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丐妻妖娆-第39部分(2/2)

大约也猜出了什么,使出生平气力,跟她一起跑了起来。

    未跑多远,三四个神秘黑影立在她们前面,每人手里拿着一把闪亮的刀。

    “你们是什么人?”薛浅芜把绣姑护在身侧,边退边问。

    黑衣蒙面人们皆不答话,只是步步紧逼。

    薛浅芜心里想,谁竟这么狠心?要杀她们两个,易如反掌,派几个利索的高手,活捉鳖、装麻袋就行,犯得着这样拿武器吗?

    看来真打算让她们现场伏尸、血洒街道了。薛浅芜眼见无可再退,向左寻个道儿,继续瞎撞乱窜。黑衣人显然不打算跟她们绕圈子,杀气陡现,劈刀就往她们后背砍来。

    薛浅芜闻得刀声,立即把绣姑往前面推了一把。随着绣姑惊呼一声跌倒,薛浅芜只觉得肩膀部位剧痛无比,似乎血液如水般往外涌,她中刀了!

    绣姑虽看不清,也能觉出,她叫一声:“丐儿妹妹!”就要爬着过来。

    薛浅芜撑住有些眩晕的脑袋,强自喝道:“别过来碍我的手脚!”

    其中一个黑衣人冷笑道:“你的命已去了一半,还充什么硬气?只需再补一刀,你就没机会说话了!”

    薛浅芜看那些人又逼上来,个个颇有争着立功架势,仿佛此时,薛浅芜这颗头是最值钱的东西。薛浅芜忖思道,他们以前与她并没有见过面,定然是谁花钱请的刺客!幕后主子,能够密不透风,雇佣这么几个嗜钱如命、狠心短寿的人,也智慧得很啊,只是太毒辣了。

    薛浅芜把这些信息在脑子里汇合一遍,哈哈轻笑起来:“我终于猜出你们是从哪儿来了!”

    “猜得出也是死,猜不出也是死!”黑衣蒙面人道:“不妨说来听听。”

    薛浅芜道:“就凭你们几个的武艺,就算带刀,也抵不过一个正经训练过的武士!我和姐姐身旁,除了今晚,一直都是有人守护的,抓住今晚这个空子,来搞行刺,想必那人早有谋划,要把我们身边的人全部支开!能用借口支开秦延的,也就东方府的老夫人一个吧!”

    此话说完,几个黑衣蒙面人都有些佩服。有一人低赞道:“不愧是让老夫人视为对手的!杀了实在可惜!不过我们拿了别人的钱,就要把事做成!对不起了,姑娘……”

    眼看刀又要砍来了,薛浅芜喊一句:“慢着!我再说三句话!”

    距她最近的那位黑衣蒙面人停刀道:“许你!有话快说!”

    薛浅芜努力聚起即将消散的魂魄,一字一顿地道:“你们几个谁想立功?你们杀我之后,老夫人还有让你们活下去的可能性吗?她给你们的钱,我也可以给得起!”

    这些话语,字字打在黑衣蒙面人的心坎上,可谓正命中了他们死|岤。尤其是第二问,振聋发聩,让他们眼皮直蹦。

    左侧的黑衣人上前一步,声音铿锵有力说道:“已经迟了!作为杀手,没有回头选择的余地!老夫人的银两,已经预付了一半,另一半在见到你的尸体后付!我们不会接受你的空头承诺!杀你之后,我们能不能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但是必须先让你消失掉!”

    说着已经跃过身边的蒙面人,朝她砍来。

    距离薛浅芜最近的那人,大概是怕被他抢去头功,一刀招架住了!

    薛浅芜在这混乱中,明白想把他们几个全部说服,并不容易,悄悄地把手伸向衣兜里,拿出来了一些零碎物,一把捂进嘴里。

    “她想吞金自杀!”几个蒙面人忙凑近上来,想要制住她的喉咙,不让她咽下去。

    就算到了绝路,薛浅芜哪里会愚蠢地想不开呢?她趁几人近在眼前之时,“嗖”“嗖”先发制人,喷出几个硬核,在惨叫中,薛浅芜迅速爬着后退,抓起绣姑的手腕,转身没入另外一条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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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浅芜在黑暗中,准头本来就比一般人更大些,那些硬核有的正打在了蒙面人的眼里,有的差了几分,打在了他们的眼眶际眉梢,也是极其脆弱的痛苦地儿。

    等他们从这场突然变故中醒来,薛浅芜和绣姑已不见了踪影。

    “追……”即将到手的银两就这样没了。何况刺杀任务失败,他们断断不会再有性命存在,所以无论如何也得追上!那妞儿受了伤,能逃得了多远!

    薛浅芜似乎忘了肩膀上流着血的伤口,拉着绣姑一路狂奔,见了胡同就转弯儿。不知过了多久,恍恍惚惚来到那片篱笆围成的荷花塘。此时荷叶虽没化枯成残,却早已没了那天的翠绿茂盛。

    薛浅芜想找个地方躲藏,猛然一道烛光照来,粗暴的喝声响起:“谁?”

    绣姑听得这屠夫似的大嗓门,暗叫不妙,薛浅芜却喜了,是荷花屠!

    只望他能不计前嫌,帮得上忙。薛浅芜连唤三声:“屠大哥!”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身如灯枯油尽,虚着倒下。

    那荷花屠听得女子喊叫,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来。摇晃的烛光下,辨这姑娘的脸,觉得很是面熟,随后终于想起,就是那个在炎炎烈日下,把自己绕得团团转的调皮鬼!

    糟蹋了半池塘的荷叶,却给自己敲了警钟,还得到了一条船!她算是故交,还是仇人呢?荷花屠正犹豫着,绣姑苍白着脸道:“还望这位大哥,能救救她!”

    荷花屠这才注意到,调皮女的伤势好严重!立即二话不说,小心扛起了薛浅芜,就往家里跑去。

    绣姑气喘吁吁跟着,直到一家普通院落门前,汉子砰砰的敲门声,伴着粗犷野道的音质响起:“荷儿,快开门呐!”

    昏黄的灯火亮了,那道柔约婉丽的身影,摇曳曳飘了来,轻轻甜甜地嗓音道:“今儿个怎么回来得早了?”

    当看到丈夫身上背的女子时,那荷妇人吓得面色苍白,很久才惊颤问:“她是……”

    “你认得她!”荷花屠说完这句,吩咐妇人拿了一条软绵被来,小心把薛浅芜放在上面。

    荷妇人认出了薛浅芜,久久合不拢嘴。怎伤成了这样?美目含着焦灼,满是疑问看向绣姑。

    绣姑对这娇弱妇人,印象也是极好的,看着就是心善之人。绣姑骇然后怕地道:“走夜路回家时,碰到了几个带刀劫财的,我这傻妹妹和他们硬碰硬,才弄成了这样……”

    这话虚实各占一半。绣姑并不是想撒谎,而是害怕实话实说,其中纷扰太多,情节过于混乱,一时形容不尽。还因为这事与官家的牵连大,担心这对草民夫妇不敢插手相救。

    那荷妇人极是个软心肠,听完眼眶里就含了滚滚珠泪道:“傻妹妹,你怎么不求饶呢?有什么值钱的,都给他们算了!何苦拿性命开玩笑!”

    绣姑在旁急道:“耽误不得,还请哥哥嫂子救她一命……”说着竟是扑通跪在了地上!

    此生从不置自己于卑贱。只是这一跪,她情愿啊。一是为了丐儿妹妹她情愿跪,二是眼前夫妇也无愧于受这一跪。

    那荷妇人急忙扶起绣姑,交待丈夫去取了几样粉末状草药来。然后巧语逐出丈夫,凑着灯光,把薛浅芜肩部的那一片衣衫剪了,轻轻揭掉,又用高温处理过的棉花,沾着温水,把伤口擦干净了。

    薛浅芜早已痛得昏厥过去,这时再痛,对她而言也不过是做梦罢了。

    等把草药均匀敷上之后,轻轻地为薛浅芜盖上了一层薄单。看到丐儿妹妹已趋平稳,绣姑激动得泪眼盈盈道:“嫂子竟懂医理?”

    妇人笑了一笑,答道:“哪是什么医理?不过是些生活里的经验罢了!你那大哥为人莽撞,平时总是带好些子伤痕回来,我们干着种莲藕养鱼的营生,有时收获莲藕,也常会被水底淤泥里尖利的物事划伤……起初不懂止血,让他受了很多的罪。后来越不忍心,就向老婆婆们取经,融合众人之长,一来二去,就形成了我自己独特的偏方……”

    绣姑听得感动,又是一阵拜谢。说是多有打扰,天明之后,这就回去,日后定当相报。

    荷花屠进了屋,和妇人一起挽留道:“万不能乱动的!裂了伤口,恐怕要落疤的。先在这儿住上几日,等伤势好些了,再说不迟。”

    第一三一章尴尬迎婚轿,新娘抛尊严

    却说秦延忙完之后,连夜先赶往了鞋庄,问伙计们,都说庄主未归。想着她们兴许住新府了,前去找寻,还是不见人影。这下秦延可急坏了,两个地方之间回回返返,直到天色大亮,京城里的婚娶奏乐缭缭绕绕响起。

    他不敢告诉东方爷,毕竟今天是个重要日子,万一爷失了控,那就乱了。

    秦延忖思着可能是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派了值得信赖的弟兄们,悄悄在京城里四处搜索。偌大京城,漫无目的,薛浅芜昨晚又转了多么多的弯儿,他们若想找到,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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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苦苦焦急找人时,东方碧仁、赵太子迁的婚礼也在如火如荼进行。

    两家像是比赛热闹似的,整个上午,新娘子的花轿都在游城。有时两列迎亲队伍相遇,乐师们都卖起了狠劲儿,对着互吹半天,再继续往前行。所过之处,炮竹阵阵,花瓣如雨,糖果、铜钱如同普天甘霖,撒得密密麻麻。

    京城里的民众俱都笑开了颜,皇室大身份的人结个婚,恩惠施舍的那么多喜钱,抢着拾些,就够小户人家用度半年的了。是故不论童叟,不论男女,都出去捧场了,马路街道上低头乱撞的,都是拾钱拾糖果的。

    这种盛况,着实百年难遇。公主出嫁,太子妃进门,宰相之子婚娶,凑在了同一天,本身就透了些很古怪的离奇。

    东方爷、赵太子一身喜服,长发束冠,骑着高头大马并出现在街道上时,瞬间吸引了所有百姓的瞩目眼光。那样尊贵绝美的气质,那般卓尔不群的光芒,仿若生来,就该是让众生羡慕和膜拜的。

    可是稍微明眼细心的人,就会发现,两位男子的表情皆有些异样,一个俊脸沉凝,一个心不在焉。

    周围的喜庆和欢乐,仿佛尽与他们无关,他们只是木偶,被摆弄的木偶。

    赵太子迁还勉强好一些,有时民众的呼喊声高了,他会露出个炫美的笑容,作为回应。东方爷就太让人有距离感了,表情自始至终都未变过,严肃静默,忧伤沉郁。这与众人心中那个温朗如春风的东方爷是不同的,只是他坐在马背上,看得不很清晰罢了。

    绕城一圈的新娘子,终于与新郎官会合了。

    东方碧仁眼神空洞无物,久久不愿下马。赵太子迁在李皇后柳淑妃所派宫人的催促声中,先行一步,把新娘子从花轿里接了出来,牵起那柔软雪白的小手,踩着马踏,共乘一骑,往太子府去了。

    东方碧仁身侧的仆婢们,个个急得汗流满面。梅老夫人等一些长辈们,不便就近露面,在远处观看着,连连叹气。

    人群里开始有纷纷的议论声:“东方爷怎么了?轿都停得这么久了,还不接新娘子出来啊?”

    也许是众人熙熙攘攘的言语被素蔻公主听了去,也许她把那颗期盼的心等得成了惶恐,终于熬不住了,扯开盖头,偷偷把轿帘子掀开了一道缝。

    她看到了那个男子,从小爱到大的男子。他脱下了一身白衣,换上了新郎的红装,依然如故,那么挺拔那么俊逸那么风度翩翩,丝毫掩盖不去他的书卷文雅气息。

    他的枣红色马,停在距离轿子十几步的地方,那么近却又那么远。她心脆弱,如绷紧了的弦,突突跳着,期待的漫长感,几乎把眼泪都要憋出了。

    可她需要忍着,今天是大喜日。宫里最巧手的化妆师,为她化了最美的妆,她要以美得毫无瑕疵的形象,展现在东方爷面前,成为他漂亮的新娘。

    只是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温情,没有半点欢乐,全是淡漠,全是无动于衷。甚至连平日里最客套的笑容,也不肯牵强地赏赐。曾几何时,他对自己还是如妹妹般宠爱的?难道一意孤行嫁他,竟连那份兄妹间的情谊,也丢失掉了么?

    欢呼着的人们,渐渐安静下来,他们都在盯着东方爷的行动。到了最后,竟是半声咳嗽不闻,全场静得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清。

    东方碧仁腿如灌铅,他该如何翻身下马,违背意愿,牵起公主的手走进洞房?而他爱的那个女子,昨晚再次受尽满腹委屈离开,现在的她怎么样了?她怎样了?

    东方爷的脑海里,不可抑制,浮现起各种各样的镜头,全是丐儿。伤痛的,含泪的,绝望的,落寞的,单薄的……他闭了眼,不想看这一切。

    素蔻公主的呼吸,乱了起来,他和她之间,只隔一层轿帘。然而竟盼不来。他如神祗,不肯俯首向自己跨越近一步。

    漫无边际的慌乱与担怯,在素蔻公主心底间漫涌。她终等不来他。

    他这一步,怕是永远跨不出了。

    素蔻公主的泪,终于盈眶而出。她取出小铜镜,用锦帕儿仔细擦了,咬了咬唇,重新盖好盖头。纤手轻轻摸索,掀起帘子,弯腰走了出去。

    在那挽着大红花朵的轿椽边,妖娆绝丽站定。

    这是多么充满力量的一步,这是多么执著无悔的一步。这一步,她弃掉了公主的尊严。这一步,她抛却了姑娘的矜持。

    他不来,她就过去。如此简单,如此艰难。

    惊呼唏嘘之声响起。远处的梅老夫人,城楼上的高太后李皇后,又急又叹,几乎落泪。能怪仁儿不识趣吗?却又怎么怪得起来?只可惜了,一个用情太深,一个把深情全给了别人。

    素蔻公主走出轿那一刻,东方爷略显无措与讶异,但很快又被内心的冰层,尘封住了面容。他仍旧没下马。

    素蔻公主的泪再次涌出,打湿了红盖头。她根据自己的感觉,循着东方爷的气息,如同盲人一般,歪歪斜斜,缓缓向前挪着脚步,弱弱的娇背影,化成一抹坚定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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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迈出了第一步,何惧再迈出第二步、第三步,直至十几步?素蔻公主终于站在了东方爷的马前,成为他眼中再也忽略不了的存在。

    东方碧仁握紧了拳头,内心烦乱成一片。

    素蔻公主微仰起头,似是在等待着什么。阴阴的天空中,有风拂过,吹动着那鲜艳的红盖头。她向他走了这么远,步步千钧,他会邀她上马么?

    素蔻公主无力地趴在了马脖儿上,啜泣难止。

    饶是再硬心肠的人,也会看不下去。东方碧仁淡淡招呼来了侍者,扶公主上了马。

    沉重叹一口气,东方碧仁收紧缰绳,马儿踢蹭踢蹭不情愿地走着。大红盖头连同几缕发丝,打在东方爷的面颊,他机械地侧着头,姿势别扭极了。

    两人之间,约隔着一只拳头的距离。这距离放在平地上倒是正常,然在马背上就很滑稽了。那种生疏,那种不甘不愿,纵是最愚钝的人,也能觉察出来。

    原本,新府是为娶妻时准备的。但那里一直由丐儿住着,满院都是她的气息,所以东方碧仁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娶素蔻公主进新府。好在梅老夫人尚不想让儿子另立门户,也就欢喜地答应了,让公主暂和他们住在一块儿。

    快到宰相府门前的时候,梅老夫人带头,并着东方槊的妾侍,前来迎接,众多丫环仆人列道欢迎。早有婶娘接公主下了马,再由一个青葱小姑娘伴随着,一并送入新房。

    东方碧仁看个空子,就悄悄出来了,四下寻着秦延。虽说他负责着薛浅芜的安全,但是这种场面,他不可能始终不出现的。然而观察人群好久,竟没他的半点影迹。

    东方爷心里焦躁着,可又脱不开身,走得太远。作为高堂之尊,忙完赵太子的婚事,赵渊与李皇后,还要来宰相府作见证的。这也堪称东方家族的荣耀吧,多少人都在期待着这一时刻。

    时至中午,皇上皇后才共乘了一撵,匆匆赶到。这对高堂,今天需要两处跑,实在是辛苦了。

    东方宰相、梅老夫人在正案的右侧,并排设一短几,算作身份区分。四人按次入座,在司仪主持下,东方碧仁素蔻公主开始拜起天地。

    这一关仿佛极漫长,东方碧仁差点没有中断。轮到夫妻对拜,东方碧仁在催促里,勉强硬着头皮跪了下来,说什么也不肯喝交杯酒,只自斟自饮了一杯。

    皇上赵渊或许知道,东方碧仁有喜欢的女子。但他并不知道,那份眷恋有多刻骨,料想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