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
卧室里,琴酒被开门声惊醒,看着贝尔摩德进来,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喑哑,“你做什么?”
“给你换药。”贝尔摩德将手中的小瓶子放在桌子上。
“我已经换了。”琴酒的声音没什么波澜,对于贝尔摩德打断他睡觉的举动也没什么情绪。
贝尔摩德坐在床头,于黑暗中注视着琴酒,厨房里的餐具被动过、伤口也处理过,她的晚归似乎对琴酒没有任何影响,“我今晚和波本去吃晚餐了,”贝尔摩德的声音含着笑意,“回来的晚了一些。”
“你大晚上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琴酒不傻,他知道贝尔摩德想看到什么反应,但是他不会那样做,虽然确实有一点不习惯,但也只是一点罢了,他习惯了如此,被人带回家,然后被抛弃,这不会影响什么,被抛弃了那就继续流浪。
琴酒一直都是被留下的那个,无论是小时候被父母放弃,还是长大后被警察放弃,小时候的黑泽阵不曾怨恨过,他知道在那种环境下一位医术高明的医生可以救下很多人,医生比他重要;长大后的001也不曾怨恨过,他知道警察没有义务冒着死伤无数的危险去救一个濒临死亡的普通孩子,为了救他会死更多的人,而他不一定能活下来。
哪怕被父母放弃后他经历了三个月生不如死的戒毒,哪怕被警察放弃后他被带进“马里亚纳海沟”的实验室接受了一年的实验,无论是曾经的黑泽阵,还是后来的001,亦或者现在的琴酒,都没有怨恨过这些放弃他的人,一次也没有,他并不重要不是吗?所以被放弃不是很正常吗?
“小阵,你在这里等一会,爸爸妈妈先将医生送出去……”
“……好。”
“这个小鬼是没逃掉,刚好拿来做实验,最新提纯的货。”
……
“快走!快撤退!”
“那里还有个孩子!”
“他已经死了!再不走我们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
“还有一口气,给他注射1号实验药剂。”
……
“你要学会帮助别人,这样别人才会帮你。”
“你捡一个流浪儿做什么?嫌我们家太富裕吗?”
“哈哈哈,没关系没关系,我会多打一份工的。”
“你是个怪胎!你快点离开我们家!”
“亏我好心把你捡回来!你居然偷东西!”
被抛下的次数多了,琴酒也就习惯了,所以面对贝尔摩德突如其来的离开,琴酒也只是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就自给自足。
“你都没点反应吗?”贝尔摩德直接打直球,她不相信琴酒不知道她的目的,但是这家伙根本不给回应。
琴酒不明显地打了个哈欠,“能有什么反应?”
看着贝尔摩德离开,卧室里重归黑暗,琴酒安静地注视着卧室门开关,怎么可能没反应,两次注意到贝尔摩德还没回来,虽然有想过打电话去问,但是那也只是一瞬间的想法而已。
琴酒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他和所有人保持着距离,太过在乎并不是一件好事,无论对他还是对别人。
举个例子来说,如果他将贝尔摩德彻底视为自己的所有物,今晚他绝对会打断波本的腿,恶魔的占有欲和控制欲根本无法忽略,琴酒从来不是一个“正常的人”,那样的环境中活下来,先后生活在“深渊”和“马里亚纳海沟”,后来又独自混迹在黑暗中,这种环境中长大的人怎么可能正常?
琴酒无数次想破坏身边的一切,又无数次被他克制住,冷淡又固执、淡漠又偏执、克制又疯狂……极其严重的自毁倾向。
黑暗中听不见那无声地叹息,琴酒闭上眼睛,无法忘记的回忆再度出现在脑海中,琴酒近乎冷漠地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别靠近我,我不想让你发现我的真实模样。
别靠近我,我不想控制你。
别靠近我,我不想让自己的伤暴露在阳光下。
别靠近我……
琴酒的伤彻底恢复之后就离开了贝尔摩德的公寓,这两个多月的同居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甚至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贝尔摩德单方面说话,琴酒很少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