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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回 算计至此定(1/2)

    诗叹:

    明月无波恨苍穹,生身原来分高庸;休道人间无分教,自古成事多勤躬。

    只说青州城内外,三败张叔夜,崔念奴哪里就此肯罢休。[]

    阮小五引了五百人马,早早往东河水上,寻了要紧处掘了堤岸,将那汹涌河水聚集无算,眼见足够,正是傍晚时分,生恐教官军探知情势,阮小五乃命众人,将上头又走百步之外,方就地寻个妥当处藏身。果然不多时,青州城内,马蹄如雷,时迁身轻,拔足来报,道是自家人马已过了河去,官军精锐先锋衔尾杀来。

    又探知这官军竟兀自不肯长记性,竟不遣斥候探路,阮小五冷笑,令军一时俱下,便在下头人喊马嘶时候,一起掘开堤口,那水奔涌而下,纵然众人身为敌对,难掩惊骇。

    阮小五持刀上马,心内暗道:“这一位大娘子,决然与寻常妇人不同。便是琼英妹子,自幼厮杀已成习惯,总不及她言语间便水淹数千人马。此等人物,若非见惯了生死,便是手毒心狠至极,却不知,她这一番手段,毕竟何处得来。”

    心内虽惴惴然,军令愈发不敢违抗,耳听下游处哀嚎震天,急引五百骑军,沿河杀出。

    便在此时,积蓄半日河水,汹涌殆尽,波势平缓,越河五百余人,又复返身杀回,两厢合兵,真真借了这一日里三胜劲头,一人堪作十人,自张叔夜军首处杀入,又自尾处杀入,三番冲撞,又教折损许多。

    可怜张叔夜,血气逆翻不省人事,便是有名将之姿岳飞,毕竟年轻,从军不过旬月,焉能乱军里服众?连声叱喝处,又有关胜诸人,好歹聚拢起中军来,掩着张叔夜,死命挣扎不休。

    待要进时,军心不齐;又要退时,分明这番撤离,便是张叔夜身败名裂时候。

    休说岳飞受他厚恩,便是关胜等人,未免兔死狐悲,倘若张叔夜受了怪罪,他几个身为二路统将,安有幸免之理?

    自张叔夜引军,又添青州首路援军,再复又有关胜引朝廷军马来援,三路大军,总有六七万之多,清风寨里教这一伙拼死一搏,折损近万,又遭今日三番落败,折损已有四成,便是补充厢军,远水难解近渴。

    只看那一伙骑军,纵横驰骋,好似将清风寨内仇恨怒火一发洒出,三进三出,势不可挡。

    当时有将劝道:“张太守既如此,军事不能查察,与其教朝廷里遣不知兵地来将,妄自断送性命。不如暂且请宗太守来,往朝廷里塘报,暂且按着不发,只说张太守身先士卒,尚能理事,宗太守之才,不在张太守之下,当有擒敌之策!”

    众人无法,只好一面掩了张叔夜,勉强撑起帅字旗,渐渐聚拢军心,缓缓要往青州城内退却。

    关胜心忧不已,叹道:“若往青州城内休养,慕容知州处,怎能隐瞒得过?只盼张太守平明觉醒,好教那龌龊腌臜小人莫可奈何!”

    不意正此时,那一伙正衔尾追溃乱军,青州来处,火光通天,杀来一彪人马,众军簇拥中,一人红袍金甲,正是青州知州慕容彦达。

    见面喝问道:“贼既为困,尔等何不出力,反往城内退来,何处道理?天子面前,须教尔等分辨好歹!”

    阵中怒起上将,不待反驳,关胜嘿然冷笑:“慕容知州倒是相得好时机——前两番丢失州府,倒也有说的去。这一遭,不知知州又有甚么说头?”

    他坐骑雄骏,高处看的明白,那一伙反贼,渐渐分出一部人马,绕开此处厮杀,飞奔青州府而去。

    慕容彦达骇然顾时,方见来路处一伙人马,黑暗里不分多寡,泼剌剌尽往青州城处,亡命袭去。

    这一番变,慕容彦达无话可说,当时回顾麾下,城内大半尽在,只怕贼人早有安排,要取他城池。

    且休说这慕容彦达惶然束手无策,关胜诸人,竟心有喜悦,倘若这慕容彦达丢失城池,不怕不与这里一处使力,若无此人坏事,张叔夜不至丢官弃职,事尚有可图。

    当时众将来劝,谓与慕容彦达曰:“知州若有知兵处,可代张太守行事,剿灭反贼,大功一件,小将们面上,也有光彩!”

    慕容彦达双手摇成个风车,连声道:“张嵇仲之才,数番败于反贼之手。下官有甚么手段,敢比张嵇仲?宗老太守今在何处?此老极善将兵,登州海贼,也为他尽败,这反贼既尽为骑军,取青州不可挡,当请宗老太守主事,若有调遣,下官只好作个副手,正是同舟共济时候!”

    这慕容彦达,虽治国将兵并无才能,却是个最会做官的,他自知自家事,这军果然落在自家手里,休说剿灭反贼,取青州府只怕也难,若如此,朝廷责难,自家妹子也担待不得。

    事已至此,慕容彦达纵有取代张叔夜,至少打压他名头以彰显自家的心思,也只好暂且按下,如今他明眼瞧得清楚,这一泼军将,虽屡屡败于反贼之手,然大多都是极有本领的,自大宋开国来,文武之隙便已成,非张叔夜此等人物,这一泼骄兵悍将,诚非他所能将。与其教他等离心,倒不如暂且抛开私心,请老将宗泽主事,为今之计,不求有争,只求无过。

    慕容彦达十分知道朝廷,张叔夜实乃国之栋梁,清流领袖,朝廷里既有宿元景那等荣辱与共的,便是太师蔡京,也知打压张叔夜尚可,万不能使他赋闲,这样人物,纵然兵败,无非贬谪而已,自家却不同。身为外戚,虽有才名清誉勉强算作清流里人物,却不容于清流。若与童贯之流合伍,这等手握重兵的,又不敢接纳,自家妹子身是禁中的,结交外将,实乃官家大忌。

    因此,倘若丢失城池,青州这等重镇,无论清流,抑或外党,决计不肯轻易放过,两厢必然合力先离自家知州事一职,而后各自争取。

    “如今张叔夜教反贼三番杀败,这等心服于他的莽夫粗军,眼见要为之遮掩,生恐朝廷如今盛怒之下重责,也是个时机,若与他等心照不宣,彼此隐瞒,一则重夺州府有望,二则往后这些清流人物,心里也颇多忌惮!”慕容彦达冷眼将关胜诸人视遍,蓦然想起,这关胜,更是太师蔡京举荐,既他如今也兵败,蔡京必然也须为之遮掩,如此,三方合力,官家焉能知青州一事?

    心内计较已定,慕容彦达乃是个实权的文官,位在众人之上,当时面含忧色,令将张叔夜好生照看,似是自语低声叹道:“朝廷里,善将军者,太尉童贯而外,便是张嵇仲,倘若此时临阵换将,于军心有妨,又当奈何?!”

    诸将多是不比这等文官整日勾心斗角遣词琢句的,闻声讶然,倒是岳飞,果然灵通,于是请教道:“既是知州计较,当急取宗太守来。此前,此间大事,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