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望望看。）
于是，起身。
过弹街路，进屠场大门，猪哼哼声随即响起，传入耳中，朝那边看，小玉一人坐收猪间门口看书（噫，真的已经来了……看啥咯书？）
渐渐走近，将要转弯厕所方向。
这时，小玉听见动静，抬头朝这边看，两人眼光一踫。
＂小李。＂小玉立即面带微笑招呼道，眼睛水润望来。
志敏一愣（噫，先叫我？）马上止步应道：＂嗯，侬在看书啊？啥咯书？＂一副随便走过打招呼平淡声音。
＂噢，「今古传奇」。＂小玉道，左手一翻，封面亮向志敏。
＂「今古传奇」？阿好看？＂志敏顺势作兴趣样，边说，凑近望。
＂蛮好看的。＂小玉道，嗲声入耳。
＂噢。＂志敏脑快动，＂让我望望看有点啥内容？＂心一横，硬头皮，手伸向小玉。
小玉合了书，左手递过来。
志敏接了，翻着（噫，倒肯的。）心中升起一丝喜悦。
＂哎，小李，侬阿要坐一歇？＂正想间，听见小玉招呼，忙一看，见小玉把臀下长凳移过一段，对他望。
（叫我坐？）有些意外，挨过去，飘飘坐下，低头，眼瞧手上书，右身旁香味入鼻（噫，身上喷香水？）
＂侬现在不上班啊？＂旁边小玉问声入耳，右脸似有热光移动。
＂噢，我上班要到十二点半了。＂扭头扫一眼小玉，弹回原处，小玉似笑容入脑。
＂那侬早上几点钟上班？＂小玉又问
＂六点半。＂
＂做到啥辰光吃饭？＂小玉还问。
＂十一点钟。＂
＂下半天啥辰光下班？＂小玉继续问。
＂四点钟左右。＂
＂噢。＂小玉点点头。
开始聊得顺了。
＂哎，那侬早上几点钟上班？我看侬好像上班比我早吗？＂志敏反过来这样问小玉，眼睛看着小玉脸。
＂噢，我六点钟上班。＂小玉答，眼睛看着志敏脸。两个人眼光开始交合，无惧。
＂做到啥辰光吃饭？＂志敏又问。
＂基本上十一点钟左右。＂
＂那侬下午啥辰光下班？＂志敏还问
＂基本上也是四点钟左右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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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侬怎么都是基本上，辰光不确定的啊？＂听了小玉的回答，志敏不由笑道。
那小玉也笑道：＂嗯，是灵活的，我跟赵阿姨看情况定的，基本上差不多就可以了。＂
＂噢，我晓得了，灵活机动，蛮好，蛮好，噢，跟侬在一起的叫赵阿姨啊？＂志敏道，说话开始放开些，自然些了。
＂嗯＂小玉点点头。
＂那伊吃好饭啥辰光来上班？＂志敏又问。
＂十二点半，快了，伊马上就要来了。＂
＂噢。＂志敏点着头。
聊了会儿，赵阿姨就真的从屠场大门出现，朝这边过来，看见两人坐一凳上说话，面露惊讶之sè。
脚步声传过来，志敏和小玉一齐扭头看。
赵阿姨随即笑笑，走过，进入收猪间。
＂喔哟，辰光差不多了，我要上班去了。＂志敏说着站起身，把手中的书递还给小玉，脚步轻快地走了。
小玉进入收猪间，赵阿姨见了道：＂哈，小玉！我讲得没错吧？这憨大开始来了。＂
（憨大？……）小玉不知怎么觉得赵阿姨的话有点刺耳。
第八章七
（）3
下午，三点三刻志敏就下班了。
到宿舍里换了衣服，朝外走去。
沿着弹街路走，经过收猪间窗外时，朝里一看，看见小玉在里面。
沿着老街走（嗯，先去看一歇报纸）
于是快步地走，走到老街和新街交界处看见报亭了，这时他不由自主地回头一望（噫，好像是伊！……来了！）
老街深处有一红影在动，依稀是那小玉的身影。
志敏朝报亭走去，走到报亭前，停下来似乎一本正经地看起报纸来。
那小玉渐渐近了，走到报亭旁边了，一扭头看见志敏了。
＂小李！＂那小玉叫道，停住脚步。
志敏早在报亭的玻璃窗中看见小玉的影子了，现在听见小玉叫他，连忙转过身面向小玉，马上看见小玉面露笑容对他望着。
＂噢，是你啊，我当啥人叫我了，下班了啊？＂志敏说道，一脸惊讶之sè。
＂嗯，侬在做啥？今朝不回去啊？＂小玉说道。
＂噢，回去的，我在看一歇报纸，唉，现在的报纸也没有啥看头，不看了，走！＂志敏说着走向小玉。
于是志敏和小玉肩并肩地向前走去。
＂哎，小李，侬怎么天天回黄渡的啊？＂那小玉一边走一边这样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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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待在这里没有劲，回去也蛮便当。＂志敏道。
＂早上再出来？＂
＂嗯。＂
＂侬在这里没有宿舍的啊？＂小玉问。
＂宿舍是有的。＂
＂那侬为啥不住，要天天回去？＂
＂待在这里不习惯，只听见猪猡叫。＂志敏随口说道。
那小玉不禁笑了，随即又说：＂那侬不好买部脚踏车，来回也便当点。＂
＂我踏脚踏车门槛不jīng的，噫，那侬自己为啥也不踏脚踏车？＂志敏道。
＂我踏不来咯。＂小玉道。
＂踏不来，不好学？＂
＂我不敢，吓丝丝的，摔脱一跤不合算。＂小玉道。
两人聊着，走到新华书店和百货店了。
＂我到了，再会。＂小玉道。
＂噢，再会。＂志敏道。
两个人就这样分手了，志敏继续朝前，走了几步，一回头看去（嗯，蛮好停下来看看伊到底住那幢楼房里……）一路朝车站走去。
第九章小玉到食堂吃饭了
（）一
：第七天：
：牵挂与rì记：
今天志敏休息。
早上九点左右（嗯，说不定伊现在又到熬油间去了……）
中午十一点左右（嗯，现在伊回去吃饭了……）
中午十二点左右（嗯，现在伊差不多在收猪间了……）
下午四点左右（嗯，现在伊下班了……）
晚上躺在床上（嗯，一定要抓紧写作，争取早点表……等我写出世，哼！……伊还不晓得我会写小说咧……）
脑子里开始想象：他的小说表了，于是他拿去给小玉看，那小玉一看，哇！立即朝他投来敬佩的目光，于是对他情意绵绵……
想象了一会儿（嗯，是要下决心了，到现在没有认真写过……嗯，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爬起来！）
于是从床上爬起来，开电灯，找来rì记本，钢笔，卧在床上就写起来：
这时候的夜很寂静，屋里黑黑的，窗子的外面也是黑黑的，我打开了rì光灯，灯亮了，但是出一种翁翁的响声，这响声一直继续下去，我有点不耐烦，今天我该写些什么呢？一天下来什么都没写，什么都没干，这样下去真不是办法！总该要干些事吧，但是该怎么办呢？我自己也糊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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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样一种人，他们自以为聪明得不得了，把别人都不看在眼里，只有自己仿佛是个天才，他们看的书也许很多，rì子久了，或许有点知识，但是他们的手却一直是闲着的，就是说，后来他们都成了眼高手低的人了，我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人呢？我真的要考虑考虑。
我现在心里想得的确很美，但是什么事都有个意外，也许有一天，我的理想不能实现，那我该怎么办？这真值得深思，现在考虑下来我的文字还不熟练，要做到下笔万言，又不啰嗦，语言jīng练。
不要像有些人，一大堆文字，段也不分，老太婆说话一样，人看了云里雾里，脑子里一片混乱。我要争取用最少的字，容纳最多的内容，下笔要准确，要让人看了眼前似过电影一样，真是要下些功夫了。
偷懒！这是我的老毛病了，现在我要克服这毛病，还来得及，幸而我看了许多书，文学修养有了提高，思想方面也有了提高，只是表现方面差一些，如叙述，描写等等。
现在我有了一个办法，就是每天不管怎样，我先坐到桌前，拿起笔写，写不出也要写，真的写不岀，我就写：我今天什么也写不出！我今天什么也写不出！就这么写下去，直到写出来为止，我别无乐趣，写作就是我的乐趣，乐在其中！
志敏写好以上这段文字，心里觉得好受些了，对写作的信心又增加了。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睡着了。
第九章二
（）二
：第八天：
：借书：
早上志敏起来，要到安亭上班去了。
（嗯，今朝拿本书去。）
于是，拿了本「读者文摘」朝车站走去。
到安亭，经过收猪间外，朝里一看，小玉在里面。
今天仍旧在熬油间干活。
志敏一边干活，一边不时地朝外面看（嗯，今朝看伊会不会来……）
时刻盼望小玉出现。
谁知盼望了一上午，也没看见小玉的身影（噫，怪了，怎么会不来了呢？……）
中午，吃过午饭，在宿舍里等到十二点钟过一点（嗯，差不多来了。）
便拿起「读者文摘」朝收猪间走去。
穿过弹街路，走进屠场大门，朝收猪间门口一看，不见小玉的身影，不由一愣（噫，怎么不见人吗？还没有来？）
又转念一想（嗯，有可能在里面）
渐渐近了。
走到门口，扭头朝里一看，只见小玉在里面，正低着头看书。
（噫，真的在里面！）心中一阵欣喜。
想走进去，但心里却又犹豫起来（走进去，太明显了，好像是特地来寻伊的……噫，对了，先去小个便再讲）
于是，便朝厕所走去，一边走，一边却有意拖着鞋跟走，让它们出声响，还重重地咳了一声。
到厕所里解了少些小便出来，又朝这边走来，抬头一看，却见小玉站在门口，怀里抱着热水袋，正朝他这边看。
（噫，真的出来了……哈！怪了。）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喜悦。
正想着，走到小玉跟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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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侬在做啥？＂小玉问道。
＂噢，没有啥事体做，散散步。＂志敏回答道（总不见得讲小便！＂
＂噫，小李，手里拿的啥咯书？＂小玉看见志敏手中的书问道。
＂噢，「读者文摘」我刚刚问人家借的。＂志敏道。
＂借给我看看怎样？＂小玉笑道。
＂侬要看啊？那侬先拿去看好了，等侬看好我再看。＂志敏说着把书朝小玉递去。
小玉伸出一只手来接了。
＂哎，热水袋拿来捂捂。＂志敏忽然指着小玉怀里的热水袋道。
那小玉听了，马上递过热水袋来。
志敏心中一喜，接了（噫，倒肯的！）
小玉在翻志敏的书。
志敏抱着小玉的热水袋。
一时无语，有猪哼哼声传过来。
志敏眼光一扫收猪门里，自言自语道：＂嗯，到里面望望看。＂说着一脚跨进门去。
四周扫视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小玉的位置上，朝前一看桌面，一本书翻开着（噫，啥咯书？）
于是，伸手翻过来看封面，一看（噢，「今古传奇」……还没有看好？……看书介慢？）
这时，小玉走进来了。
志敏见了，指着面前的「今古传奇」对小玉说：＂侬这本书看好了么？借我看看。＂
＂噢，侬拿去看好了，我慢点再看。＂小玉爽气地说。
志敏听了，心里不由一阵喜悦（噫，倒肯的！）
＂侬昨天休息啊？＂忽然志敏听见小玉这样问他。
＂嗯，昨天轮到我休息。＂志敏回答道，心想（噫，我休息伊也晓得的……到蛮注意的吗？）
＂噢，怪不得不看见侬人。＂小玉若有所悟。
一时无语，收猪间里一下子寂静下来。
（喔哟，望望看辰光！）志敏一看手表快十二点半了。
＂喔哟，辰光差不多了，我要去上班了。＂志敏说着把热水袋递还给小玉，拿起「今古传奇」就走出收猪间，脚步很是轻快，心情也很舒畅。
下午一边干活，一边回味，心里甜滋滋的。
二点过后，志敏无意间朝外一瞥，看见小玉双手插在衣袋里，脸露笑容，朝这边踱过来。
志敏不由一愣（噫，又来了！）
只见那小玉踱过来并不停步，在熬油间外转了一圈，眼光若无其事地朝里面看了几回，踫见志敏的眼光，留下会心的笑以后，便又慢慢地朝外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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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敏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喜滋滋的（噫，下半天也来了……倒有劲的……啥意思？）
下班以后。
到宿舍换下工作服，一看手表四点一刻了（嗯，今朝晚了，伊看样子也跑脱了……算了，今朝不回去了。）
拿出小玉的「今古传奇」（嗯，就在这里看书也蛮好！）
于是就看书。
拿着小玉的书，想到这是小玉拿过，看过的，心里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升起。
这是一种淡淡的莫名的兴奋，通过他握书的手，流向全身，使他感觉喜悦。
傍晚，到严泗桥对面的老街饭店买了一碗肉丝面，吃完以后回来，继续看书，一直看到深夜。
第九章三
（）三
：食堂：小剪刀：
早上起来一看手表，五点三刻（嗯，到街上去买碗面吃。）
于是朝外走去。
经过收猪间窗外一看，不见小玉的影子（噫，还没有来……六点钟上班，应该差不多了。）
继续走。
走过废品收购站，快要转弯了。
忽然小玉从转弯处出现。
志敏一见（噫，来了！）
两人转眼便相遇。
＂侬来上班啊？＂志敏搭讪道。
＂嗯，小玉答应了一声，人已经走到志敏的后面去了。
志敏回头看了一眼继续走。
一上午没看见小玉出现，有点失望（噫，怎么不来了？……）
到了十一点钟便到食堂里去吃饭。
走进食堂，拿了饭盒，买了一盆红烧肉，底是青菜，一碗肉骨头汤，便到饭厅里找座位。
眼光扫视，搜寻空位。
忽然眼底映进一个红影，有点熟悉（噫？）仔细一看，却原来是小玉，正坐在那里低头吃饭。
心里不禁有些诧异（噫，伊怎么也来吃饭了？）
找了个位子坐下，开始吃饭，面对着小玉，隔开三排桌子。
吃着饭，马上感觉有热光扫来，便抬起头来看，却见那小玉正对他望着，两人目光相遇，那小玉冲着他便是一笑，然后低下头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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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敏的心立即不由自主地一荡，胸中一股东西升起，慢慢地扩散到全身，让他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
（哈，从来没有看见过伊来吃过饭……怎么今朝来了？……怪了……啥意思？）
不一会儿，饭厅里便不断有人吃好饭朝外走了。
那小玉也站起身，朝外走了。
走过志敏身旁时，看了志敏一眼，脸露微笑。
两人并不答话。
小玉走了。
（怎么不到自家屋里去吃饭？……要到这里来吃饭？……为啥？……难道有点意思？……哈！有劲了……）志敏脑子里不由自主地一阵胡思乱想。
吃好饭，朝屠场走去。
（嗯，去望望看……）一路朝收猪间走去。
走进屠埸大门，一眼就看见小玉坐在收猪间门口，便沿着猪圈边慢慢踱过去，眼光在猪圈里的猪身上扫视着，渐渐靠近小玉了。
那小玉正拿着一把小剪刀在修理指甲，一抬头看见志敏了。
＂噫，小李，侬在做啥？＂小玉招呼道。
志敏一扭头，目光从猪身上转过来，朝小玉看去：＂噢，是侬啊，没有啥？肚皮吃得太饱了，出来走走。＂志敏说着，看见旁边磅猪用的磅秤了（嗯，磅磅看。）
便朝上一跨，站在磅秤上了。
＂哈哈！磅猪猡！＂那小玉见了，立即笑道。
（啊，讲我猪猡。）立即跳下磅秤，抓抓头皮：＂噫，侬今朝怎么也到食堂里来吃饭了？没有回去吃啊？＂
＂不可以啊？＂小玉嗔道。
志敏顿时吭不出声了，眼光一扫小玉手中的小剪刀（噫，问伊拿过来用用。）
＂哎，剪刀给我用用，我手指甲也蛮长了，剪脱点。＂志敏手指着小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