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云定兴曾书告王仁恭,说北虏大军撤离了崞山战场,撤到了崞城一线,估计北虏要撤离雁门了,故命令王仁恭不惜代价继续向桑干镇方向攻击,做出要攻陷桑干镇,切断北虏退路之态势,以期进一步加大对北虏的威胁。
王仁恭手上的军队有限,代北军虽然在楼烦关以北方向向北虏军队持续攻击,奈何对手兵力两倍于己,再加上战场狭窄,双方打了个旗鼓相当,无法达到云定兴之要求,故王仁恭十万火急向云定兴求援。时间已过去很久了,太原方向肯定有援军抵达战场,你云定兴必须信守承诺,给我增派援兵,否则就算我把代北军打完了,也无法推进到桑干镇,更无法切断北虏的撤离之路。
云定兴气得破口大骂。他不是骂王仁恭,而是骂两京权贵和勤王援军。八月二十四日东都诏令勤王,至今已过去整整十六天了,两京援军却杳无音讯。从两京到太原不过一千四五百里的路程,帝国卫府精锐日夜兼程,日行百里,也应该到太原了,为何至今没有丝毫消息?难道这也是皇帝的安排,担心两京援军北上的消息泄露了,让北虏有足够的时间撤离中土。继而导致决战之策功亏一篑?抑或,这是两京权贵们的“阴谋”,蓄意隐瞒援军的消息,以尽量减少对北疆战局的影响,内心里却在期待着皇帝的失败,打算在战后顺势推翻皇帝?
云定兴一筹莫展,不知如何安抚王仁恭,就在这时,他接到了斥候的急报。北虏撤军了,正从崞城城下撤离。
云定兴急召各军统帅。商量是乘着北虏撤离之际连夜发动攻击,还是密切关注北虏动静,等到天亮再做决策。最后力求稳妥的心理占据了上风,云定兴决定等到天亮。
九月十一日,雁门战场一片死寂,北虏停止了攻击。
城外北虏人从容不迫、有条不紊的依序撤离。
城内帝国的皇帝和雁门军民却忐忑不安,翘首以待。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在等待北虏人的攻击,还是在等待奇迹的出现。
十一日午时,始毕可汗、行帐官僚和五万主力大军越过了西陉要塞。进入句注山。其选锋军纵马狂奔,已飞速抵达桑干镇,于黄水河两岸布下战阵,确保主力大军北撤通道之安全。
十一日午时,康苏密率军疾行八十里,撤到雁门城下。同一时刻,莫贺咄设率余下主力大军撤离了雁门战场。北上句注。
十一日午时,右屯卫大将军云定兴率军推进到崞城城下。
崞城城门大开。云定兴进城拜见齐王杨暕。杨暕欣喜若狂,命令城内大军与云定兴部合兵一处,由自己统率。火速向雁门推进,一则探查北虏主力是否真的撤离而去,二则也急于勤王,以期赢得皇帝的好感。
杨暕的这一命令得到了行宫官僚和诸军统帅们的支持,大家都急于第一个抵达雁门城下,急于向皇帝表达自己的忠诚,毕竟让皇帝在雁门城中饱尝被围之苦,罪莫大焉。而尤为可怕的是,假若雁门城已经失陷,假若皇帝已经被北虏所俘获,那么帝国政局就要掀起惊天狂澜,齐王杨暕“近水楼台先得月”,是理所当然的第一皇统继承人选,更何况他就在南北决战的战场上,行宫官僚和诸军统帅就在他的身边,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那么第一个向其效忠的人,第一个拥戴其为帝国皇帝者,则必然会获得难以估量的利益。
于是大约在一个时辰后,被围近一个月之久的齐王杨暕,便带着勤王之师“急吼吼”地冲向了雁门城。
十一日,越王杨侗会同山西、河东抚慰大使李渊,率六万援军火速北上。
十一日黄昏时分,上大将军杨义臣率三万西京援军抵达晋阳城。
十一日深夜,始毕可汗、行帐及五万北虏主力抵达桑干镇,连夜横渡黄水河。
大约在同一时刻,莫贺咄设及其所率大军正在通过句注要塞。
与此同时,康苏密指挥大军开始撤离雁门,连夜赶赴西陉要塞。
九月十二日凌晨,齐王杨暕率军逼近雁门城,考虑到黑夜的危险性,大军居高而守,并派出大量斥候到雁门城下打探军情。
同日凌晨,白狼塞战场上的俟利发康鞘利接到了始毕可汗率军撤离雁门城的消息,惊喜交集,遂遣使报于俟利弗设阿史那咄栗,相约于十二日上午开始,不计代价向白狼塞发动攻击,持续消耗帝国军队。
同日凌晨,辽东留守、观国公杨恭仁率军抵达燕北行辕,东北道大使、涿郡留守、左御卫大将军薛世雄于桑干水畔相迎。
“观公,军情紧急,某与你同赴白狼塞,与北虏决一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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