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怀抱着一丝的侥幸,点点头示意两个心腹一起过去。
云夕开口道:“还请大家将手伸出来,手心朝下。”
所有人听话地照做。
云夕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一个个看过去,最后她在侍画面前停了下来,“侍画,你为何要背叛淑妃娘娘,对她最爱的牡丹下手?”
侍画没想到在那么多人中,云夕居然准确找出她来,心中大为震动,脸上快速地掠过慌乱,旋即抿唇,神态委屈,“云夫人,您在说什么?这牡丹是娘娘的最爱,奴婢怎么可能对牡丹下手?”
淑妃连忙说道:“是啊,侍画她不是那种人,云夫人是不是找错了。”
云夕直接抓住她的手,冷笑一声,“秋水碧有一个特点你们知道吗?经常碰触到的话,指甲的甲半月那个位置,会有一条绿色的线。”
她心中有些惋惜,可惜淑妃将下药工作交给心腹,而不是自己动手,不然抓到她头上,那就好玩了。
陆翊染直接吩咐身边的侍女,“去搜这侍画的房间。”
淑妃怒道:“云霓公主,这是我的宫殿。”
陆翊染早从淑妃这古怪的反应猜出了端倪,皮笑肉不笑,“淑妃娘娘,我这可是为了您着想呢。这样一个心思叵测的宫女,怎么能够留在娘娘身边?今日她能够瞒着娘娘偷偷给牡丹下药,明日就会对娘娘出手。”
大公主温声细语道:“更何况,这是父皇送给娘娘的东西,她这是大不敬。”
二公主道:“侍画姑姑实在太过分了,我去告诉父皇。”然后就哒哒哒地跑走,去请楚息元过来,动作快得淑妃根本阻止不来。
淑妃明白这时候她不交出侍画说不过去,她警告地看了侍画一眼,似乎提醒她等下不要乱说话。想到侍画一家老小的卖身契都在罗家手中,淑妃这才有些安心下来。只怪她没预料到秋水碧居然还有这样一个特点,白白将侍画给牵扯进来。
她知道自己的态度已经引发了杜云夕和陆翊染的怀疑,补救道:“侍画是我信任的侍女,我实在不愿相信她会背叛我。”她拿出手绢,擦了擦眼中的眼泪,看上去十分伤感的样子。
云夕淡淡道:“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不怪娘娘。只能说幕后指使者太过丧心病狂,连一盆花都对付。这种心思狠毒之人,定会有报应的。”
云夕指桑骂槐,反正淑妃也不能,更不敢跳出来承认她就是被骂的那个人。
“是啊,一看到这么美丽的牡丹遭遇这样的毒手,我就十分心疼。我看那人,肯定是一个久久没有宠爱心思扭曲的老巫婆,做出这种狠毒的行径,活该皇帝舅舅不宠她。”
淑妃听着她们两人在那边损她,气的手指都在颤抖,若不是她心思深沉,早就露出了痕迹。
淑妃好气呀,却还是得微笑,假装赞同。
云夕当着她的面损她,还让她敢怒不敢言,心中那叫一个解气。不过这样还不够,紧紧只是收回一些成本而已。
在这期间,陆翊染身边的知春和知秋在淑妃宫里其他太监嬷嬷的眼皮下,在侍画屋内找出了秋水碧。罪证确凿,侍画的罪名是没法洗脱了。她跪在地上,脸色灰败,心如死灰。
侍画心中明白,这时候的她也只能将所有的罪名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她跟在淑妃身边许多年,哪里不明白对方的那些手段,唯有如此,才能保住她的家人。只希望娘娘能看在她这些年来忠心耿耿的份上,能够对她家人好一点。
云夕则是和陆翊染在那边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损着淑妃,气死人不偿命。
二公主跑去打小报告以后,楚息元很快就来了。路上便有人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他,楚息元冰冷的目光落在侍画身上,那几乎要化作实质的杀意让侍画抖如漏筛。
“将她压入慎刑司。”
淑妃听到这地方,差点惊呼出声。慎刑司那地方,进去后至少也要脱层皮,里面的刑罚数不胜数,许多再嘴硬的人,入了那地上也会乖乖吐出真言。
在这种情况下,侍画真的能够守口如瓶吗?淑妃已经有些不确定了。
她终于按耐不住开口道:“陛下,妾身知道侍画死不足惜,但是看在她过去服侍妾身一场,还是赐她一条白绫吧。”
至少这样死得痛快点,也算是她这个主子对她最后的温柔了。
楚息元目光落在淑妃身上,那十分具有穿透力的眼神让淑妃的心跳得更快了,不安的情绪如同杂草飞快地蔓延。在他的眼神下,她感觉自己整个人所有阴暗的心思都无所遁形。淑妃有些后悔刚刚说了那话,心中决定到时候再寻机会处理掉侍画,决不能让她在酷刑之下,吐露出对她不利的话语。
陆翊染倒是不惧怕这种气氛,凉凉道:“淑妃娘娘果真心地良善,连背叛自己的宫女都能够网开一面。”
淑妃勉强笑道:“公主过奖了。”
陆翊染道:“只是什么时候娘娘也将这份善心用在别人身上才好。我前几日才听说娘娘只因为一个宫女打破了碗就罚她贵在外面一个时辰,那宫女的膝盖都已经彻底废了呢。”
这样的天气跪外面,根本就是不让人活了。
云夕叹了口气,“虽然那宫女有错在先,只是落得这样的下场却也可怜。我等下让人送一瓶千鹤膏进来好了。”
淑妃被她们两人挤兑得心头火不断地冒起,她察觉到楚息元的目光越发的冰冷,心中暗暗叫苦,一起涌起的还有对陆翊染和杜云夕两人的痛恨。
她心中暗暗发誓:等到隆儿登顶帝位,她非要让这两个贱婢在门口跪上一天,好出了胸口这口的恶气!
楚息元冷冷地看着她,从淑妃袒护侍画的行为,他多少也看出,只怕侍画背后的人便是淑妃本身,尽管他不明白淑妃这么做的缘由,可是并不妨碍她给她一个教训,他声音低沉,带着一股迫人的威仪,“淑妃无仁爱之心,残害宫女,今贬为淑嫔,闭门思过。”
淑妃自从被贬为嫔,罗家不知花了多少力气,将家里的积累献出,才让她成功恢复妃位,这下可好,再次贬为嫔妃。
淑妃心思再深沉,也经受不住这个打击,直接晕厥了过去。
楚息元则是冷冷地下令将侍画带到慎刑司。
楚息元下完旨意以后,让云夕她们回去,另一边他嘱咐暗卫,将侍画的亲人在不惊动罗家的情况下全都带走。可见他心中明白,若是想让侍画吐露真言,那么就得拿她的家人作为威胁手段。
云夕、陆翊染和两位宫女离开永和宫。一阵风吹来,松树上的雪花掉落了下来,发出簌簌声响。
陆翊染转头问道:“你现在要回去吗?”
云夕道:“我先去拜见一下德妃。”德妃给珠珠准备了一些礼物,正好带回去。
陆翊染点头,“那我先回去了。”云夕在德妃那边的话她是不用操心的。
剩余的路程一路无言。作为四妃之一,淑妃被贬可不是什么小事,在短短时间内就传遍了皇宫。大家纷纷猜测,淑妃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情才会惹得龙颜大怒。大家可不相信只是因为她惩罚了一个宫女,皇帝就会大动肝火。
一个个脑补出了不少丰富的情节——倒是也有一些人猜测到淑妃指使自己宫女给花下药,只是他们始终想不出其中的缘由,只能归咎于淑妃脑子进水。只是碍于楚息元的威势,大家也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只是做事越发的恭谨。
云夕回到德妃那边,也没隐瞒她,同她说了淑妃的事情。她虽然没有说侍画是被她淑妃指使,只是德妃自小养在苏老夫人膝下,一贯聪慧,也猜出侍画应该是受淑妃指使。
“可见她找你过去的确是不怀好意,如今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云夕点点头,她觉得龙凤胎的事情她并不需要说出来,楚息元只要能够撬开侍画的嘴,那肯定会知道这件事的。她又何必多做功夫,反而暴露了自己呢。
云夕忽然想起温嫔,意味深长道:“我听闻温嫔娘娘的兄长成功平叛松洲,立下大功。温嫔娘娘这些年来一直尽心尽力抚养六皇子,也是个有福的。”
每逢天灾时,便有人想要趁机造反。前段时日朝廷送物资到松洲,松州知府却发放陈年发霉的粮米代替赈粮,中饱私囊,引发和老百姓的矛盾。在有心人的挑拨之下,一些人直接举兵造反。楚息元一边撤了松洲知府的官位,命人将他押到京城另行处置,另一边派遣温嫔娘娘的哥哥去平叛祸事。
云夕和温嫔关系寻常,却也没有什么仇恨。倘若温嫔能够晋升为妃,四妃的位置重新满额,日后淑嫔就算立下了什么大功劳,也没法恢复妃位,撑死就是一个贵嫔。除非到时候妃位上有人升级到贵妃,空出位置。不过按照楚息元平衡后宫的心态,应该不至于会再立一个贵妃。
德妃也听出了云夕的言外之意,说起来,她同淑嫔的关系真不怎么样,温嫔得势比淑嫔得势对她好处更多。
两人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只是点到为止,一切尽在不言中。
云夕没有在德妃宫里呆太久,很快就拿着她送给珠珠的礼物离开皇宫了。
回到府内,她打开那个紫楠木小箱子,里面有一匹的天羽衣和几样精致到了极点的首饰。天羽衣据说做法已经失传了,在二十年前有人不知道如何得到了十匹的天羽衣,全都上贡给皇室。即使是当时的太后,也就是分到了三匹。曾经有富商愿意出十万两收购一匹,只是这东西本来就绝版了,哪里会有人为了银子将天羽衣卖给他,最后无疾而终。
云夕没有想到德妃手中也有一匹,甚至还直接送给了珠珠。一匹的天羽衣,拿在手中,如同水一般顺滑,轻盈得仿佛没有半点重量。其他的首饰虽然十分精致,可是在天羽衣面前便不值一提了。
云夕将这箱子收好,既然这是德妃送给珠珠的,那就是珠珠的东西,她不可能会去动分毫。
今天是除夕,晚上她和云深肯定是要回云府过年的。
下午的时候,云深比平时早半个时辰回来,同云夕问起了永和宫中发生的事情。
云夕没有隐瞒,将有人提醒她的事情也说了一下。淑妃宫里有个二等宫女是云夕的眼线,只是云夕却可以确定,纸条肯定不是那人送来的。
那人若是送来消息,会在纸条上留下旁人无法察觉到的标记。
云深抱着她,说道:“虽然不知道对方身份,不过姑且算作他对我们怀抱善意。”他会直接从送菜的宫女那边着手调查,肯定会查出来的。
云夕不怀疑他的能力,两人收拾了一下便带着珠珠回到云府。
云穆看到他们回来十分高兴,只是云夕觉得比起云深,他似乎更高兴看到珠珠的样子。
珠珠也不认生,在云穆怀里也笑得天真无暇,小小的手指还在那边玩云穆的扳指。
云穆见她喜欢,直接将扳指拿下来送给她,半点心疼的意思都没有。
云夕嘴角抽了抽,那扳指玉质温润,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云穆都已经佩戴十几年了,可见是心爱之物,结果却说给就给。
云夕连忙说道:“她小孩子不懂事,父亲何必舍了自己的心爱之物。”
云穆不在意说道:“我就这么一个孙女,我的东西将来都要留给她,有什么舍不得的。”
云夕见他意志坚定,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杨氏看着珠珠的眼神满是慈爱,她一直很喜欢小孩子,只可惜没有这个机会拥有自己的孩子。
云穆道:“等珠珠大了点,你们两个也可以再要几个孩子。”他就算再喜欢珠珠,也喜欢云府能够拥有一个小世子。
云夕没说什么,她对于这件事都是顺其自然,她和云深没有刻意避孕,孩子什么时候来,都是天意。
珠珠年纪小,吃饱后很快就撑不住睡了。现在的她已经能够吃些辅食,最喜欢吃的便是蛋羹和苹果泥。只是她才九个月,云夕每天控制量,不敢给她吃太多。
见女儿已经开始打起了瞌睡,云夕干脆先抱着她回去休息。
冯冬香也跟了上来,看起来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
云夕等安顿好了珠珠,让霜降看着珠珠,才走出屋内,问道:“怎么了?”她今晚已经发现了,冯冬香似乎有心事的样子,整个人心不在焉的。
说起来,冯冬香前段时间因为跟着她们压独孤求败队的缘故,小赚了一笔,小金库充实了不少。
冯冬香抿了抿唇,她脸上画着淡淡的妆,看起来清清秀秀的。自从被云夕教过如何学习化妆以后,她便越来越会通过化妆来凸显出自己五官上的优点了,虽然依旧不是特别让人眼前一亮的美人,却也算得上是清秀佳人了。
她脸颊上涌现出淡淡的红晕,轻声说道:“我前段时间跟着奶奶一起去慈安寺上香,遇到了一个书生。”
云夕眉毛跳了跳,她和那书生不会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吧?
冯冬香忍着羞怯说道:“我想请舅母帮我查一下他的底细。”若是以前的话,冯冬香哪里敢做这种事情,不过她在云夕身边呆了一段时间,知道云夕的性格,这才大着胆子请她帮忙。
云夕没想到还真被她猜中了,说道:“你把那书生的名字和住的地方告诉我,我再让人查一下。”
倘若对方人品的确好的话,那么这门亲事也是做得的。云夕更希望冯冬香能够嫁给两情相悦的对象。
冯冬香想起那人玉树临风的模样,露出了甜蜜的笑容,“他叫王越,现在同几个学子一起租贷一个南街的小宅子暂时住着。去年刚中的秀才,虽然只是末尾的名次,可是我相信以他的年纪和才学,迟早能够中举的。他籍贯是在楠州,现在留在京城中边给人抄写书信和给小孩子开蒙挣钱,一边读书。楠州不像京城,有姐姐那图书馆,所以他舍不得离开。”
“他人很好,为那些穷苦的老百姓帮忙写信的时候,常常会少收钱。”
看冯冬香的表情,她是真的喜欢他,努力在云夕面前说着王越的好话。
云夕听着这些信息,准备到时候让立秋去查一下对方的人品,她不可能冯冬香说什么,她就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