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李穆没说话先就长叹一口气,“也怪我,想帮暂师兄的忙。哪知道,哪知道……唉,这些可都是读书人啊,都是读书人呀……那么多的书,那么多的先贤教导,难道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成?就算青山,青山她,她……他们也不该,不该……唉!”他痛苦地闭上眼睛,猛地仰起了脸。
就在他昂头的一刹那,商成注意到李穆的眼角含着泪水。
把他娘的!商成的肚子里立刻滚过一句粗话。虽然李穆的话说得断断续续前言不搭后语,但他还是听出了七八分。不用问了,肯定是那些人在言谈举止之间轻薄田岫,连带着还羞辱了李穆。至于那些人都是怎么说的又是怎么做的,这还须问吗?能把李穆气到落泪,可见这些家伙的所作所为恶劣刻毒到什么样的地步!
他蓦地站起来,三步并两步走到门边,拉开阁室的门虎吼一声:“李奉!”
李奉正拿着几张供状要来禀告,听到他的招呼,条件反射一般就并腿立正横臂当胸:“职下在!”
“那几个家伙走了没有?”商成劈头问道。也不等李奉作答,马上又说,“走了就给我再抓回来!一一你立刻把这些家伙都给我送去兵部大狱!警告西岳庙的人,要是谁敢让这几个混帐囫囵着出来,我就拆了兵部大狱!”
李穆回想着刚才的种种般钟,正悲怆得难以自抑,忽然听到他如此吩咐,顿时就是浑身一个激灵,急忙抢过来说道:“子达!子达!你万万不能如此!万万不能啊!这些人不是太学生就是各地举子,其中还有两个是江南望族的子弟,文章颇有名气不说,老师还是一位仕林领袖,你如此对付他们,他们的师长家人朋友必然不会与你甘休!你如此处置,是会被人揪住把柄的!到时候,只怕你是上柱国也不得轻易脱身!”
田岫的心里既是感激又是担忧。她也想站起来劝住商成,但浑身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想开口说两句话,可张开了嘴却怎么也发不出丝毫的声音。她只能用哀求的目光望着商成:不可,不行,不能啊……
商成却根本听不进去他们的话。他杀不了东庐谷王,杀不光突竭茨人,报不上自己的血海深仇,这是时也势也,朝廷的局面大势在那里摆着,他也没有办法;可他要是连眼前这几只苍蝇都对付不了,连这样的鸟气也只能咬着牙忍下去,那他这个上柱国还有什么干头?他挥了下手,嗤笑一声说道:“他们有老师朋友就不得了,就敢张这嘴乱咬人?你们不也有朋友?”
李穆本来想说,自己那些朋友师长都是道德与文章并重的人物,绝不可能站出来同这些人狂吠撕咬,话都到了嘴边,猛然意识到商成所说的“朋友”指的就是他自己。一时间他心头百感交集,哽咽着竟然有些说不出话了。
但他还是努力地劝说商成,千万不能把那些人送去兵部大狱。再怎么说,这也是私怨;兵部大狱却是公器;以公器对私怨,这就是冤狱,即便能解心头的一时之气,传出去也是坏名声的事。何况商成自己的处境也不算好,一方面和张朴彼此都对对方有看法,另一方面,他又和萧坚、杨度还有严固都不对付,要是把这个把柄送给了对手,只怕商成想有个下场都很难……
田岫眼巴巴地望着商成,使劲地点着头。她赞成李穆的看法。不是她不想把那些人怎么样,而是她不能。仕途险恶宦海艰辛,她不能眼看着商成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吃大亏!
听着李穆的“道理”,看着田岫还在一个劲地点头,商成简直有些哭笑不得。象李穆和田岫这样心思简单的人,其实就该去安安心心地做学问,为什么非要去陪着张朴和朱宣搞什么抑制土地兼并呢?不过,他们的言语里表现出来的对自己的关心与关切,又让他觉得心里暖烘烘的。虽然他们说的那些可能性根本不存在,自己也不可能被这种事情打倒,但他能体会到,他们对他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的真诚和真挚的……
他只好给他们做解释:“我不是制造什么冤狱,而是要认真追查他们刺探军事机密的动机。刚才你们也听到了临德将军的话,他们犯了探军之罪,就必须受到处罚。至于会不会有人为他们鸣冤叫屈一一有是最好的。我们正想找出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操纵这些人哩。”
李穆惊讶地张大了嘴。他还以为那是冉临德随口胡乱编造的理由,哪知道居然是真的。
冉临德也是摸不着头脑。
“我说的,就是天文望远镜。我找你们谈的,就是望远镜的事。它不仅在天象观测上有很大的用途,它在军事上的用途还要更加地广阔。这对咱们大赵的军事建设非常重要,所以必须守密。”商成说。他甚至连理由都找好了。大家不在一个衙门里做事,平时见不面也很不容易,所以他才借着仲秋的机会,邀请前太史局少卿李大人与工部的田大人,来到黄灯观做个初步的接触,商讨一下各个衙门之间该如何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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