“水鬼和鱼一样,离开了水就活不了多久了。”
“水鬼死不足惜,你叹什么气?”
“我叹气不是因为它,而是为了里面那对苦命鸳鸯。若不是这只水鬼从中横插一脚,李良和他的妻子本该是和和美美令人称羡的一对儿。命运这东西,真是叫人捉摸不透。”
萧煜突然停下了脚步:“我从来不相信有什么命运天注定之说,遇到你之后,我更对此嗤之以鼻。半夏,我们都是在与命运抗争,无论到什么时候,我们都不能放弃。”他萧煜的命运不是以战死沙场为结束,楼半夏也不该被冥界牢牢束缚而无法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修行之道,本就是逆天改命,什么天命,不过是懦夫给自己的退缩找出来的借口罢了。
楼半夏对上萧煜认真的眼眸,用力地回握着他的手:“好。”我们都不会在所谓的命运面前退缩,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奋力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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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鬼的故事,童年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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