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侧面对汪鸣风,道:“对了,鸣风,肖涵最近表现怎样?没让你失望吧!”
汪鸣风微微蹙眉,神情颇为复杂的道:“一言难尽啊!肖涵现在半个月不来一次电话,他把全副精力都放在伺候新主子身上去了!”
肖柔薄怒道:“鸣风你说什么呢?肖涵心里可有你这个大领导啊。这次我妈过生日,我见过他,他也很苦恼。荆江的陈京书记不是难伺候吗?他每天战战兢兢的,而且他说你和那个陈京又闹了一些矛盾,他精神压力很大!”
肖柔沉吟了半天,道:“鸣风,那个陈京真有那么了不起吗?你就不能给他两双小鞋穿穿?敲打敲打他?”
汪鸣风一愣,盯着面前的女人,半晌,他苦笑哼了哼道:“你懂什么?陈京这个人是楚江省最有前途的市委书记,也是最能干的市委书记,他有那么好敲打?”
肖柔一怔,道:“你是省长,你还拿一个市委书记没办法?”
汪鸣风默然无语。
肖柔也算是知识女青年,女强人,自己拥有律师事务所,还是楚城市政协委员,省妇联理事。
可是女人就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官场的事情他们能懂多少?
现在的形势,不是汪鸣风敲打陈京的问题,而是陈京明显在敲打他汪鸣风。
现在有个机会摆在汪鸣风面前,他可以把联系荆江船厂的这个事情拿下,可是这种情况下,他敢轻易接下这件事吗?
关键是和陈京协调的问题,两人存在芥蒂,关系没有缓和,汪鸣风如果贸然接下这个烫手山芋,再和陈京协调不好,他怎么办?
现在他是看到有机会,却不敢去争取,这种痛苦可想而知。
和陈京缓和关系吧,他毕竟是省长,陈京不来主动找他,他还能死皮赖脸的去找陈京?
他这面子往哪里搁?
本来,肖涵是两人之间的一个缓冲。
可是这个肖涵,一点出息没有,现在跟着陈京了,似乎攀上高枝了,竟然电话都不给他来一个,他能怎么办?
汪鸣风很苦恼,肖柔毕竟是女人,心思敏感一些,她柔声道:“老汪,你也别什么事儿都憋在心里。你放心,我回去就跟哥打电话,让他去见你。你放心,我哥这个人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肯定是最近荆江事情多,我听说他既当秘书长,又当书记秘书的,我嫂子说他每天早出晚归。
回到家里还忙到半夜,压力大得很,他也不容易!“
汪鸣风点点头,意味深长的道:“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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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柔没有敷衍汪鸣风,当天晚上她就给肖涵去了电话,在电话中她狠狠的发了一通脾气,骂肖涵忘恩负义,什么什么的。
肖涵接到电话心中就苦恼,现在的局面这么微妙,省城风云变幻,省里的博弈空前激烈。
在这样的时候,肖涵摸不清陈京的意图,他哪里敢轻举妄动?
他觉得自从陈京和汪鸣风之间有芥蒂以来,他在书记心中的分量就有所降低。
如果在这个时候,肖涵依旧和汪鸣风保持紧密的联系,接受汪鸣风的某些指示,陈京会怎么看他?
他和陈京接触久了,他深知陈京对市委的一亩三分地看得极其紧,眼中容不得沙子。
但是汪鸣风那边长期冷淡下去,也不是办法。
就这样,整整一夜,肖涵彻夜难眠。
第二天,肖涵上班就直奔陈京办公室,他开门见山的就跟书记请假,说要去省城一趟,汪省长的父亲今天生日。
他说完这话,他心里就噗通噗通跳,他昨天想了一晚,才想出这么一个蠢办法。
因为凭他对陈京的了解,陈京这个人不喜欢人暗地里搞什么事儿,如果有事瞒着他,他会很不高兴。
肖涵索性就豁出去了,坦诚向陈京说事,这一来也扭转一下自己长期在陈书记心中留下的负面印象。另外,也是试探一下陈京对汪鸣风的最新态度。
但是说完这话,他心里就后悔了。
因为他感觉陈京的目光灼灼慑人。
他嘴唇掀动,正要再说话,陈京点点头道:“汪老年岁不小了吧!我以前见过他一次,老人家挺精神的,特别好水墨!”
陈京回身从书柜里拿出一个卷轴,递给肖涵道:“这里有个小东西,上次逛一个画展,随手买下来的。名字就叫‘惜春图’,海派画家点青先生的作品。
点青先生的画作,深得古画精髓,尤其是有‘扬州八怪’的风范。
你帮我捎过去,算是晚辈的一点心意,希望老先生能喜欢!“
肖涵愣了愣,手微微有些发抖,他接过卷轴道:“书记学识渊博,竟然对水墨也有研究,令人佩服!”
陈京哈哈一笑,道:“我啊,我是附庸风雅。对了,你见到汪省,把荆江船厂的项目跟他做个汇报,项目的形势很好,省里也需要有领导联系。这周三黄海船厂的人就要来。
这一次倒不用省领导出面接待了,高姿态嘛!不仅省领导不用,我也不呆在荆江了,出去散散心。
就让新林他们去谈,谈得拢就谈,谈不拢就拉倒!“
肖涵连连点头,道:“是,书记,我一定把工作向汪省汇报!”
肖涵拿着画作从陈京办公室退出来,脚步轻快了不少。
今天这一赌,看来是赌对了,陈书记和汪省长之间的感情基础很深,先前有些摩擦,但是书记心胸开阔,事情过了,也就没放心上了。
他非常期待陈京和汪鸣风重新修好的那一天,那样对他来说,也是一天大的好事。
望着肖涵的背影消失,陈京嘴角微微一翘。
凭他对汪鸣风的了解,这个人估计是熬不住了。
想来他的日子也不好过,省城的环境那么复杂,他又刚刚居于高位,把握局面哪能如此简单的就得心应手?
不过这样也好,现在陈京需要的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少生事端,埋头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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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雷鸣风之间,现在看来矛盾是长期了,雷鸣风毕竟是生气常委,而且是省城的市委书记。
他手上的资源多,本钱足,能量大。
和这样一个人对手,容不得陈京不小心谨慎。
阴沟都能翻船,更何况雷鸣风可不是一条小阴沟。
老主席都说过了,战略上要藐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陈京的弦一直都绷得很紧。
秘书方刚轻轻的推门进来,他低声道:“书记,车都准备好了,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还有什么事儿吗?”陈京道。
方刚沉吟了一下,道:“督查室张主任,您还没有见!”
陈京抬手看看表,摆摆手道:“你跟他打电话,我明天见他!现在都十点了,再不去,人家等得不耐烦了。对了,你跟邹厂长打了电话没有?让他不要安排午饭!我们不到他那里吃饭,直接先会市委,然后下午再去工业园。”
方刚道:“我联系过了,可是邹厂长回复,说他们已经把饭都准备好了。就是工作餐,三菜一汤,绝对不搞奢华宴席!”
“是吗?这个老邹啊,他也有涨记性的那一天?”陈京轻笑道。
第1235章 沉重的视察!
全胜纺织厂。
新建的厂房已经全部竣工,全场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的生产秩序。
陈京到纺织厂车间的时候,一线的工人正在忘我的工作,并没有因为书记的到来,他们就一窝蜂的涌过来。
厂长邹明顺有些自豪的指着漂洗车间,道:“书记,这些设备都是全新的,国际上都是一流的。目前来说,共和国是纺织大国,咱们从唐朝开始,布匹染坊的技术,就享誉世界。
现在虽然时代发展了,但是国内的纺织产业依旧有很强的优势,这一切都得益于‘共和国制造’。
我们国家的制造业全世界出名,很多国际高端品牌的服装,鞋子,沙发,都是在国内制造的,所以纺织行业,我们有先天的优势!“
陈京轻轻的点头,饶有兴致的听邹明顺给他讲解纺织技术的一些要点,而且还偶尔过去和车间正在劳作的工人攀谈,了解他们的工作情况,健康状况,和家庭生活情况。
纺织业是污染行业,而且对人身体伤害极大,一般的纺织工人都有职业病,国家有明令的要求,纺织业的职工有提前退休的规定。
陈京在现场给邹明顺提要求,要求他一定要注意工人体检,重视合理的饮食搭配,工种搭配,要努力保障工人的正当合法权益。
陈京告诉他们,企业的经营,关键是人的经营。
经营劳动力,而不是压榨劳动力。
企业能否经营好,关键是企业是否有核心竞争力。
企业的重点应该要在创新上下功夫,要在管理上下功夫,这才是正确的经营企业的思路。
陈京指着身边的单家强道:“今天我把单书记带来了,主要是来调研企业领导弹性工资和业绩工资的机制。我们要打破企业的行政管理的老办法,首先要从待遇上面来调动企业领导的积极性。
以前咱们的国企吃亏吃在哪里?我看关键就是吃亏在吃大锅饭上。
企业的高层管理和中低层管理人员,都是按照行政级别,财政发工资。
干多干少一个样,干好干坏一个样,干与不干一个样,这样的管理机制,怎么能够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陈京大手一挥,道:“所以,我们要坚决打破这种传统的不合理的制度,我觉得首先要从薪酬方面打破,改革国企薪资结构。你老邹能力强,带领全胜能够取得好的成绩,企业能够有较大的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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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人待遇就要和业绩挂钩,有功要赏,有过要罚。
其他的高级领导和中层干部也是一样,现在全省还没有哪个地方实施这样的办法,我们荆江要第一个吃螃蟹!“
陈京话说完,周围人齐齐鼓掌。
尤其是全胜公司的随行人员,鼓掌尤其激烈。
弹性工资制度,改革国企工资制度,这个提议早在很多年前就有了。
可是一直以来,这个制度只吹风不下雨,从来没有真正实施过。
今天陈京作为市委书记,在如此公开的场合提出了这个设想,这不由得让大家看到了希望。
接下来,陈京又视察了全胜其他的车间,眼看快到中午时分了,邹明顺凑过来眼巴巴的看着陈京,道:“书记,就留下来吃午饭吧!我们都是工作餐,已经安排好了,就在职工食堂!”
陈京扭头冲单家强一笑,道:“主人如此盛情,单书记,你的意思呢?”
单家强道:“名顺看来很用心,我刚才看外面,厂区的铁闸门都给关死了。看来书记您不留下吃顿饭,他是不会放行了!”
陈京哈哈一笑,道:“那好,我们去食堂吃饭,排队吃饭!”
中午时候,食堂人很多,陈京要求和职工一起吃饭,邹明顺岂敢违背?
于是所有人都端着不锈钢的盘子,饭菜一个盘子装着,陈京打完饭菜,径直一头扎进的工人堆里面。
那里就一个座位,其余的人一看这样,个个傻了眼。
邹明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正要凑过去将那边吃饭的一帮职工给请走。
单家强一把拉住他,道:“老邹,你干什么?书记做了表率,咱们就分散吃饭,有什么不可以?”
邹明顺苦着脸,点头,手上端着食物,却又哪里吃得下去。
陈京上一次视察厂区新建进度的时候,邹明顺安排接待大张旗鼓,全厂彩旗飘飘。
标语横幅都有几十条。
那一次陈京动了肝火,狠狠的训了他一顿。
今天他就吸取了教训,他安排接待本着低调再低调的原则。
工厂生产一切照旧,门口横幅都没有挂一条。
本来他以为今天这事应该可以顺利过关了,没想到陈京却临时来了这么一手。
这些厂里的职工,多数都是女工,这些人普遍文化层次不高,都是普通的工人阶级,估计他们都不认识陈书记,因为陈京坐过去,周围的人甚至都没怎么躁动。
他暗骂自己还是疏忽了。
再怎么低调,也得外松内紧嘛!书记视察的消息怎么都不传达下去?
陈京坐下来吃饭,他的对面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女人咧嘴冲他一笑,陈京道:“生活还不错,还有水果?”
女人愣了愣,似乎没听太懂,而就在这时,陈京忽然听到后面有小孩子叫:“有苹果哦,有苹果,妈妈我要吃苹果!”
说话的是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脸上花得像小猫似的,衣服上的污渍将本是蓝色的外套,染成了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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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蓬松蓬松,结在了一起。
而被叫做妈妈的女人,微微一笑,拿过不锈钢盘子里的苹果递给她:“小花,给,你也得吃点饭!”
小女孩高兴的接过苹果,瞅了瞅周围的人,嘀咕道:“这么小?”
女人脸一红,甚为尴尬。
她身边的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拿起自己盘子里的果子对小孩道:“小花,阿姨给你换好不好?”
小女孩高兴的道:“真的吗?”
中年妇女点点头道:“真的!”
小女孩道:“可是阿姨也好久没吃苹果了,你换大的给我,你自己就不够吃了!”
中年妇女一笑,道:“小花可真讨人喜,阿姨就喜欢吃小苹果呢!”
小女孩似乎很犹豫,但是终究抵不过大苹果的诱惑,凑过来给中年妇女把苹果换了过来。
她妈妈冲小孩道:“还不谢谢阿姨?”
“谢谢阿姨!”小女孩甜甜的道。
陈京皱皱眉头,扭头看向旁边,他身边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他道:“小姑娘,你们多久吃一次苹果?”
小姑娘有些羞涩,红着脸道:“有领导到咱们厂参观的时候才有,平常也没肉的!”
小姑娘边说话,边大口大口的吃饭,那模样吃得津津有味。
陈京抿嘴不再说话,埋头吃饭。
把最后的一口饭扒完,他抬头,邹明顺极其尴尬的站在他的面前。
还没等陈京说话,他便道:“书记,我……我们现在厂里的确困难很多,我们……我们的资金周转尤其困难,所以,所以……”
陈京不紧不慢的掏出一张餐巾纸擦嘴,环顾四周,周围的人全走了。
邹明顺气场大,他一来,还有哪个工人敢在这里吃饭?
“刚才那小女孩是怎么回事?”陈京道。
邹明顺愣了愣,道:“是这样,我们有个女工,家里十分困难。老公去年出车祸死了,家里两个老人生活都难以自理。而一个四岁多的女儿实在没地方去,所以白天就跟着过来上班。
所以……“
陈京点点头,一语不发。
邹明顺憋得心里难受,道:“书记,您批评我吧!是我弄虚作假了,我……我又犯错误了,不该搞粉饰太平这一套!”
陈京摆摆手,道:“你跟刘市长联系一下吧,让他给你找找路子,再想办法从银行借点钱。现在我们都很困难,你困难,市里也困难。但是再困难,我还是希望工人们能够吃得饱一些。
工人们不容易,刚才这些女工,她们还有一份工作,至少一月还能有点收入。
咱们荆江还有多少下岗的职工?他们又是什么生活水平?“
“书记……”
邹明顺眼巴巴的盯着陈京,情绪忽然变得激动,他支支吾吾半天才道:“我……我保证把纺织厂给经营好。一定不让您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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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京摆摆手,道:“不是让我失望,而是你们有几千工人。他们是你肩上的担子,纺织厂如果经营不好,我们几千个家庭就会陷入更加困难的境地。你要明白这个责任!”
经历了一个小插曲,陈京从纺织厂出来,情绪变得很低落。
作为一市书记,陈京平常高来高去,是很难体会到作为荆江普通一员他们的生活状态的。
现在全国的经济都上去了,中央更是提出了要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目标,都说老百姓的日子好过了,生活状态改善了。
可是真实情况又是怎样的呢?
陈京觉得自己这个楚江最有前途的市委书记的头衔很可笑。
因为现在荆江人民的生活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