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庄周当年尚在人间时,曾在曲辕见一株栎社树,其大树荫之下可蔽千头牛,用绳子绕着量一量树干,足有头十丈粗,树梢高临山巅,离地面八十尺处方才分枝,用它来造船可造十余艘。栎树虽大,却是无用之树,用它做成船定会沉没,用它做成棺椁定会很快朽烂,用它做成器皿定会很快毁坏,用它做成屋门定会流脂而不合缝,用它做成屋柱定会被虫蛀蚀。这是不能取材的树。没有什么用处,所以它才能有如此寿长,未遭人砍伐,长得如此之大,被人当作社神而崇拜。庄子见此无用之树,却与自己意旨相合,便将其收取,后来,入了无何有之乡,也将其带去,因其无用,恰恰能克制相柳精神,以无用克其有为之用。”烟波钓叟说出此物,邵延听后,明白了,原来是此物,用此树来镇压相柳精神倒是适合。
想到此,便对三人说:“三位道友,就在此处歇息,我去无何有之乡走一遭!”说完之后,身形淡化消失,已入无何有之乡。
邵延如果不是领悟了众妙之门,对无何有之乡根本无门可入,无何有之乡甚至不能算是一个空间,仅是宇宙精神表层的一种特殊的存在,存在于任何地方,但就是你是大罗金仙,一般也难入其内,所谓与造物者游,与天地精神相往来,就言此。在此间,一切物质精神都向一靠近,让人根本分不清物质精神,当然,你如愿意,此间显现任何你所需的东西,但你一旦沉迷其中,自然就离开了无何有之乡,入此感觉,自是感觉与天地精神合一,不是那种天人合一,而是能见造化运行,与天地自然融洽的一种感觉,又是绝对清醒,心中一念,具现而出,却又清楚感知造物如何使之出现,万物方生方死,种种变化,构成一种奇妙的永恒。
邵延一念庄子,天地展开,无何有之乡空间已无意义,可以认为其无穷,亦可认为其无穷小,一念之间,自然见到想见之人,只要对方在无何有之乡,邵延一念起,天地展开,天之苍苍,地之茫茫,广漠的平原之上,一树孤立,正是那棵栎树,树下一人,正在酣睡,身边却是彩蝶飞舞,广漠的大地之上,彩蝶落下,自然一株鲜花出现绽放。
邵延一出现,庄周伸了个懒腰醒来,坐了起来,彩蝶鲜花自然消失,半梦半醒间,作歌吟唱到:
蝶兮蝶兮,何梦周!
吾兮吾兮,何梦蝶!
大道演兮,非可思!
物我相化大道现!
邵延并未施礼,而是一屁股坐在庄周对面,笑到:“道友好逍遥!邵延却是打搅道友好梦!”
“无妨,道友之来,本是自然,我刚梦蝶,庄周梦为蝴蝶,庄周之幸也;蝴蝶梦为庄周,蝴蝶之不幸也。万世之下,人所不识,道友自适心意,庄周亦自适其心,在此相逢,物不相伤,何来打搅,况且,百年前与列御寇论后,一梦百年,道友来的却是时候!”庄周笑到。
“此间与天地精神同在,与造物同游,真逍遥之境,难怪道友不愿迈出那最后一步!”邵延想起了老子对庄子的评价,不觉深有同感。
“迈出那一步,却又是一个征途,不如在此暂歇,逍遥天地之间,也是一件乐事,待我哪天想起跳出,也不迟!”庄周明白邵延见过老子,倒也不以为意地说到。
“道友倒是逍遥,我十分羡慕,可惜我不能久待此间,尚有俗事,修行之人当享此清福!”邵延有些羡慕地说到。
“我知道友来意,道友此来,是看中了这棵无用的栎树,可惜地是,道友一来,此树不再无用,既然有用,凭此镇压相柳,我与此树缘尽,已不是我的旨趣,那就送给道友吧!”庄周说完,手一挥,此树自然缩小,落在邵延手中,邵延大喜,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却不料这么容易,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细思庄子之言,心中有悟,起身向庄子一礼,却非感谢庄子送树,而是感谢庄子点醒。
“我最讨厌儒家俗礼!还是免了罢!”庄子有些不悦说到。
邵延哈哈一笑:“我知道友不喜世人之礼,仅借此表现我的心意罢了!”邵延说完,又是一屁股做下,他现在功行,当然能看透本质,所行当然随方而化。
“道友此行,倒是不俗!来来,我们论道一番,你那俗事,反正还有些时日,先让他们折腾去!”庄子向外望了一下。
邵延也笑了:“那就先让他们折腾去,先与道友论战一番!”两人哈哈大笑,与此同时,在东昆仑山顶的天道子三人,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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