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李夏的意思,她就说天不早了,夏至他们需要赶紧回去,李夏刚吃过酒席,也该早点儿回家歇着。
郭喜那句想要李夏来喝喜酒的话终究没有机会出口。
结果是夏至自己坐了一辆马车,夏秀才和田氏带着二丫坐了一辆马车。小树儿也跑去骑马了,这还是李夏提出来的。他看出小树儿也稀罕骑马,就是在夏至的面前不大敢说,所以李夏就让一个稳重的长随带着小树儿骑马,他自己带了小黑鱼儿,一众人高高兴兴地回来。
到了宁华堂,夏至就说她准备了好茶叶,大家都刚刚吃过酒席,正好喝茶解腻。李夏立刻就答应了,夏秀才问了问田氏,田氏也愿意到宁华堂先坐一坐。
因此,大家就都到上房屋中坐了喝茶说话。
夏秀才跟李夏说书院的事,李夏问小树儿和小黑鱼儿的功课,田氏漫不经心地坐在一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茶,突然她脸色一变,就说肚子疼。
夏秀才就吓了一跳,忙就过去嘘寒问暖。田氏似乎就有些疼的忍不得了,夏秀才着了慌。
“我让人去请郎中来。”李夏没把自己当外人,当即就还喊了自己的小厮去请郎中。
夏至看田氏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她就和夏秀才一起将田氏扶到炕上躺了。
“是咋回事?突然疼起来了,还是之前就不舒坦?”夏至问田氏,这个时候她什么都不敢给田氏吃,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田氏的肚子。
当着夏至,还有小黑鱼儿和小树儿的面,夏秀才似乎就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田氏似乎也不太好说,只是拿眼瞅了一眼二丫。
二丫一直在旁边跟着忙活,这个时候看到田氏的眼色,她就说了话。
“我姑这个月没有换洗。”
夏至就装糊涂,反正她现在是毫无经验的小姑娘,什么是换洗她还没有真正知道呢。
田氏见夏至不明白,就又看了一眼夏秀才。
夏秀才躲不过,只得红着脸说:“……你娘可能又有身孕了。”
夏至还没说话,小树儿就惊的几乎跳了起来。“我不是家里最小的了?我要有老妹了?”
“是老弟。”田氏立刻就纠正道。
看来田氏满心盼望这一胎是个儿子。对田氏来说,也只有儿子才能作为她的依靠。
夏至就不怎么说话,一切都等郎中来了之后再说。夏秀才和田氏却都特别关注夏至的反应,尤其是田氏。她看了夏至两眼,然后又给夏秀才使眼色。
这两口子在这个问题上应该是早就沟通过了。夏秀才一看到田氏的眼色,立刻就知道田氏想让他说什么。
“十六啊,您娘又有了身孕,你……”夏秀才的话说了一半就顿住了。
田氏觉得夏秀才太磨蹭,干脆自己问夏至:“……你是不是不大乐意啊?”
“娘,你咋这么说?”夏至反问。
“我看你半天没说话。”田氏就说。
“我是没想到。”夏至淡淡的,“你和我爹又有孩子了,我有啥高兴不高兴的。”
“你不乐意多个弟弟?”田氏却又接着追问。
“娘,你为啥觉得我不乐意?”夏至又反问,不过看夏秀才和田氏都看着自己,夏至就仔细地想了想,然后才说,“我不像小树儿,我已经有弟弟了。现在我还不知道,等生下来我才知道自己稀罕不稀罕。”
如果夏至现在说她不喜欢,那就落了田氏的话柄了。可如果她现在说喜欢,田氏肯定不相信,还会更加疑心夏至。
而夏至的这个回答在田氏听来就可信的多了。
“你是这个脾气。”田氏就说了这么一句。
“娘,你啥意思啊?”夏至问田氏。
田氏左右看看,李夏和小黑鱼儿都不在跟前,她说话就少了顾忌。
“你不看谁跟你近谁跟你远,对了眼你就对他十成的好,不对眼,要不就是惹着你了,你记仇,不管跟你多近,你都不爱搭理。”
这是田氏的经验之谈。
这么说着话,郎中就到了。
郎中给田氏诊脉,俩上就露出凝重的表情来。夏至心中一动,李夏打发人请来的郎中应该不是混日子的那种庸医。而喜脉又是最容易诊出来的。
那么郎中面上的表情就很让人深思了。
夏秀才也觉察出不对来,忙就问郎中是怎么回事。
“……娘子这个脉象,我不大有把握。”那郎中就慢慢地说道。
“不是喜脉?”夏秀才和田氏几乎异口同声地问。
郎中就沉吟了一会:“看着像是喜脉,不过……”这郎中又给田氏诊了一回,然后又问了田氏一些饮食起居的事。然后他也不肯当田氏的面说什么,只和夏秀才到堂屋里说话。
田氏的脉象初看起来像是喜脉,但再细看却又像是病症。郎中暂时还没法子给出确定的诊断,他提议让夏秀才另外找更好的郎中,或是再等上一段日子,那个时候再诊脉,就更清楚了。
田氏即便是怀了身孕,现在的日子也很浅。不过如果不是有别的事,这位郎中还是不难给诊断出来。
这样的意外不仅夏至没想到,夏秀才和田氏显然也有些惊呆了。
送走了郎中,李夏也不好在宁华堂久留。他告辞的时候跟夏至说,他明天会带更好的郎中来。
李夏打算请府城里几个最好的郎中给田氏会诊。
夏至就点了点头。她这个时候的心情有些复杂。在她的眼中,田是个生命力很旺盛的女人,她没想过田氏会病。而这种会被误做怀了身孕的病症,只怕在这个年代并不好医治。
夏秀才有些六神无主,不过还知道感激李夏:“李夏公子多费心了。”
“区区小事,夏先生不用放在心上。”李夏还宽慰夏秀才,“我看婶娘身子健旺,不会有什么大事。”
“借你的吉言吧。”夏秀才拱手送李夏出去。
田氏躺在炕上,整个人都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