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飞根据各弟子演练情况,逐一给以全身拿捏、疏通锤炼。几遭过后,人人均觉筋强骨健,神清气朗,都是暗暗骇异,心道,若然师门武功均按如此练法,又哪里是寻常武功可以比的?
阮飞再教弟子时常击穴锻脉,敲髓炼筋,直到遍身无一处麻木,无一丝酸胀,无半点滞涩,脉通穴畅,筋舒血张,神清气扬。然后再蹬,撩,勾,探,……各种出拳挥掌,伸腿弹踢,极尽身体腾转、步法变换、攻守掩映之能事。
阮飞每日一边让众人各自对所学拳法勤练不已,一边不断用针灸、拔罐、泡药等医学,另加调练众人筋脉,疏通穴道,锤炼筋骨,以使人人得以重置天地,转换背景,再塑禀赋。大家动时练拳,静时强脉,无不事半功倍。各人经脉穴道凡滞塞不通处,至此无不通而融之,解而化之,筋骨强健,内力汩汩汪汪,充沛非常,气流鼓荡,不可扼抑。
这样不久以后,阮飞再让徒弟们演示拳术,在各人原有的套路之外,对天下各路武功一一一说透,再行教授经络劲功拳法。
话说阮飞一日又将弟子们叫齐,先问徐宁道:“你原来练枪吗?练的是和铁枪王彦章一路的吗?”徐宁脸色一红,低声答道:“是的,我练王铁枪一路的枪法,就是没有练好。”阮飞笑道:“这里是王铁枪的老家,不练王铁枪的枪还练什么枪?王铁枪天下无敌,你又哪里比得上。演几路让我瞧瞧。”徐宁演示了一套王铁抢枪法,阮飞凝神观望,时而嘉许,时而摇头,待徐宁练完后给予许多更正。再叫其他弟子演练自己得意趁手兵刃。
于是武松选棒,林冲、徐宁选枪,鲁智铲杖,杨志大刀,……,各有趁手兵刃。幸得阮飞文武全才,兵刃器械样样精通,人人得以传授。阮飞再将郓城人当地擅长的马鞭招式去芜存菁,精心整理,提升了教授弟子。自此冷庄湖畔每日里舞枪弄棒,俨然京都校军场一般。
阮飞于是再将弓马骑射之技,领军布阵之法,兵书韬略,奇计异谋,尽皆传授众人。
如此这般时经六年,阮飞悉心教授,众家弟子武功一日千里,终于得以脱胎换骨,人人武功卓绝,晁盖、宋江、卢俊义、武松等几个人更是渐渐逼近化境。
阮飞自开封走后,钱乙担心阮飞没有常性,教授徒弟半途而废,叮嘱周侗不要扰他。周侗忍住好长时间没有过来看他,但终究老友情深义重,免不了时时惦念。到后来实在忍不住,径自到郓城去找阮飞。
周侗自开封一路寻来,先到郓城县城左近东溪村,径自打听晁盖,晁盖鼎鼎大名,轻易便见到了,又私下里见了附近的卢俊义、林冲、武松等人。周侗看晁盖等均健硕奇伟,倍加喜爱,亦为老友阮飞高兴。记起与阮飞曾经约有徒弟比武一事,心中一动,心下暗笑:“我便教了你的几个徒弟,看看到时徒弟们再怎生比法。”想到此处,不禁大为得意,颇觉滑稽。
周侗暗地里教授晁盖、卢俊义等几个人自己得意的炮拳,叮嘱几人千万不可告诉师父。几人素来听说周侗与师父交好,也不为意,高兴跟从周侗偷偷练习拳法,也不向阮飞说起。郓城以后世兴周公炮拳,即得此惠而来。
一套炮拳拳法教授既毕,周侗要去冷庄去找阮飞,晁盖等自告奋勇引周师傅前去,周侗不允,径自自己去了。
那周侗一路打听,寻到冷庄湖附近宋江所住宋家村。于村西头入口处,迎面而遇一老者,六十五六岁,正与周侗仿佛年纪。周侗拱手道:“老哥请了,请问老哥可知宋江家住何处?”那老者一愣,笑着赶紧答道:“我正是宋冮父亲,他正是在下三儿。可问老先生找他何事?”周侗道歉然道:“原来是宋太公,失敬了。那宋江授业的师父阮飞是我好友,故过来寻他,正要他引我去见阮飞。”那老者神色淡然,对着周侗揖手道:“原来是师翁朋友,失敬失敬,请随我回家吧。”
到得家来,宋太公吩咐人沏好茶水,道:“老先生先耐心等候,我儿宋江每日里须练完了武才回来。也不知道那阮师傅那么大的本事为何愿意教这班夜叉孩子?又教他这么大本事作什么?”口气中颇带怨责之意。
周侗奇道:“常言道艺多不压身,孩子不正是应该学些本事安身立世吗?再说象阮飞这样的师父天底下又哪里去找?”那宋太公叹了口气,道:“这一班孩子野惯了的,自小学点武功,少年时就没免了打架斗气,这还都是小事。听说那阮师傅爷爷是当年的阮逸老先生,师祖是王惟一王老祖,他自己武功和当朝主管武科的周侗差不多,在天下数一数二,教授孩子们个个飞檐走壁,武艺能到谁也治不了。就这样一帮本事又大,人数又多的莽夫,早晚免不了惹大事。”
周侗心里一惊,暗道这宋太公所虑并非完全没有道理,阮飞这三十六个武功惊天的弟子们若没有好出头处,将来定会生出事来,祸患非小。
却说阮飞住在冷庄湖每日教徒弟武功,好吃好喝好照应,好不快活。这日没事走在宋家村街上,看见前边走着一人身影好熟,隐约便是周侗,心下大喜,当下暗暗吸一口气,轻轻向前一纵步,右手含劲蓄势向周侗右肩拍落。周侗听见身后风声有异,右边一缩肩,卸掉了阮飞的多半掌力,不轻不重挨了一下。然后向左一转身,正好与阮飞脸对脸,鼻尖对鼻尖,两人一朝向,都不禁哈哈大笑。
原来阮飞周侗少时见面,往往或袭右肩向左躲,或袭左肩则右躲,对方扭头看时,往往看个空。现在周侗、阮飞武功均至化境,落个花瓣飘个树叶都能听辨得分明,早已不会重上旧当了。只是老友相见,重拾孩提时旧事,以慰当年无忧无猜时光。
周侗不禁笑道:“你老家伙心宽体胖,油光发亮,这几年大是吉祥如意自是不用提。看你教了如此多的徒弟,个个武功精强,你老家伙也是老骥伏枥,奋蹄不息。”阮飞听他提到徒弟,大是得意,也不管他如何调笑,都顾不得还嘴。
阮飞想起当年于京城跟师叔在太医局共事,与周侗常常见面,三人拌嘴无数却是亲密无间。师叔看阮飞一身师门武功没有传人,才与周侗商议替阮飞收徒授艺,而师叔却在那一别两年再三个月后谢世,正如其当年所料。师叔预料自己寿数极准,令人想来又是佩服又是伤心。
这些年每日里摆弄差遣晁盖、宋江等这几十个徒弟,像是冥冥中注定,一晃几年过去还犹如在梦中。有时候记起来周侗不由好想,这种牵念,没有短长,距离越远,扯的越紧,如互连着的线,纤细而柔韧,又类相对着的路,交通而漫长。只是周侗平日行踪无定,轻易不知其在哪里,哪能想见就见。想不到今日周侗突然送上门来,出现宋家庄,这真是喜出望外、求之不得之事。
阮飞叫道:“老家伙来了,我安排徒弟准备好酒好菜,早些吃饭,我也跟着沾沾光,今日里早晨饭还没有吃。”周侗诧异道:“我要你每天一早起来替我喂狗,你竟一点都没有听吗?”阮飞反驳道:”好几年了没有狗喂,直到今日才刚刚看见。”李逵一旁叫道:”师傅要喂狗,晁大哥那里大黑狗好生听话。”阮飞一瞪眼睛:”我不要喂你这只大黑狗,我要喂他那只老狗。”众家兄弟看师傅与周侗笑闹,那是神仙打架,都不敢吱声,只有李逵跟着呵呵大笑。
阮飞一吩咐下去,各家徒弟都争抢忙活,不一会就在宋江家中成就了几大桌,比远近最好的酒楼饭菜都要生鲜香辣,大是不同凡响。
徒弟们为周侗、阮飞大摆宴席,晁盖、宋江、吴用、卢俊义、公孙胜陪周侗、阮飞一桌落坐。
主菜甫一上齐,阮小七贼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