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吃饭。
陈京一听到秋自忠这个名字,他当即就愣住了。
秋自忠他不是很熟悉,但是军委秋副主席他能不知道?
京城秋家向来低调,远远没有方家这般让人所熟知。但是陈京毕竟做方家女婿这么多年,京城的各方力量,他又岂能不知道?
秋副主席的父亲也是共和国开国元勋之一,其地位之高和方老将军不可同日而语。
只是秋老建国后不久便病逝了,秋家也因此多年没有活跃在共和国政坛。
直到军委秋副主席在部队崭露头角,改革开放以后,秋副主席屡屡被南巡首长提拔,而京城秋家也俨然成为了京城政坛的一股“新贵”势力。
可以肯定秋自忠就是将门之后,现在人家也俨然是常务副省长了,据说年纪还很轻,想来以后秋家的头面人物,秋自忠是极有可能担当的。
这样的邀请,陈京没有可能拒绝,他当即应承下来。
他还真有心想见识一下这个将门虎子,看看这家伙是唱的哪一出。
这年头没有免费的午餐,别人请在谭家私房菜吃饭,目标很清楚,百分之一百是冲着黄海船厂收购事件去的。
……
京城八一别墅。
秋副主席住在二十三号别墅。
目前建在的中央领导中,秋副主席年岁最长,今年已经八十岁了。
党的干部退休制度,在军方来说要宽松很多。毕竟军队很敏感,军队的领导要树立威望,要掌控局面,资历尤其重要。
秋副主席是上一任中央留下来的老人,在整个政治局中,他是唯一的一位横跨两任领导集体,依旧身居高位的领导。
当然,目前的这一届已经是他最后的任期了,而此时的秋副主席,也是政治生命最为鼎盛的时候。
秋若寒今天在二十三号别墅待了整整一天了。
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多,秋副主席的车才回家。
秋若寒有些紧张的从客厅迎出去,秋副主席的爽朗笑声已经在院子里响起了。
秋若寒叫了一声:“爷爷!”
便飞也似的跑了过去。
秋老爷子愣了愣,哈哈大笑,脱掉外面的长军医,快步凑上去道:“我说今天我怎么急着回家呢!原来是你这丫头来了,咱们爷孙看来有心灵感应啊!”
秋若寒眉头一挑,道:“爷爷,您工作太累了。您看都到什么时候了,您才回家!”
秋老爷子笑容不减,道:“长孙疼爷爷,天经地义。我这一大群子女中,就你父亲最是让我省心。现在到了你们年轻一代,我希望你也能学你父亲。这样老爷子我退休后颐养天年,心里也会舒坦很多。”
秋若寒嘴唇一翘,道:“看您说的,按照您的意思,咱们家人人都得去当历史学教授去了。这也不符合实际情况啊。咱们全国研究历史的教授也就那么多,如果这些教授都姓秋,我们不是搞家族学术垄断吗?”
秋老一愣,哈哈大笑,道:“你这妮子,就是伶牙俐齿。没学到你爸爸的憨厚,反倒是随了你妈!”
一老一少,寒暄间就进了客厅。
秋若寒乖巧的给秋老送上一杯热茶,陪同爷爷坐在沙发上。
秋老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淡去,道:“若寒,你这么半夜三更守在家里等我回来。不会是真心疼爷爷我工作辛苦吧。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无事不登三宝殿,对,就是这句话。你什么事儿,今天跟爷爷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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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若寒脸一红,她扭捏了半天才道:
“爷爷,其实没什么大事。您知道,就是黄海船厂收购的那个事儿。我们作为一家地方企业,我们的工作应该是独立自主的,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我们的商业行为,竟然还会受到部队的影响。
要知道我们可是自负盈亏的企业,现在国家一直都说政企分开,难不成到现在我们还做不到政企分开吗?“
秋老皱皱眉头,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淡去,面色一正道:“是政企分开啊?军委也从来没说过要干扰你们黄海船厂的工作啊。你们作为军方,也是你们最大的合作伙伴,我们只是建议而已,这不是命令。
你们可以斟酌,也可以不执行!“
秋若寒愣了愣,道:“爷爷,您这不是强词夺理嘛!军委的建议,我们一个小小的船厂能不执行吗?您这……”
秋老轻轻的哼了哼,用手指了指秋若寒,道:“你这丫头,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因小失大。你四叔在楚北省工作,你又是船厂谈判负责人。你不觉得黄海船厂舍近求远,好好的荆江船厂看不上,偏偏要跑到楚北收购临武船厂,这事合理吗?
你们呀,考虑问题太简单,做事情根本学不会从大局着眼。
你年纪轻,不懂轻重,不识厉害。可你四叔年龄还小吗?竟然干出这种事情来,你觉得我会饶了他?“
秋若寒脸色一变数变,忙道:“爷爷,这事真不怪四叔。四叔真的不知情。这件事我们厂里决策我发挥了重要作用。我们选择临武船厂,绝对没有因为四叔的因素。
只是我们觉得荆江船厂债务太重了,另外荆江乃至整个楚江的发展环境太差了,我们也是综合考虑,才做的决定。
四叔自始至终并不知情,这一次……“
秋老脸上寒意不减,道:“那也不能原谅。瓜田李下,这么简单的东西都掌握不住,都了解不了,他还有理了不成?”
他声音缓了缓,道:“若寒啊,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慢慢走向成熟了。就以这一次收购的事情为例,你真认真仔细的斟酌考虑过里面的方方面面的因素吗?还是不认真,对待问题不能透过现象看清本质,工作工作,一做就错,现在对你来说第一位的是深刻反思。
不仅你要反思,你们整个班子都要反思,不了解军队,不了解军人,怎么能够成为一家优秀的军工企业?“
第1201章 绝不甘休!
汽车缓缓驶出八一别墅。
秋若寒狠劲的砸了砸方向盘,内心被沮丧和失望充斥,情绪糟糕到了极点。
这都是什么事儿?
黄海船厂是共和国造船行业的绝对龙头,共和国重点建设的企业,这么大一家企业,在经营过程中的决策怎么就自己掌控不了?
荆江船厂算什么?年年亏损。
要技术没技术,要设备没设备,这么一家企业怎么还有资格向黄海船厂叫板,还给黄海船厂来规定动作?
秋若寒越想心理越不舒服,越想越气愤。
很快,她就把这件事联想到了陈京身上。
一定是陈京搞的鬼!
要不然这事都没法解释得通。
中原军区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干涉到这么一件小事?没有人从中挑拨,军区的主要首长为什么会在军委会议上措辞如此激烈?
秋若寒想来想去,这事只有可能是陈京从中作祟。
秋若寒和陈京合作过,她深知陈京这人手段多,办法多,再加上陈京是方家的女婿,方家在军队里面影响本来就大,陈京因为荆江船厂的事情受挫,找到大军区首长诉苦,挑拨军区之间的关系这完全有可能。
一念及此,秋若寒内心愤恨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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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脑子里又想起自己前天到军委,在军委大门口赫然碰到了方连杰。
她当时冷着脸,准备当做没看见。
没想到这个以前不怎么有胆子的方连杰,这一次竟然还成了精了,主动凑过来搭话。
秋若寒至今还可以清晰的记得这家伙阴阳怪气的样子。
他阴阴的道:“若寒,其实有件事还真一直想提醒你。咱们方家,我方连杰在你的眼中不怎么中用,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一无是处。比如我姐夫陈京,就值得人佩服。
你的性子我知道,好胜心强。你当年在我面前,那可是处处稳占上风哦!
可我真得提醒你,你如果和我姐夫陈京接触,那可得小心了。他这个人最不懂得怜香惜玉。
你看我姐多漂亮的人,当年在楚江我姐夫可从不给他面子,两个人闹得凶啊。最后也奇怪,我姐这么桀骜不驯的人,硬就是屡屡被我姐夫给挫败。
他们天生就是一对冤家,这不现在修成正果了!“
秋若寒当时寒着脸冷声道:“方连杰,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方连杰打哈哈道:“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真没什么意思!就是提醒提醒,哈哈!不过你也别往心里去,你如果真遇到了不愉快的事情,只要跟我那姐夫有关。你给我打个招呼,我一定帮你摆平好不好?
再怎么说我也是他小舅子不是?我姐夫这个人,对其他的人不怎么好,但是我的话在他面前还是起点作用的。“
秋若寒当时只是冷笑,就这样她和方连杰擦肩而过。
此时此刻,她再想当时的情形,心中已然完全领悟了方连杰的意思。
方连杰一定是知道黄海船厂的事情了,他这是赤裸裸的嘲讽自己呢!
姐夫陈京?
秋若寒再次狠劲的砸了砸方向盘,一下砸到了喇叭上,车忽然一声长鸣笛,她吓了一跳,脸色都白了。
“该死的陈京,我跟你没完!”秋若寒咬牙切齿。
她猛然一脚油门,汽车风驰电掣而去,目标京城饭店。
四叔秋自忠就住在京城饭店。
这一次他是被老爷子紧急召回京城的,目的就是为黄海船厂收购临武船厂的事情。
秋若寒心中明白,这事和四叔没关系,他根本不知情。他的一切麻烦,都是自己带来的。
不!这一切麻烦都因为陈京,如果不是陈京这个人阴险狡诈,搞打击报复,怎么可能把事情惹这么大?连大军区首长都出面了,能不惊动爷爷?
在京城饭店,秋若寒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给秋自忠做了详细的汇报。
当然这个汇报带有她浓浓的个人感情铯彩,对陈京这个人的问题她添油加醋说了很多。
根据她的描述,陈京就是个睚眦必报,阴险狡诈到了极点的可恶分子。对这种人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一次秋自忠遭此无妄之灾,罪魁祸首就是陈京,就因为荆江船厂没有被黄海船厂收购,陈京恼羞成怒,才搞了这么大一出事。
秋自忠认真的听完秋若寒的叙述,他冲秋若寒和蔼的一笑,道:“若寒,没什么大不了的,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事我真不知道。楚北的条件不比楚江,这些年我们发展很快,一个临武船厂我们省里还真没当回事。现在不有人说咱们叔侄搞暗箱操作吗?
这话熟悉楚北的人都知道不靠谱,这些闲言碎语,别人想说就让他们说去,我们哪里能管人家那么多?“
秋若寒柳眉一挑,嗔道:“四叔,您看您,别人都欺负到您头上来了,您还这么一副好脾气。陈京这个人,不就仗着背后有个方家吗?你说这一次他搞得多过分?
硬是把这么一件小事,牵扯到了大军区之间的竞争,这个人的人品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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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能这么完。再说了,如果我们就这么屈服了,我们黄海船厂还真的去荆江重新谈讨合作的事情,您让我们工作怎么做?
我们是投资人,反过头来我们成了弱势群体,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秋自忠皱皱眉头,颇为怜爱的瞅了瞅秋若寒,道:“若寒啊!那你说,四叔应该怎么做?你难道让我找这个陈京泼妇骂街去?”
秋若寒嘴唇一翘,倔强的道:“反正这事不能就这么结束了,你说我多冤啊,人家一个破船厂,死乞白赖的要我们收购。我们拒绝了,人家就搞各种打击报复,这不是耍流氓,搞强买强卖吗?
再说了,四叔,这事还把您给牵连进来了,被爷爷狠狠的批评了一通,这口气您能咽得下去?“
秋自忠淡淡一笑,道:“行,四叔我会一会这个陈京还不行吗?方家这几年还真是越来越不成器了。以前热捧唐贽还有古林风,这两个小子当时我就不看好。这两人才华是有,但是心性不行。
后来证明我没看错,唐贽转了一个大弯,现在到临港才有了一点起色。
古林风还在苏北那个大染缸里面打滚呢!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有所进步。
现在倒好,年轻一辈横空蹦出了一个陈京,方婉琦这丫头我也了解,怎么找了这个一个老公?这不是胡闹吗?“
秋若寒一笑,道:“我就知道四叔肯定有办法。反正我现在要求就一条,我们不收购临武船厂可以,但是我们也绝对不能收购荆江船厂。我们集团的实力在那里,我们绝对不能接受别人对我们指手画脚。”
秋自忠愣了愣,摆手道:“若寒,我可跟你说,这我不能承诺你什么。毕竟这件事情走到了这一步,已经造成了重大影响了。我不能掺和这件事太深,老头子都盯着呢!
不过一个陈京要真能掀起大波浪,我还有些不信。
这事不是还没最终定吗?你们还有很多可以利用的东西,有句话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你们这么大一家企业,要找一个不投资的借口,那还不容易得很吗?“
秋若寒皱皱眉头,脑子里飞快转过各种念头。
秋自忠一语惊醒梦中人,秋若寒想想也是,黄海船厂虽然和军方关系密切,但是自主性一向很强。
尤其船厂是国家重点实验室所在地,在船厂有大批国内外都享有盛誉专家学者。这帮人的性子可不一般,如果他们对这事有异议,哪怕是军委的建议,估计最终都落实不了。
一想到这些,秋若寒心中又活分了起来。
不过旋即,她一想到陈京,心里的那股委屈,那股气怎么也消不了。
在她想来,此时此刻,陈京一定很得意吧!
据说陈京现在也在京城,这个人早不进京,晚不进京,偏偏在这个时候进京,不是冲着船厂的事儿,还能是什么事儿?
“若寒,对了,我们也好几年没见面了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天也三十三了吧?”秋自忠忽然开口道。
秋若寒愣了愣,点点头道:“四叔,你怎么忽然问这个起来了?”
秋自忠面色一正,道:“我怎么就不能问这个了?你和郝名结婚都好几年了,可你这肚子却一直不见动静。你爸我可了解得很,他心里一定很急,急着抱孙子不是……
你呀,在郝名面前也不要太要强了。还是要考虑一下这个问题,女人嘛,有时候还是要做一些牺牲的!“
秋若寒愣了愣,脸“唰”一下变得通红,道:“四叔,你看你,怎么提起这个问题了?现在还不急,我……”
“还不急什么时候急?你都三十三岁了,再等几年,怀孕风险更大。我说你们不要孩子是不是郝名的意思啊?我赶明儿跟他打电话,这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秋若寒心中一急,道:“别,四叔,您千万别给郝名打电话。这都是我的错,我……我……我考虑考虑不行吗,我一定认真考虑清楚好不好?”
第1202章 煮酒论英雄
京城饭店谭家私房菜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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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京不是第一次光顾这里,但是今天请客的是秋自忠,陈京心中对此人还是隐隐有些好奇。
秋自忠的年龄并不大,今年刚刚四十三岁。
以他这样的年龄就担当了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应该算是颇为年轻有为的干部。
陈京临时抱佛脚,了解过秋自忠的信息。
秋自忠竟然也是共和国恢复高考之后第一届京城大学毕业生,他所学专业为土木工程。
毕业以后就进入了国家建筑设计院担任技术员。
而他正式从政是八十年代中期,他作为援藏干部到了西北,后来担任县委书记,然后逐级往上升,一直走到今天的位置。
秋自忠是很低调的一个人,秋老是个严父,对几个后人要求都高。
秋自忠是唯一从政的秋家第二代,秋老将军对其要求更是近乎苛刻。
陈京隐隐听过这个名字,但是对其人并不了解。在京城的圈子中,他的名字还远远比不上唐贽,郝名这些后起之秀。
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秋家人低调,没有拉帮结派的传统,不像方家这样,谁都知道其是西北一系的核心。
也许正因为这个原因,秋主席才能成为共和国的政坛不老松,都八十岁的高龄了,依旧身处在共和国权利架构的最高层位置。
其实,在秋自忠的内心,对陈京他同样很好奇。
陈京的名字最近很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