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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六 1891年的最后时光(2/2)

出来,我马上包银子送他回北京!”

    那几个武官齐齐一怔,随即便一起甩马蹄袖,对着荣禄集体拜了下去。

    “大人教训的是!”,跪在最前面的那个身着参将服色地中年武官大声说道:“当年兄弟们刚在步军统领衙门跟着大人地时候,大人就教训过兄弟们,说武人当不尚虚言,只求实效。这些话,兄弟们本当牢记在心,只是自大人倦勤后,兄弟们也都一一没了去处,这练了多年的把式也生疏了,守了多年地章程也松懈了……”

    他咽了口口水,继续道:“所以兄弟们今天才会做出这等丢人事来,也实在太不给大人做脸……要打要罚,全由大人。只是……”,他猛地抬起了头,已略显浑浊的眼中竟已流下泪来,“兄弟们都过了不惑年纪,一个个抛妻弃子,离了北京那花花世界,随大人到陕甘这地来吃沙咽土,为的就是这‘不甘心’三字,为的就是再给朝廷练出一支精兵,再给自己挣出一份功名。所以,还请大人开恩,不要撵兄弟们回去……”

    “马家贤侄”,不等荣禄答话。这中年武官已经转向了呆呆立在一旁的马麒,“做叔叔地不该笑话你,是作叔叔的不是,还望你少年人有大量,就帮叔叔们美言几句吧。”

    他也真舍得下身段,竟就那么对着马麒拜了下去。而早已听得如坐针毡的马海晏马安良叔侄已联袂而至,立刻就把他从地上强拉了起来。

    “大人请起。大人请起……”,已是鬓发苍苍的马海晏满面惶急的拉着这中年军官——泰兴阿的手。忙不迭的道:“大人何等样人,犬子又是什么东西,如何受得了大人这礼?”

    “正是!大人是何等人物……”,马安良接过话茬,正要继续说上两句,却听得站在几人身后地荣禄呵呵一笑,已是走进了众人中来。

    “都是当兵的出身。识英雄重好汉,有什么当得起当不起地?”,他微笑着道,随即指着马海晏对泰兴阿等一干旧部道,“就说这位马海晏老英雄,光绪二年左文襄公率军入西北,诸地皆平,却始终奈这位马海晏马老英雄和马安良的父亲马占鳌所率的河州军不得。太子寺一战,上万湘军竟奈新路坡上三百河州子弟不得……幸而其后马海晏马占鳌二公率部弃暗投明,这才有了如今这河州精兵。”

    他又指向了一旁的马安良,继续道:“这位马安良,他的名字和表字就都是由左文襄公所改的,翰如。我没说错吧。”

    “大人说的都对。”,马安良在一旁听得荣禄述说乃父和自己地履历如数家珍,心里一热,几乎就要坠泪,忙敛神微微一笑,继续道:“难得大人还都记得。”

    “当然要记得。”,荣禄又上前一步,左手抓住泰兴阿,右手则拉着马安良,语气诚挚的说道:“老夫受皇上和太后谕旨。在这西北操练新军。这步队和炮队当然就要依赖泰兴阿和各位从北京随我过来的老弟兄,而这马队。就要依靠马海晏老英雄和翰如你了……还望你们同心协力,做好我的左膀右臂!”

    马安良和泰兴阿等人听完后齐齐正色,随即只听得佩剑马刺叮当作响,他两个已带着月台上的一干将领一起拜了下去,“愿为大人效死。”

    “多谢各位兄弟了,请起请起。”,荣禄似乎也有些感动,他走上前去将众人一个个的自地上拉了起来,待走到马麒面前时,他却猛地停住了脚。

    “马麒,你字阁臣,对么?”,荣禄温言道。

    “是”,马麒似乎略有些激动,脸都微微涨红了些。

    “嗯,阁臣、阁臣……绘图凌烟阁,为一代名臣……好表字……”,荣禄一笑,竟掀开官袍从腰间解下一支左轮手枪来。

    “这枪还是当年我做九门提督时,醇老亲王送给我的……”,似乎是想到了自己这十几年来的宦海沉浮,荣禄地神色间一下子添上了几许感慨。

    “宝剑赠英雄……”,他目光柔和的望着马麒,竟把那左轮枪递给了后者,柔声道:“还望你将来能好生作,不辜负了你父亲和表伯马占鳌的威名。”

    马麒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神色郑重地接过手枪,随即单手平胸“唰”地对荣禄就是一个军礼,大喝道:“愿为大人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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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外天高气寒,萧瑟金风扑怀,一轮淡青色的月亮将满地淡黄色的秋草都镀涂了一层水银,伴着一阵急促地马蹄声,一支百余人的马队一路离了河州,沿着连接河州和兰州的驿道疾驰而去。

    “大人……”,泰兴阿策马赶上走在队伍正中的荣禄,却是欲言又止。

    “嗯?”,荣禄微微应了一声,从马上回转头,微笑着问道:“钮钴禄家的,你是不是要问我为何要对这些回回如此下功夫?”

    “正是。”,见荣禄如此坦荡,泰兴阿不由得长舒了口气。

    “你也快四十五了吧?”,但荣禄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他摸不着头脑了,“这马还骑的动么?”

    “回大人的话,还扛的住。”,泰兴阿下意识的应道,又随即加上一句,“就是骑地时候多了,下了马就觉得腰酸背痛。”

    “你泰兴阿家里养了5房小妾,不腰疼才怪。”,他话音未落,后面地又一个荣禄旧部便跟着接上了一句,而周遭众人随即也发出一阵哄笑,而荣禄也不禁莞尔。

    “你放松点,腰不要僵直。”,他对着泰兴阿温声道,旋即又神色一黯,继续道:“你们几个毕竟还是骑的马地,可京城里那些旗人子弟,怕却是连马鞍子都爬不上去了。”

    “大人……”,泰兴阿神色一动,似乎有些明白荣禄的打算了。

    “旗人不成了。”,荣禄极干脆的说道,他一边感受着这风驰电掣般的狂奔,一边说道:“太后为什么要我们练兵西北,不就是看穿了这里回汉杂处,且民风纯朴彪悍,没有京畿直隶那么多找乐的地方,才有可能练出一支精兵啊。”,他话锋突地又是一转,“泰兴阿,你募兵募得怎样了?”

    “回大人,第一批五千人已经募足了七成,只是大人明令步炮二队只要汉人,所以还未募齐。”,他想了想,继续道:“不知可不可以招募一些回……”

    “只募汉人!”,荣禄说的斩钉截铁,“步炮二队只要汉兵,一个回兵也不要。还有,其他且不论,等不及第一批五千兵募齐了,就现在这些人,先把行营炮队和格林连珠炮队给我搭起来……行营炮练习时要多用开花弹,听到了么?”

    “下官明白。”,泰兴阿浑身一震,望着荣禄的目光已多处了几分敬畏——行营炮配开花弹,还有格林连珠炮,这两个东西,可都是骑兵的克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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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

    濑户内海

    1891年12月31日

    “松岛”号防护巡洋舰首楼尾部那座巨大的露式炮塔终于停止了缓慢的转动,在一系列繁忙而无序的操作后,那部炮口向口布置的法制38倍口径320毫米加纳炮终于在一声巨响后发射出了1枚巨大的弹丸。

    待剧烈震荡的舰体终于缓缓地停稳之后,站在舰艏飞桥上的桦山资纪无言的抠出了双耳中的棉球,他看也不看一旁神色尴尬的“松岛”号舰长尾本知道海军大佐,只低头凝望了下掌中的怀表,淡淡的道:“48分钟……”

    尾本知道大佐的头垂的更低了——从开始准备到发射第一枚弹丸,“松岛”号竟用了48分钟,而这已经是该舰成军以来的最高射速了!

    “小船扛大炮,尾本君能做到这个样子,已经很不容易了。要是他们当真好用的话,‘秋津洲’就也不必改建了。”,一旁的伊东佑亨海军少将见状立刻上前一步,为尾本知道解围。

    “就像山本君所说的那样,这三艘海防舰简直就是‘手执利刃之赤身裸体兵’……阁下”,见桦山资纪的神色缓和了许多,伊东佑亨却神色凝重地转换了话题:“要击败清国的北洋舰队,帝国海军最起码还需要两艘真正意义上的二等铁甲舰!”

    “这件事,你已经不必太担心了。”,桦山资纪突然神色一松,他向前一步,手扶着“松岛”号飞桥上的栏杆,微笑道:“马上就是1892年了,新的一年,相信我们会得到一个真正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