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真是一场恶战,一方是在李候挥使之下奋死前冲,一方则是在督军统领里一力顽抗,城上城下皆是号鼓连天,只见那箭矢片片如同黑云一般拔地而起,在虚空之中横飞得丈许,复又疾速冲下,那城头左右一箭之地,慢慢的插上了一片的箭矢,那箭尾上片片的鸟翎远远看来,竟是连成了白色的海洋。
一架架投石车将铁锅大的巨石接二连三的朝城内砸去,中原军还未借着那巨石之威冲出几里,城内铺天盖地的那巨石亦是绵绵不断的砸出。巨石狠狠砸下,正中的士卒无不化作血泥,而后更是前冲滚得几圈,挨者骨折,碰者丧命,绵延的哀嚎声,让远远看着的李候亦是心生不忍。可这赵定坤却是下了狠心,即便是要那血肉、人骨堆积,亦是要把这劳什子的坠天给打下来。
此时坠天内,一处颇为豪华的府邸中,赵元忧心忡忡的看着手里的酒杯,身前已是砸碎了一地,几个老道坐在两侧,一个个皆是盘膝入定,闭目不语。
若说是心底不惊,这又怎的可能,这一干道人虽是口口声声说乃是奉了天命辅佐自身,可今日这辰时已是打到了午时,这几个道人莫说是用了那神通,即便是走动都未曾走得几下,一个个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看得赵元是好生心焦。
赵定坤攻入穆族腹地之时,那百万大军皆是赵世皇朝之中的精锐之师,凭借自身掌控的这等杂牌军,若非是那道士使了仙法弄出这个个坠天来,根本是不可能维持现今这战况。
思来想去,赵元心中竟是愈发的惴惴不安起来,当即把手中酒杯放在身侧茶几上,起身朝着几个老道一拱手道:“诸位仙长,这赵定坤手下爪牙凶狠,仙长可能为寡人出上一计...”
一片寂静,几乎待这赵元险些破口大骂之时,这几个道人终究是有了动作。
“陛下莫要担忧,这凡俗武夫不过如此,我等只要将其军中一干妖孽灭杀,到时其便是千万大军亦不过翻手而已,况且那穆族得了消息,又怎会让他好过,得的几天,陛下便可坐收其成了....”
左首老道双目微睁,不温不火的说道。
赵元看其神色,当真是想拔剑把这老道一颗大好的脑袋砍下才好。
赵元并非道门中人,自是不懂那道门修士的顾虑。此时那百万大军不顾生死的攻伐之中,若是冒然出手,闹得那将士丧命,这等罪果可无人敢承担,到时那天劫之下,个个怕是要被灭成齑粉。将这塞北地貌改变,已是动了气数,若再亲手向那凡俗将士发难,这道门修士又如何肯。
见这道士话一说完,复又闭上了眼帘,任凭自身如何说话,皆是不搭不理,赵元一下憋不住那火气,当即是一甩龙袍长袖,径直出了这大殿中。
命了几个老太监前方开路,赵元一路疾走朝城头走去。离那城头怕还有数十丈之远,赵元看得前方那满目苍夷的境况,当时是倒抽一口凉气,前行的脚步亦是停了下来。
入目之处,整个地面亦是坑坑洼洼,一颗颗硕大的巨石沾满了血肉如同天际繁星一般落了一地。绵延的营帐四处火起,焦臭的气味冲天而起,熏得赵元眉头一皱,几乎要呕出胆汁来。一排排的箭矢几乎将整个地面犁了一遍,一双双圆瞪的双眼中写满了恐惧,当真是死不瞑目。
这随意一瞥已是让赵元心中大惊,此情此景还是在这城墙之内,那墙头和城外又是如何,可想而知。
“陛下,我等还是回转吧...”
一个老太监咕隆吞了口口水,脸色一片惨白,哪还敢在前方开路,见得赵元亦是止步不前,当即壮起了胆子朝其说道。
若是十足的草包,赵元又怎敢行这谋逆之事,况且此时已是箭在弦上,若此阵兵败,自身可当真是会被扒皮抽骨。猛得咬了咬牙,赵元也不说话,随手拾起一杆绣着元字的朱红描金大旗,排开了挡在身前的一干老太监,径直朝着城头行去。
“传令!寡人亲自督军,今日守过,寡人与众将士屠猪宰羊,共饮三杯!”
赵元一路疾走,一路朝着左右传令官吼道,更是将手中大旗连连挥舞,到了墙根之下,几个闻讯而来的将士劝阻不住,只得将其牢牢护住,顺着那石梯,朝着城墙头走去。
行到墙头,扶着一个箭垛,赵元朝外一看,当即是一口苦水从喉间泛上,一时忍之不住,将肚腹内酒食吐了个干净这才回神继续朝下看去。
这城外当真是一片的人间炼狱,那士卒如同蚂蚁一般密密麻麻、无边无沿,那将士射箭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