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丐妻妖娆-第43部分(2/2)

幽鸣,竟也生了平平淡淡的踏实感。而今回到新府,她和东方碧仁一起呆过很多个夏夜的地方,一切仍是原样,却沾上了灰尘。

    东方爷这些日,生病在身,又被梅老夫人、素蔻公主看着,肯定也没怎到这里来过。

    这样想着,随手打理起来,把所有的用具擦了一遍。明明很困倦了,睡意却不来袭。躺在床上,侧卧俯仰,都是东方爷的影子。

    想这新府,差不多竣工了,本该把新娘子接到这儿的,为何娶进了宰相府?

    是东方爷的决定吗?可他终究要另立门户的,她这个未经父母媒妁承认的,如今虽在新府过着金屋藏娇般的生活,又能住多久呢?东方爷的假婚,何时才会有了结呢?

    这样纷乱想着,月光从窗子里照进来,床前地上恍然一片白霜。她忽然思绪飞远了,烟岚城里,她的水浒仙寨怎么样了?嫣智姑娘在那儿安好吗?

    曾想派人送个信儿回去,可又想不出矫情的话语,也就作罢。还有她的半截骨簪,也给嫣智姑娘当作信物去仙寨报到了。如今的她,之于仙寨,只靠一份深情维系。不过有嫣智姑娘在,丐帮前程也不至于太无望吧?

    想起来京城前,曾发下过宏愿,要挣很多很多白花花的银子,每隔一段时日,就找稳妥的人往仙寨寄送些,作为扎营扩寨之需。日子在时忙时闲中度过,不想何时她竟淡忘了这宏愿。不知他们过活得窘迫吗,还是吃了今天饿明天吗?

    但她确实,已赚得了相当多的银子,可以实践昔时的诺言了。

    好不容易有了空暇闲心,还是赶紧在这一两日内,派人往故地出发吧。越待越久,万一波节再多,就又不知耽搁到何年何月了。

    反正鞋庄只不过是为绣姑提供了归宿,经济所有权掌握在自己手里,绣姑姐姐又不在乎银子,所以薛浅芜拨出一部分,应没什么问题。赚的是正经钱,又非坑蒙拐骗,贪污受贿,她用到想用的地方,本就是她的自由啊。

    还有她要承包来玩儿的莲藕塘,也该把银子尽快兑现了。不然荷花屠为生计忙碌,顾妻子不周到,薛浅芜怎放得下心?

    这些事儿,盘亘在脑海间,薛浅芜竟整晚难以成眠。孤枕难眠与她遥做伴的,还有宰相府的东方碧仁。

    那些日子,他神志昏沉着,离魂恍惚,大多时候处于睡眠状态。不管睡眠质量怎样,亦或者是,能否称为睡眠,终究是阖了眼的。

    今晚他回到宰相府,梅老夫人看他神采焕发、一切如常,在心喜的同时,对那小叫花子又产生了痛恨感觉。派出去的那些带刀杀手,竟没能结束掉两个手无寸铁不会武的姑娘性命,这让她很郁闷。

    所以得知小叫花子活着归来的消息,她便让那些失败的刺客们永远消失了。

    他们在失手后,自然选择了逃。但估摸着,不出意外,现在他们已经完蛋了。根据协议,如果见到这两个姑娘的尸身,每人白银五十两,立首功者再加一百。事未成前,每人先兑付了二十两。机关便是在这些银子上,全涂抹了特制毒粉,如果他们不能完成任务,而妄图逃走时,便会定期毒发身亡。如果他们顺利完成任务,把剩余的银两给够数了,仍是死路一条。无论怎样,无论成败,作为刺客,他们虽在操纵人的命运,自己命运却也被操纵着。

    梅老夫人最视为对手的,只有那个叫花子了。

    素蔻公主看到东方碧仁康复,既欢喜又嫉妒。她几次暗示着,让东方爷回新房睡,都被东方碧仁不动声色岔了过去。到了最后,她几乎快哭了。

    梅老夫人问道:“仁儿,今晚你还睡在书房吗?”

    东方碧仁点了点头。睡书房的感觉更轻松些。收拾完毕,准备睡了。东方碧仁独自来到书房,往床上径坐了,手掀开那被子一摸,却摸到了一个软软身子。

    登时变了脸色,细看一看,原来是素蔻公主。东方碧仁脸色僵硬问道:“你怎么来这儿的?”

    素蔻公主只穿着件鲜红肚兜,大片大片柔嫩的肌肤,都若隐若现地露了出来。东方碧仁迅速直起身子,不再正眼多瞧。

    素蔻公主撇撇嘴道:“我是你的夫人,你在这儿,我不该过来侍奉吗?”

    东方碧仁忍住火气,淡声拒道:“不必。你还是快些穿了衣,回新房去住吧。”

    素蔻公主听他要赶她走,说什么都不肯,撒娇说道:“我就要睡这儿。东方大哥非让我回新房,那就抱我过去!就我现在穿的这些,把我抱进新房里去……”

    东方碧仁被她拗得生闷,又怕仆婢们看到了误会,铁青着脸色道:“自己穿了衣服回去!哪有姑娘家的,这么不知礼义廉耻!”

    素蔻公主从未听过东方爷说重话,今日却听得这么狠一句,心里又羞又痛又酸又愤,声音尖利地道:“我有那个叫花子小蹄子那么不知廉耻吗?不知廉耻的到底是谁了?我与你打小相识,情谊深厚,她从中途里插进来,还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你调戏你,你怎么没说过她一句?我若不知廉耻,那叫花子小蹄子就是表子了!”

    可能素蔻公主受的刺激大了,竟是把话说得如此不堪入耳。东方碧仁听她口口声声唤丐儿“小蹄子”,就已觉得不舒服了,最后又听到“表子”这个词,不禁怒火中烧,啪的一个耳光,清脆利落,扇在了她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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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蔻公主摸着自己肿痛的脸,眼里凝固着一片茫然,不可置信傻在那儿。

    长这么大,哪见过东方爷打人?并且打的是她,与他一并长大的妹妹!皇室公主,他名义上的妻子!

    下手之重,巴掌扇得之迅速,几乎发自内心,没有一丝犹豫。这还是那如月似玉的东方大哥吗?他竟然打了她?

    震惊、恐惧、委屈、不可思议一起浮上心头,素蔻公主抓了一件衣服,胡乱套在身上,哇的一声大哭,捂脸跑了出去。梅老夫人、丫环仆人全惊醒了,都赶了过来看。

    第一四〇章老夫人自苦,儿子勉为难

    东方碧仁听着外面一片混乱,无法再在屋里呆下去,也出了房。丫环仆人们都举着烛火,把偌大的院落照得亮如白昼。火光摇曳中,素蔻公主的半边脸,白嫩中透着五个鲜红的指印,饶是晚上,烛火的光线比不得太阳,却也能清晰地看出来,对比分明,触目惊心。

    梅老夫人已掺杂有很多银丝的头发,因为来得急,匆匆地拢了拢,此时在夜风的吹拂下,随着颤抖的身子来来回回飘着,有种难以言说的苍老感。她立在那儿,面如金纸,几乎站不住了身子,侍女们拿来了一根拐杖,让她撑着。

    梅老夫人接过来,一下子扔出了老远,用了难以持稳的腔调道:“要它干什么!我还没到拄拐杖的年龄呢!”

    侍女赶紧拾起拐杖,放了回去。有眼色的丫鬟,上前搀扶住了。梅老夫人看着素蔻公主,手轻抚着她的脸,气得说不出话,泪落下来,良久才道一句:“苦屈了我的蔻儿!”

    素蔻公主显然已经呆了,脸上现出整片迷茫惊悚,眼眶里全是泪,一个劲儿地往后退。

    梅老夫人直起腰,望向不远处的东方碧仁,痛心失望而又伤心地喊了句:“仁儿!”

    东方碧仁仿佛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温厚和雅的声音,仍自淡淡地道:“母亲何事?”

    “你给我走过来!”梅老夫人抖着音道。

    东方碧仁一步步走过去,毕竟是自己的母亲,他一直存着敬重的,有些担心她会气坏身子,以劝慰的语气道:“母亲好好回去睡吧,不要熬夜,省得毁了身体。”

    梅老夫人怒容斥道:“母亲不用你管!你们都联合着,把母亲气死了才心甘……这样岂不遂了你们的愿?”

    梅老夫人这后半生,一直都把儿子作为资本,引以为傲,从没说过什么重话。今天这样怒而凌厉的斥责,也是首次。

    东方碧仁心里有些不大好受,好言说道:“是儿的错,一时控制不住,出手太重。”

    然后吩咐仆人道:“去我药房,拿些消肿镇痛的药,给公主敷了吧!”

    东方碧仁并非专业医者,不过略有研习。书房里面,除了那些四书五经、诗歌辞赋、笔墨纸砚之类,也存放着各种各样的医书。所以距离书房不远,有一间不大的耳房,里面摆的全是一些日常用药,万一谁有皮外伤了,或者风寒感冒中暑之类,都可配上一些,作为临时疗用。

    仆人手脚倒很麻利,很快就将东方爷惯用的几样药拿齐了来,却不知道递给谁,站在那儿有些无措。

    东方碧仁对素蔻公主房内的小丫鬟道:“拿着这个,扶公主回房吧,早起晚睡各涂一次,过两三天自会好了。”说完转过了身,就想回书房了。

    梅老夫人气还没消,喝了一句:“吾儿站住!”

    东方碧仁停住脚步,不声不响,等待着母亲的训话。

    梅老夫人哑着音,对众丫鬟仆人们道:“你们都退下吧。”然后颤巍巍地,接过了药,拉着素蔻公主,一起来到书房,坐了下来。

    把素蔻公主揽入怀,轻声地道:“抬起头来,让母亲瞧一瞧。”

    素蔻公主缓缓抬起了脸,眸子里一片灰暗,唯有泪光闪现出了几分盈亮。

    “不疼,蔻儿不疼……”梅老夫人看着公主脸颊喃喃地道,同时摸索着打开了瓶子,认真慈爱地给儿媳妇涂擦起来。

    不知是因感动,还是因为委屈,素蔻公主珠泪如雨,越发止个不住,冲开了刚抹上去的药。梅老夫人毫不嫌累,每冲掉一次,她就拿出帕子,仔细地为公主拭干泪,然后再涂一次。

    东方碧仁知道母亲有胳膊疼的毛病,每当做些稍重的活,或者抬的时间久了,都会酸痛上好几天,举箸提笔皆有诸多不便。是故平日这些抹药涂伤之类,都是下人做的,从没有亲自动过手。

    现在却这样一遍遍为公主劳累着,东方碧仁看在眼里,怎不觉得难熬?就算母亲是在赌气,使苦肉计,他这做儿的本孝心,又怎能看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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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接过了药,扶梅老夫人坐往床上道:“让我来吧,母亲您歇着。”

    尊下身来,面无表情对着公主。素蔻公主大约哭得久了,泪终归是没那么多。也可能是被东方爷的话语震住了,惊喜还有一丝后怕,竟忘了哭,慢慢停了啜泣。东方碧仁一次成功,没有怎么费事。

    素蔻公主的心,却又死灰复燃起来,或者是说,在灰烬中开出花来。她怔怔地看着东方碧仁,脸上寸寸肌肤,随东方碧仁的每次擦拭而触动着,仿佛干涸的苗喝足了水,每个细胞都极舒服畅快。一时心里竟认命地想着,他若肯日日这么待我,就算再挨几下狠的,也终是值得了。

    心下正痴迷间,东方碧仁已停了手,对她说道:“回房睡吧,不碍事的。”

    梅老夫人这会儿好上了很多,却仍是默着脸。儿子也太胡闹了些,再怎么着,也不能动手打人啊!幸好哄得及时到位,不然蔻儿赌气告状,顶着这么一张肿脸回了宫中,被皇太后、皇上皇后问起,这该怎么说嘛!就算以小夫妻闹矛盾为借口,这也太重了些,难免在双方的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耿介。且暂不说倘若日后发生些大变故,更当是难自和睦了。

    她料定就算说儿子,他也不会听,所以就亲手给公主上起药来,直到儿子缴枪投降,接过了这活头,也便两厢好了。

    结果总归是没白费心。事情终算结了。虽说如是想着,梅老夫人还是忧心忡忡。这只是第一次,若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呢?

    东方碧仁懒懒打了个欠,对梅老夫人道:“我送母亲回房吧。”

    梅老夫人摆摆手道:“自不用了。蔻儿胆小,你还是送她吧。”

    东方碧仁不再做声,站起身来,往新房里走去。素蔻公主一看,知东方爷的意,是在请她回房了。略微迟疑,可有刚才的教训在先,不敢固执下去,忙跟着去了。

    梅老夫人这才绽出一抹笑意,心里犹操劳着,步履有些沉重缓慢,独自回了。

    到了新房,东方碧仁对公主道:“就这样吧,时候也不早了。”

    素蔻公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说什么,摸了摸尚有些痛的脸颊,咽了回去。

    第二天早晨朝觐后,东方槊回到了宰相府吃早饭,看到素蔻公主脸颊微带血肿的伤,惊诧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素蔻公主、梅老夫人对望一眼,没有吱声。东方碧仁咳了一声,答道:“昨晚孩儿醉酒,再加连日以来身体不适,心里急火积郁之下,竟错伤了蔻儿妹妹……”

    “也真是的……”东方槊叹口气,难得对儿子显露关心道:“看你气色不错,精神复原很多,应该好些了吧?”

    “一切都如常了……”东方碧仁补充道:“只是气息仍有些不稳,需要静心行功,才能抵乏解困。”

    东方槊忧心道:“那就一个人安静着,不受干扰,多运运功,赶紧好了起来。年纪轻轻的,如果这些坎儿都过不去,又怎么撑得住大任?”东方槊这些话,貌似是在说身体的坎儿,实则又像是在说人生的坎儿,竟有些慨叹之意了。

    东方碧仁听得还算开怀,因为有老爹的首句话,使他烦心的事就可以更少些。最起码想要单独呆时,有理由了。因笑了笑,对东方槊关切道:“您也要注意些,身体好了,仁儿也放心些!”

    梅老夫人看他父子两个,平时很少有几句话,倒不是合不来,而是两个爷们儿间,貌似没什么好说的,习惯以行动传意。今天居然你一语我一言,互相关怀起来,不知该当是个什么玄机,总觉得怪怪的。仿佛某种未知的力量,在把他们两个连结起来,自己这做母亲的,倒有些被孤立了。

    吃罢早饭,东方碧仁正要凑个机会,去新府看看薛浅芜怎么样了。东方槊却叫住了他,说观恪山上的早枫红了,想要和他出去走一圈儿。东方碧仁正巧找不到个理由出去,闻言自是乐意,向梅老夫人说了声,父子俩便一道儿出去了。

    梅老夫人不踏实,也不好说什么,就让他们去了。好在老爷子不是去逛馆,儿子也不是去找那小叫花子,她阻止个什么劲儿?

    第一四一章木已成作舟,拂袖为假婚

    观恪山坐在京城的西面,只听山名,就有一种肃重之感,不是什么灵气清婉、碧玉水秀之地。来到山脚,遍地早枫,层林尽染,看着煞是壮阔。

    枫叶给人的感觉,并不同于那些火红的花。花儿终究是娇艳而明丽的,彰显着盛年的绚烂之锦,如同朝霞,刚为始开。枫叶则不一样,它好像经历了人生重重悲喜之后,最终那抹沉淀积韵的精华,融成了血红色,调成一片夺目,淋漓尽致地泼洒在了山野间。带着迟暮的余晖,极致生命尽头的美,因此如同夕阳,隐有些瑰丽的沧桑感。满目看去,好似一场余烬燃烧,尤其是那种经霜催打的枫叶。现在还未到晚秋,枫叶红虽红矣,悲凉之感倒不显得很浓。

    一路不辨台阶,爬行而上,东方槊显出老当益壮的气概来,与子东方碧仁比肩并行,一点不肯落后了去。东方碧仁也就缓着很多,甚至某一会儿,还落在了东方槊的后面。东方槊这时就停下来,对着他大喊道:“起些劲啊!”东方碧仁一笑,赶了上去,如此父子共勉,不懈努力,很快就爬到了顶峰。

    往远处眺望时,胸中连日来的烦闷气一扫而光。东方槊道:“仁儿,你看这观恪山如何?”

    东方碧仁略一思索,答道:“以枫取胜,以位居京城而闻名,除此之外,高不算高,险不算险,所坐落的位置好些罢了,又有枫叶光鲜外表裹着,来衬托之。”

    东方槊点点头道:“说得对极!若论咱们孤竹境内,山之著名者有四,一是南蛮之地的九莲佛心山,可谓山中之奇者,天地造化,神刀斧工;二是偏中原的胭山,悬崖峭壁,险峻万千,深潭虎|岤,气象涵盖,可谓山中之险者,三是京城里的观恪山,积聚天子祥气,尤以早枫吸引万千游客,春夏之际,各色花儿样目繁多,漫山遍野,春花秋枫冬来冰封,成就了观恪山之变换景,可谓山中之瑰者;四是距离胭山不甚远的碧云山,这座山多嘉木,远远望去翠绿苍苍,更妙的是,山顶立着座善缘寺,只听这名字便可知,为世间的痴男怨女寻找归宿,抽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