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该管的州县,还有下河水利。
最关键的是,两淮盐运使隶属于中央户部,地方左右布政使无权干预它的业务。
这个职位,想干事能干事,想发财能发财,在不同的人手里,有不同的定义,端的美妙无比。
他一个戴罪之身,平常哪里敢想这个职位?
可是,这个职位就这样莫名其妙到手了。
不过,听吏部的人说是温首辅向皇上举荐。
这就顺理成章了。
所以,在接到吏部任职文书时,杨维垣就琢磨开了。
自己的背景是什么,皇上自然清楚。
那皇上为什么启用自己?他老人家要做什么?
这其中的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再加上这两天了解京城传闻已经今天的秘密会议,无疑让杨维垣的猜测得到证实。
那么剩下的,则是皇上的态度,毕竟他老人家做事总是反复。
“朕乃大明天子,金口玉言言出法随,说了自然就算!
请爱卿放手施为,谁要有不满,朕自会为爱卿做主。”
崇祯皇帝看着杨维垣,掷地有声霸气说道。
这件事情杨维垣冲锋陷阵,崇祯皇帝自然要在背后支持他,不然他做不了。
并且,要让干事的人有信心,他们才好做事。
“臣叩谢皇上信赖!”
杨维垣跪伏在地,信心十足高声谢恩。
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
想不到东林党人也有今天!
崇祯皇帝看到杨维垣颤抖的身子,心里叹了一口气,如此忠义之人,谁能想到居然是一生被打压的阉党骨干?
按理,本尊吊死煤山,最高兴的应该就是他们这些人了。
可是呢?
自诩忠义无双的东林党人大部分投降建奴,而被打为奸贼的阉党却几乎壮烈许国,这操蛋的历史啊!
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奇怪。
壮烈许国的人死了,自然就没有机会书写历史。
投降活着的人,才能任意书写他们想写的历史。
“爱卿起来吧!”崇祯皇帝摆摆手柔声说道:“两淮盐场你随便搞,官吏也由你从其他盐场抽调,吏部一律放行。
朕会让御马监的主事帮你负责盐丁,和你一起做这件事情。放心,他什么都不干涉,有麻烦就由他去处理。”
盐丁,在大明是有战斗力的队伍,因为,有油水饷银充足。
只要是军权,崇祯皇帝是要插手的。
军队的监察机构是一定要有的,崇祯皇帝准备将御马监打造成军队的监察机构和情报机构。
事实上皇帝对军队的掌控是不严厉的,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情报不到位。
另外一点就是管辖权,地方官府对军队有管辖权,这个最要老命了,崇祯皇帝要把这个权力收回来。
另外,让御马监去,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替杨维垣撑腰,表明崇祯皇帝的态度。
江南盐商很有势力,和强大的东林党人相互勾结,也算庞然大物。
杨维垣势单力孤,要想撕开口子,需要皇帝的支持。
听到崇祯皇帝这么说,杨维垣知道做这件事情的压力和风险,也知道这是皇上对他的爱护,便俯身激动说道:
“臣遵旨,定不负皇上重托。”
“大伴,在京城准备一套大宅子,装修一番,把杨爱卿一家老小接过来,让厂卫多注意安全。”
崇祯皇帝看了一眼身边的老王,朝他吩咐道。
崇祯皇帝还是有些担心杨维垣的家人安全,鬼知道情急之下那些人会做什么?
这些盐商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并非是任人宰割的对象。
要是狗急跳墙下,拿杨维垣的家人逼迫他或者泄愤,那可就对不起为大明效忠的这一家人了。
“老奴这就让人去办!”
老王点点头,深深看了一眼搓着手欲言又止的杨维垣,连忙开口说道。
“杨爱卿,京城居家大不易,这些年你的委屈朕也知晓,恐怕以你的俸禄和资历,难以负担一家人在京的生活费用。
故而,朕许你今后可以从交往的盐商收取部分贿赂用于养家,无需多虑。
另外,这几日你和温首辅探讨期间,朕会派御医为你调养身体,别事情没做,人却先垮了。”
崇祯皇帝望着有些局促不安的杨维垣,款款交代着。
这些年,杨维垣作为阉党骨干,七八年被东林党盯得死死的,属于夹着尾巴做人的官员,是没有什么贪污的机会的,要想用俸禄养活京城家人,那是会饿死的。
崇祯皇帝苦过,明白这些道理。
再说,要让人做事,做大事,就必须解决人家的后顾之忧。
在他眼里,贪污受贿,多大的事情啊,关键要做事。
那些东林大佬,哪一个不是挥金如土的大款?
这些钱,从何而来,是人都知道。
凭什么不让一个全家死节的忠义之人活得舒服一点?
“皇上,臣叩谢皇恩浩荡,臣叩谢皇恩……”
崇祯皇帝的话,当场就让杨维垣泪如雨下,这个刚硬到极点的老头,再次跪地嚎嚎大哭,数度哽咽。
实在感动啊!
皇上做事不对啊!
这和过去完全两种风格!
不过,值了!
这些年的委屈心酸全都不翼而飞,代而取之的满满的忠君之心。
在君臣相宜的劝慰中,杨维垣带着感恩之心离开了大明皇宫,却踏上了不惜身死,也要和徽商和东林党相斗以报皇恩浩荡的决心。
崇祯皇帝眯着眼睛,望着身材瘦小走路却虎虎生风的杨维垣,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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