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不认识的天花板!”
高大的塔楼,宽敞的房间,呲牙咧嘴的从龙眠神殿内一张宽大整洁的床铺上爬起身的老唐一手轻轻揉搓着宿醉般头疼的太阳穴,一边顺口说出了暴露年龄的老梗。⊙
“啊,阁下,您醒了!”
一个略带激动的声音从老唐不远处的另一张床铺上响起。萨尔鲁克*雪蹄——那个年轻的牦牛人萨满——全身裹满了绷带,此刻正一边向老唐打招呼,一边试图从床上挣扎起身。
“好好躺着吧,萨尔鲁克。”看得出来小伙子伤的很重,刚刚清醒脑子还有些昏沉的老唐连忙制止了萨尔鲁克有些鲁莽的举动:“怎么样,身体要紧么?”
能在同一个“病房”里看到萨尔鲁克*雪蹄,这对老唐来说绝对是个惊喜!
之前的战斗究竟有多危险已经无需赘述,能够熬过之前的战斗并在天灾亡灵的手底下小伙子能够保住性命,说实话,这个年轻的牦牛人萨满还真是有着难得的好运气。
战争,无论规模大小,对一个作为单独个体存在的生物来说,都是极其凶险的经历。
不同于小规模的打斗,只要思维敏捷反应迅速,再加上足够的谨慎就可以预防多数的突发情况。在战争当中,没人能够猜测到下一秒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降临在自己头上。
一颗折射的流弹、一根射偏的箭矢、一记阴差阳错的法术……能置人于死地的意外因素太多了,根本无从推测和规避。
所以,在战场上活得最久的不是聪明人。也不是勇者。更不是缩头缩脑最后被一票法术连着军营一同炸上天的胆小鬼。而是有着超人运气和野兽般危险直觉的士兵。
“我很好,可是…….”话刚说到一半,年轻的牦牛人萨满脸色就慢慢变得黯然,“可是,其他人……都死了……三千名为族人断后的勇士们……就剩下了我一个……”
萨尔鲁克*雪蹄的话让老唐也不禁沉默。虽然在计划的一开始,老唐就预计到这一次行动会伤亡惨重;虽然在被戴琳*普罗德摩尔带兵拦截的那一刻,老唐就有全军覆没的准备……但是,当一切不好的预感最终都变成现实的时候。以老唐的硬心肠也免不了神色阴郁,心底黯然。
和牛头人一样,牦牛人也不是一个人口充裕的种族。全族上下青壮老弱加在一起也不过十几万人,甚至比一些弱小的边缘种族还要可怜,而三千名青壮战力的损失对于牦牛人一族来说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伤筋动骨了。
面对这种境遇,如果不能为这些牦牛人远亲安排一个妥善的出路,那么这一次的悲剧很可能就会再次上演。老唐突然觉得自己的肩膀上又落上了一副沉重的枷锁……
不过老唐终究是一个见惯了生离死别的家伙,短暂的消沉之后很快便再一次平复了难过的情绪。
看着另一边似乎在为战友尽数阵亡,自己却在战友的拼死保护下苟活而陷入自责和自我怀疑的牦牛人萨满,老唐轻轻揉了揉萨尔鲁克*雪蹄的脑袋。以一副过来人的心态轻声安慰道:
“知道么,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第一次踏上了战场。”
“当时舒哈鲁一族的境遇并没有比如今牦牛人好到那里去,也是处在灭族的边缘,时刻准备着开始一场逃亡般的迁徙。”语气低沉,面色萧索,重新回忆起穿越之初的那段日子的老唐毫不犹豫的自曝出曾经的黑历史:“那时的我因为一些特殊经历而骄傲自负,理所当然认为自己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
“那时的我认为自己就是最受大地母亲眷顾的那一个,是天命中注定的舒哈鲁一族的救世主!”
“抱着这样的心态,我在二十余名族中勇士的陪伴和教导下开始了我的第一次侦查任务。”
“想知道任务的结果么?”
被老唐所讲述的故事吸引,暂时从自责的心态中回过神来的萨尔鲁克*雪蹄几乎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失败了,而且是一次惨痛的失败……一次让我记忆犹新的惨败。”老唐的语气带着浓浓的自嘲和不易察觉的伤感,“妄自尊大的我,在执行第一次战斗的时候就遭到了当头棒喝!”
“因为我的鲁莽和自负,火力侦察变成了一场不在计划中的强攻……嗯,一次以卵击石的袭击……”
“半人马是一个很凶残的种族,他们活个六七岁即可宣告成年,而且身为游猎种族无论男女成年之后都有一手操弓掷矛的本事,算得上来之能战的战斗种族。”
“而那一次侦查目标是一个将近六百人的半人马部落,单单是能作为战士的青壮就有四百余人。而侦查小队算上我,才不过二十四个人。”
“将近二十比一的兵力比率……”老唐再一次自嘲的一笑,“可我就那么自恃勇猛、不知死活的冲了上去。”
“为了救出深陷重围的我,我的二十余名战友不计生死的向敌人的部落发起了最后一次冲锋……战斗很惨烈,结局很凄惨,二十四名侦查兵除了我这个自大狂……全军覆没。”
“而我这个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却在战友们拼死阻敌的保护下苟活了下来并逃回了氏族……听起来是不是很讽刺?”
浓浓的自嘲掩饰不住老唐言语中的悲哀和愤怒,萨尔鲁克*雪蹄更是被这个残酷而又愚蠢的故事所震惊。年轻的牦牛人萨满实在无法把眼前这个强大而又冷静的远亲与故事中那个鲁莽自大的愣头青联系到一起。
“逃回部落的当天夜里,我把自己锁在屋子里谁也不见,蒙着头躲在被窝里嚎啕大哭了整整一个晚上……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清醒的认识到战场的残酷和自己的弱小。可惜。一切无法重来……”
“那可以说是我人生的第一次遭受耻辱。也是最大的一次耻辱!”抬起头,老唐轻轻地揽住了牦牛人萨满的肩膀,凝视着对方迷茫的目光,轻声说道:“我把一切都归咎与自己的愚蠢和自大,事实也确实如此。而就像你现在一样,那时候的我自责,我内疚,我茫然无措。”
“可我后来想明白一个道理。仅仅是自责内疚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如果仅仅是一次耻辱的惨败就让我裹足不前,那我仍旧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和可怜虫。”
“所以从那一天其,我发疯了一般操练着自己的卫队,疯狂的磨砺着自己的实力。”老唐的拳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死死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