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类的也没感觉有多巧妙之类。
但奇异的是,画面中自有一股气,简简单单,就勾勒出了青黑雪山的庄严与巍峨,如云如天一样的充斥感与震撼感——正是许问初到此处时,打从心底升起的真实感受!
技法一般,但真正描绘出了这座山的神髓……
许问注视着这幅画,不由自主地就看了好久。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收回心神,正要去拿下一幅,就听见有山老人说:“画得不错,但还是不如你。”
许问抬头看他。
“他画的只是这一座山,太直接了点。而你的……”有山老人又拿起了许问那幅,简直有点爱不释手的感觉,“你的这是天下所有的山,是山之精魂,妙极。”
“能够表达出来,我也挺满意的。”许问笑了一笑,没有过度谦虚。
老人稍微掀了下眼皮子,看了他一眼,道:“就是这笔法稍微差了点,倒是从心而发了,但仍不够圆熟。”
对他的画的评价,倒跟他看那无名匠人的差不多。
“是,稍嫌匠气了些。”许问也承认。
“有此心此灵,就已经不匠气了!”有山老人倒不赞同。
有山老人还在盯着他的画看,许问也继续翻看起了箱子里剩下的画卷。
一幅,一幅,接一幅。
他依次看过去,越看越是吃惊。
后面的画画的不再是山了,什么内容都有。
譬如他现在拿着的这幅,画的是一棵树。
画面描绘得很细致,许问认出来那是一颗樟子松,仿佛已经不受侵扰地生长了很多年,树干粗得惊人,树枝虬结。
许问觉得这棵树看上去有些眼熟,不久前穿过白狼林的时候,他看到过不少它的同类。
仔细看的话,画上这一棵的下半部分似乎还有野兽的爪印,确实像是狼的。
画上这棵树给许问的感觉,是爱。
画上没有署名,又是一个无名匠人,他细细勾勒了这棵树的每一个细节。他每落下的一笔,里面都好像包含着爱意,他爱这树皮这树枝树根每一根松针每一棵松果,甚至爱屋及乌地包括了上面只露出尾巴的松鼠树皮间来回窜动的冬虫……
好像那是他的情人一样,他曾经用双手用自己的整颗心探视过它,把它牢牢地记在了心里刻在灵魂里,现在表现在了笔下。
不过,就像之前看见的那座山一样,这幅画虽然画得细,但严格来说笔法也很一般,并不是书画大家那种数十年手不辍笔,早已笔随意动的娴熟。
但技不裹艺,这丝毫也不能掩盖这位匠人的心意情绪以及艺术表达。
箱子里的其他画也是类似,无论画的是什么,都无比的真切动人,直抒胸臆。
这些画的笔法技法并非全不纯熟,也有相当不错的,但不管如何,画中之心画中之意,全部呼之欲出,变成了这幅画最突出最令人震撼的那一部分!
“这些人都上了山吗?”许问看了很长时间,突然问道。
“嗯。”有山老人似乎很喜欢他的画,对他的态度也明显友善了不少。
这就是那些失踪工匠的共性吗……
这样一群人建出来的“圣城”,会是什么样的?
当然,他们画技笔法不好,不代表工匠技艺不行,毕竟术业有专攻,他们没有专精绘画,但必是工匠大师。
只是从他们的画里,可以充分看出他们的取向。
“我现在也可以上山了?”许问又问。
有山老人瞟他一眼,觉得他说的废话。
“那我的家人呢?也可以一起去吗?”许问的重点其实是这个。
“拖家带口过来的,我真只看见过你一个……你叫他们进来,也画幅画。”有山老人似乎早有准备,回答道。
“大人小孩都要?”许问问道。
“大人小孩都要。”有山老人非常肯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