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悖飞升的仙人必须断情绝爱这个‘常识’——虽然,这个常识是错的。你整个人,从头到尾,不仅自己在逆天,还煽动着和你有关的任何人逆天。沈厌夜,说实在的,我很不明白……”
“……你明明将一切都看的透彻,却还是执意‘护天’。这说明了什么呢?让我来猜猜吧——你这么做只是出于自我满足,毕竟‘拯救’了那些剑灵或者人,让这些被从精神束缚和压迫之中解放出来的人对你奉若神明——比如劫火剑灵,”重渊向被束缚在石柱上的沈莲扬了扬下颌,“所以,我才说你……非常恶心。”
最后四个字一字一句。沈厌夜望着他,道:
“我说过了,我不否认事实,故而我不想把自己说的多么伟大。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希望别人赞同我,甚至赞美我,因为对于倾向与被认同自己所持有的价值观是任何一个个体,无论他本身是否具能够根据自己主体的意愿而作出选择的能力,都会本能地去做的。而我不能免俗,只是我的护天之举,并不是全部出于这种感情;就像你的逆天之举,并不是出于你厌恶真正的天道。”
“哦?”
“我以情入道,看似违反‘天道’,却依旧在一夕之间突破两个境界,这并不是说明我违逆天道而行方才获得成就,而是说明诸人所理解的‘天道’,又或者被人们成为纲常的东西,并不是真正天道的体现。”沈厌夜说,“我所做的一切,包括赋予剑灵们人类的身份,皆是出于我对天道的理解。当然,我的理解不一定正确,我依旧在参悟的途中。”
……
重渊又看了他一会,忽然朗声大笑,声震四方!他倏然收住了笑意,连说了三个“好”字:“真是听君一席话,豁然开阔眼界,原来你能在短时间内取得如此境界,并不只是因为你仙骨天成,天资卓越么!只是,阁下的观点,本座并不能认同,但是本座也无从反驳。如果你执意认为你所认同的一切都是对的,那么就打败我,让我投降。否则,天界倾颓,本座定要坐上那帝君的御座。届时,本座会解放那些所有未被解放的。这便是新的天道!!”
“天道的本意,便是如此。魔主与其执意逆天,不如思考一下如何让更多的人理解天道的真意。”
重渊笑着摇了摇头,看向沈厌夜的目光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恶意。然而,他反手一转,无数漆黑的魔气在他身后张牙舞爪,像是暗夜的幕布,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沈厌夜不敢轻敌,立刻挥动雪魂剑,先后落下了神剑惊云势和魔剑破天势两个剑阵。无数长剑的虚影在他身周闪现,剑意凛冽,而下一个瞬间,黑衣剑修的身影化作一道残虹,转瞬已经闪到了魔主面前!
重渊面不改色,挥起巫刃来抵挡,然而沈厌夜的身体未月光加护,无论受到什么伤害,只要不是一击毙命,便会在顷刻间被至于。没有了后顾之忧,沈厌夜的剑法更佳凌厉,几乎剑剑逼仄,居然将重渊笼罩在了樊笼之内!他的长剑为两个剑势所加护,闪烁着美丽但是致命的光泽,但见他剑花一挽,剑气激射而出,赫然便是与两个剑势所对应的剑招——撼日惊云,石破天惊!
重渊一手揽住已经死去的玉铃儿,单手与沈厌夜打斗。两人缠斗了数十个回合,重渊因为抱着玉铃儿,身法有些顿滞,故而为沈厌夜抓住了空隙。在重渊转身的刹那,沈厌夜倾身向前,剑气直逼重渊的眉心!在千钧一发之际,重渊拧身一转,腰身以不可思议的弧度折叠!是以那削金断玉的剑气堪堪扫过他的鼻尖,只削掉了几缕发丝!
借着向后弓身的力道,魔主长靴一转,直接踢在了沈厌夜的长剑上,竟是借了个力一跃而起!见距离拉开,沈厌夜并未步步紧逼,而是将雪魂剑陡然抛向了空中,以《天阴凝寒诀》催动剑气!在月光下,长剑散发着的冰凉的寒气已是肉眼可见,而沈厌夜聚起灵力,陡然注入雪魂剑!霎那间,剑光大盛,仿佛铺天盖地的雪幕席卷而来,直接将重渊淹没!
沈厌夜未等到光芒褪去,便立刻飞身取了长剑,纵身跃入了冰冷的寒光之中!寒气将空气中的水汽冻结成浓重雾,众人看不见场中发生了什么,只听得不绝于耳得刀剑撞击声!没过多久,一声痛呼穿了出来,那个抱着玉铃儿的尸体飞出的人,居然是魔主重渊!
——难道沈厌夜真的能够打败重渊?!
这个认知让大家顿时心情激动了起来,岂料变故陡生。重渊看了眼立刻提剑追上来的沈厌夜,忽然展颜一笑,然后伸手将玉铃儿的身体抛了出去,正好落在刑天阵的地阵之上!沈厌夜一惊,不假思索,立刻上前想要将她抱回,却忽然感到脚下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原来是数道魔气幻化而成的黑色藤蔓!还未等他砍断那些藤蔓,便被它们向北甩了出去!等到沈厌夜好不容易站稳身形时,却惊骇地发现自己居然被扔到了刑天阵的天阵之上!!
“——!!!”
此时此刻,重渊已经落在了人阵之上。沈厌夜刚想移动,脚下的阵法却陡然亮起,他惊骇地发现自己居然无法移动出脚下的阵法了!那猩红的光芒像是噬人妖兽的巨大瞳孔,任凭沈厌夜用尽了全力,亦无法逃出天阵的屏障!已经恢复过来了的破军剑灵和遗音琴琴灵也立刻上前帮忙,但是无论它们怎么攻击,结界却是巍然不动!
“不要白费力气了,刑天阵已启动,一切就已经成了定局了!”望着沈厌夜三人的状况,重渊忽然露出了一个可以被称得上是开心的笑意,“沈厌夜,你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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