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小时后,越野车驶入阿尔泰山脉腹地,已接近中国和外蒙古的边境,十月初的时节,天气已经明显转凉,无论山坡还是谷地,到处都长满了灰黄色的长草,其间点缀着各色花朵,偶尔可见小片的桦树林和清澈的溪流,以及成群的鸟兽。
透过车顶天窗向上看去,天空近的仿佛触手可及,黑色的积雨云逐渐聚拢,阳光穿过云团的缝隙洒落而下,就像是直通天地的光柱。而我们的越野车,更像是天地间的孤独旅客,在这人迹罕至的山野中执着而高傲的前行,没有同伴,不知目的,直要去到那梦中的远方。
如此美景,我那女人早已看得呆了,朱唇轻启,喃喃说道人间竟然还有如此美丽的地方,竟然快要失去了真实感。
水猴子似乎对别人的任何观点都嗤之以鼻,边开车边随口讥讽,说把这里的牧人带去首都,他们也会觉得美的不像样。
几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斗嘴时,杜老头咳嗽一声,提醒开车的水猴子留神,我们也顺着他的指点望向前方,只见有群马队从不远处的小山丘之后转出,粗略看去约莫有七、八名骑手,透着游牧民族的彪悍,马肥人壮,气势汹汹,在荒野间奔驰如飞。
那座小丘之上长满了白桦树,马队沿着白桦林的边缘向我们急速冲来,水猴子毫不畏惧,驱车加速迎上,不多时便与对方汇合。汽车率先停下,谁知马队却没有随之止步,而是围绕着越野车转圈,奔行极快丝毫不收敛气势,直踩得车外草屑四溅尘土飞扬,马蹄声和吆喝声响彻许久,才逐渐停了下来。
女人和小王哪里见过这等阵仗,被来人的威势所震慑,战战兢兢不敢稍动,杜老头点着了自己的烟袋锅子,等车外平静之后,率先推开副驾驶位的车门,走出之后稳稳的站定,向马上的众骑手略一抱拳,干笑一声说道:“几位小哥好,老汉河北杜龙,来拜访老朋友安帖伯克,不知几位是否认得?”
马队的骑手们也不跳下马背,只是拽紧了马匹的缰绳,围绕越野车分散成一圈,有名大汉纵马上前两步,看模样是马队的首领,年约四十来岁,肩宽腰细腿长,穿着灰蓝色的贴身单衣,外边套着件羊皮背心,戴了顶宽沿遮阳帽。可能是常年沐浴阳光的关系,那汉子的皮肤呈较深的古铜色,一张方脸透着果断和坚毅,眼角可见明显的鱼尾纹,鼻梁挺拔略呈鹰钩,咧嘴时露出洁白的牙齿,操着一副气韵悠长、犹如草原放歌般的腔调,傲然说道:
“布彦特的湖水四季清澈,阿勒泰的牧民永远好客,正是安帖伯克派我们来,迎接远道的朋友。”
水猴子也随着杜老头跳下车,却不关闭车门,先皱眉看着来人,又趾高气昂的仰起头,几乎是用鼻孔扫视了一圈马背上的人众,冷哼一声讥讽道:“不是水爷事多,就你们这阵势,在我们那叫做包围,不叫迎客。”
那汉子听得他说话,居高临下看向水猴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这位朋友,你不喜欢我们的待客之道?”
我原本没打算下车,可外面的势头明显不太对,虽然马背上的时代早已过去,但极个别的草原民族还沉浸在往昔的辉煌中,依旧沿袭狼群的处世之道,无论面对的是何人,先露出獠牙武力威吓,如果对方露怯,便毫不犹豫的欺凌;只有表现的毫不畏惧,甚至更为蛮横,才会赢得他们的友谊和尊敬。当然,这都是往好听了讲,说难听点,就是欺软怕硬。
念头一闪便过,我打开门走出车外,站直身体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车外的一众骑手摸不清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