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空间说是仙境都不过分,群山高耸入云,遥远飞涧三千丈,整个空间灵气充沛得吓人,这些都是其次,各让人叹为观止地是空中飘荡中各类道德文章,圣贤语录,字字如金,豪光万丈,像是有人言语在耳,或喃喃,或吟咏,字字达心,一层层人生迷雾被解开。任远早通过秦伯的笔记知道一二,却没想到这最后玄关打开是这样一个让他也惊奇的世界。
任远此刻的境遇就像是一小孩一般,刚刚失去最爱之物,一个大人出现,然后温和地对他说:“给!”,于是这个小孩的手中又多了一个新奇可爱的玩具。这种比喻并不恰当,但任远的注意力确实被转移了。相比二人之间的情感纠缠,若是沉浸其中不得出,天地之间自然唯剩一个爱字,可是,到这里,却是沉浸人类历史长河当中,人类所有的情感与情绪都以一种接近道,或者就是道的最美的形式展露,这就不得不让任远震撼,心神不得不为之吸引。
忽然,任远听到有人吟道: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声震九霄。
一时间,各朝代的千古名句一一冒出,犹如泉涌,任远顿觉全身上下被无数圣贤道德文章,乐章洗涤荡漾。不知道过了多久,洗涤结束,任远睁开双眼,整个身心步入一个新的天地。任远心中一动,却是一卷无形书册遥遥向他飞过来。
无数小楷的毛笔字在任远面前徐徐展开,竟是曹雪芹的《红楼梦》,从开篇那石头蠢物说起,字字不差。
任远迅速看着,看到八十回后心一动,字字句句都与现形的不同,又却字字句句符合曹雪芹气韵、精神,前后浑然一体。看来,这正是被毁的后四十回的精魂所在。任远看得发呆,看得发痴,读来读去,读到最后贾宝玉与林黛玉太虚幻境重会那一段。
贾宝玉见着林黛玉,心念微动。林黛玉却是一片冷清。贾宝玉显出几分痴意,林黛玉却是说,哥哥给妹妹那些的雨露,妹妹不是以泪还了吗,该是两无牵挂了。任远读到这,当下身心不动,口中喃喃:该是两无牵挂了。念了几句,一道光华直冲任远脑门,直浇全身。世事轮回,原是如此,任远原是知晓,却又非真的知晓,这下却算真的明白。
任远坐了三天三夜,冲天而起的光华把任远肉身消散,尽化微尘,转眼微尘又化虚尘,一切归无。
三个月后,上海市南京路,苏晨、陈可欣与方雅三个女人潇洒自在地逛着。这三个同等级女人的一同出现,让路人很是惊艳。
这个时候,苏晨不是律师,陈可欣与方雅也不是老总。三个人穿着都很休闲贴身,并非一味的名牌,脸上洋溢是一种享受生活的灿烂。
三个人逛得兴致盎然,而方雅终究比陈可欣与苏晨体力差上一等,提议找个咖啡店休息一下。很快,三个女人找到一家合适的咖啡店,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任远已经离开,小黄与小白都已证实,说任先生已形神俱妙,现在身心皆在各天外天畅游。苏晨知道的更多一些,因为任远把红楼留给了她。任远还告诉她,她苏夜姐姐成就比他高。苏晨并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却知道境界不一样,自己无法想象。
苏晨原本以为自己很难放下,会辗转难眠很长一段时间,甚至会变得忧伤忧郁起来,但是,苏晨没有这样。因为她感觉到,任远内心深处的一抹深深的忧郁不在了。
陈可欣对苏晨道:“你真的要走?”
苏晨点点头:“是啊。”
苏晨申请参加一个法律援助计划,到西南一边远地区当三年公益律师,为打不起官司的穷人打官司。
陈可欣:“佩服你!”
方雅叹了一口气:“看来以后逛街的同伴越来越少了。”
陈可欣笑了笑:“可以找我啊。”
方雅道:“可欣你不要去南洋?”
陈可欣:“那是两个月后的事情了。”说到这,陈可欣双目现出异样的光彩。
三女正聊着,对面一家装修精致的音像店忽然飘来一首歌,像是挤进人的耳朵。唱这个歌的歌手经常唱歌有些口齿不清,但这首歌却一下抓住三女的心,让其沉浸其中:
繁华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
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又几本?
如你默认,生死枯等, 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浮图塔,断了几层,断了谁的魂?
痛直奔,一盏残灯,倾塌的山门。
容我再等,历史转身,等酒香醇,等你弹,一曲古筝。
…………
三女听得有些痴了醉了,良久才惊醒了过来。
窗外开始淅淅沥沥飘着小雨,街上人不多,苏晨起身道:“走吧,小黄与小白两个都不晓得逛得哪去了。”
三女于是抓包出门,很快,她们过了那家音像店。
苏晨她们刚过不久,音像店的玻璃门开,走出一穿傣族女款裙子的女人,她手中拿着一光碟。
三个月前,女人在那密林的竹房里。忽然一夜醒来,但见月光如水透过竹帘倾泻进来,眼角有泪,女人于是摸了摸胸口,发现不再疼;再摸了摸心,发现不再想一个人。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