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数商旅和许伯的一个十六岁伙计;孩子们固然无力相帮,那小伙子也慑于黎鹏之威,至于那三数个商旅更是事不关己,己不劳心了。
许伯苦笑一下,惟有把今日赚得的银子奉上。
黎鹏定睛一看,不由得勃然道:
“混帐!怎么只有这样少?”
说罢大掌一挥,狠狠抽了许伯一记耳光,当场把他抽倒地上,连牙也脱落不少:。
许伯满嘴牙血,道:
“黎大爷,小铺今日真的是赚得这些了,请你高抬贵手吧!”
黎鹏一把揪着他的衣襟,怒骂:
“死老鬼还装蒜?待老子好好给你一点颜色!”
一边说一边又欲挥掌再掴,岂料孩子中的小国再也看不过眼、奔上前一腿踢在黎鹏屁股上,痛叱道:
“你这无赖专打老弱,算什么英雄好汉?快放手啊!”
黎鹏屁股被踢,霎时怒不可遏,一手抽出插于腰间的粗木棒,暴喝:
“小鬼头活得不耐烦了,待老子在你头上开花!”暴喝之间已挥棒砸向小国头颅。
小国根本不懂闪避,眼看即将要给木棒砸个头破血流之际,倏地——
一条人影闪电抢前,一手扣着黎鹏握棒之手,木棒立时在小国顶上数寸顿止了。
这只紧扣黎鹏的手,是一只坚如精铁的手。
这只坚如精铁的手,属于一个比铁还要坚定的人。
但见出手相救小国的人,竟是一个年方十六,身材却已十分魁梧的少年。
这少年浓眉深目,背着一个草篓;虽然身披粗布衣衫,惟仍掩不住满脸英挺不拔之气,整个人看来轩昂伟岸,异常独特。
孩子们甫一见他,登时面泛喜色,小国更喜孜孜的大嚷:
“阿铁哥哥!”
阿铁?
这个唤作阿铁的青年仅向小国浅浅一笑,并没说话,跟着发力甩开黎鹏的手。
“臭小于!你凭什么来管本大爷的事?”
黎鹏犹是冥顽不灵,轻蔑的道。
说着,向身后三名手下使个眼色,一干人等遽然发难,纷纷挥棒朝阿铁攻去。
凭什么?
凭这一双拳,凭这一双铁铸一般的拳头,足矣!
“蓬蓬蓬蓬”四声,棒未至,阿铁的拳头已先击在黎鹏四人胸腹之上,当场把他们轰个东歪西倒,搜刮许伯的银子亦洒了一地,狼狈非常。
“臭小子!老子总有一口会报复,走着瞧!”
黎鹏心知不敌,慌忙像狗一般爬了起来,咬牙切齿道。
狠话撂完,立即与三名手下悻悻然鼠窜而逃。
阿铁混不放在心上,毕竟这句话,他听很多这样的恶棍说过了。
他虽是一介村夫,不懂武艺,然而天生神力,单靠一双铁拳为村民对付这些流氓鼠辈,还是绰绰有余。
“许怕,你可有受伤?”
上前扶起许伯,直到此时,阿铁才开声问道。
“仅是打掉数只大牙而已。唉,人老了真不中用!否则便不用被那姓黎的欺负!”
许伯抹了抹嘴角的血,苦笑着自嘲道。
“许伯,谁说你不中用呢?你每天也为我们说动听的故事呀!就像今天你说的那个什么……白蛇的传说,更是精采呢!”
此时,许伯身畔那个一直在听故事的小女孩不平地说道。
“不错。许伯,自十四岁开始我便听你的故事,单是这个白蛇传说,你每月都有不同版本,最后连我也感到迷惑了……”
阿铁也看了看许伯,笑着说道。
“阿铁,想不到你记心倒好,看来老头子死后,这套说故事的本领,你一定是惟一传人了。”
许怕尧尔一笑。
“许怕,别尽说不样话,你老人家准会长命百岁。”
阿铁眉头一皱说道。
“是啊!许怕一定会长命百岁,就像龟那样长命的!”
小国一直都在帮许伯捡拾撤满地上的银子,此刻也不禁附和道。
“龟”字一出,村童们全都笑了起来,连许伯这个被唤作龟的老人,也忍俊不禁。
“喂!你们笑些什么?许伯,怎么连你也为老不尊,笑得这样难看?”
小国犹不知自己失言,还傻憨的问。
孩子们笑得更厉害了,就在他们哄笑之际,倏地,所有孩子的笑声顿止。
因为,他们霍然瞥见了一个人正背着草篓,默默的向这边步来。
那是一个他们十分害怕的人,也是一个与阿铁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阿黑!
在杭州西湖此带,先后有两名不明来历的少年在流浪,他们两人早已失去记忆,记不起自己是谁,也记不起从何处来。
二人不但同样失忆,还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他们的容貌。
两个少年居然长得一模一样,恍如一双孪生兄弟一样。
阿黑最先流浪至西湖,后来在街头偶遇后至的阿铁。
二人当场一愣,双方虽记不起自己是谁,然而眼见对方那张相同的脸,均心知彼此身世定有一段紧密的渊源。
而在西湖一带的人,大都推测这两个少年多是孪生兄弟,可能因为家庭惨变致会失忆,且又与家人失散才会辗转先后流落杭州。
阿黑与阿铁相遇后便相依为命,他因他当年一身黑衣而唤他作“阿黑”,他因他铁一般的眼神而唤他作“阿铁”。
二人举目无亲,流浪街头,无分谁兄谁弟:不过阿黑性格沉默,阿铁则较阿黑稳重,故这段期间他一直以大哥身分照顾阿黑。
据说有一次,二人饿得有气无力,阿铁为了阿黑,竟然冒险抢了某富户恶犬的狗饭给阿黑吃……
在饥寒交逼之下,阿黑冷眼看着阿铁满身给恶犬所噬咬的牙印,有些部位还给啮咬了大片血肉出来,他仍然没有半分表情,只是静静接过阿铁冒死抢回来的狗饭,一口一口、慢慢的照吃如夷……
然而就在当晚,那富户家中三头壮硕的恶犬,赫然尽遭撕杀,由嘴至尾给撕开两边,肠穿肚烂,死状恐怖非常。
是谁有这样的力量,可以徒手撕杀三头恶大呢?
二人整整在西湖流浪了十数日,终于,幸得一个叫“徐妈”的好心老寡妇,见他两个十四岁的少年实在可怜,于是也顾不得自身穷苦,毫不考虑便把他俩收养下来。
徐妈膝下并无儿女,向来只靠替大富人家缝补衣裳赖以为生。然而这点手作,仅堪养活她自己而已,如今收养了两名儿子,一时间入不敷支,惟有再替富户们多干点事,例如清洗衣裳等等粗活。
幸而阿黑与阿铁亦很懂事,主动帮徐妈清洗衣裳,减轻了她不少负担。
阿铁与阿黑愈是长大,愈是相似,只有性格则大为迥异。阿铁愈大愈坚强如铁,较明人情世故,经常忍不住出手帮助村民,故甚得孩子们的喜爱。而阿黑……
他一天比一天沉默,一天比一天冷,一天比一天神秘。
虽是相同的两张脸,然而谁都无法想像,他俩居然会流露着天渊之别的气质。
江湖术士口中的所谓“面相”之学,在他兄弟俩的脸上根本毫不管用。
阿黑的冷面,令所有人都猜不透他心中在想些什么,他可会怒?可会笑?
人们对不知的人或物,只会感到恐惧;于是,许多此带的人都极为害怕阿黑,严如他是妖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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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风终于并没追上那个绝世高手,其实即使二人身法一样快绝,惟因聂风展步在后,也势难追上那个神秘高手!
不过他却可肯定,此人一定与倾城之恋有关;因为聂风如今所追的方向,是无双城之东,眼前是一片漆黑荒野,但荒野中。却隐约矗立着一座庙——关圣庙!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聂风没料到自己虽然追不上这个神秘高手,却无意地发现这座关圣庙,看来,这座关圣庙当真与神秘高手有关,否则此人亦不会朝这个方向飞驰!
只是,那名能散发无敌杀气的神秘高手,会否就在庙内?抑或,早已真真正正的踪影无觅?
还有那比聂风还要早追出去的藏镜人,又到哪里去了?
聂风不再细想,许多时候,想大多并非;他只是小心翼翼的、徐徐的步进庙内。
庙内十分阴暗,并无香火;自从这座“关圣庙”发生那场骇人的屠杀后,此地已被大部份城民视为不祥,于是更生人勿近。
庙内的武圣关公,可曾感到寂寞?
整座关圣庙,此刻只充满了无边的寂寞与黑暗,实在是太黑暗了,聂风不得不取出火招子,燃点墙上油灯,以灯光来填满庙内恼人恼神的空虚寂寞……
当灯光一亮之际,聂风方才发觉,这座关圣庙其实并不很大,大约只有数丈丁方上下,惟庙内那座关圣神像倒真不小,约莫也有一个人的高度,且还手持青龙偃月刀,骑着赤免马,神威凛凛,好不慑人!
忽然,聂风闻到了一丝不祥的气味,他小时候曾经闻过很多次的气味。
那是,血的气味。
庙前曾经死了人,如果是那一段时间有些微的血腥味,或许是很正常的,但是,如今居然还留有血腥味吗?
聂风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的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征兆。
顺着血的气味,聂风看到了。
在关圣神像的旁边,有一股细细红流,慢慢顺着同样是红色的神案流了下来。
聂风不由得想要去查看,但是越是靠近,心中的不安越是沉重。
最后,他看见了。
在看见的瞬间,聂风险些叫了出来。
那是一具尸体。
那尸体,是已经被人以极速的手段一刀割喉,所以鲜血只是慢慢流出,而没有喷洒而出。
不知是凶手的手法高明习惯的不经意为止,还是不愿染污这关圣庙。
只不过,这惊艳的手法,并非聂风失态的原因。
他失态,只因这尸体的身份。
破裂的斗笠斗篷,散落的满地镜碎,还有一双不瞑的眼。
藏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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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语:咱好像可以大概地猜测到一些《《》》到这一章最后这里的反应了……虽然中间那一段是复制的,但是也是为了展开剧情哦……另外,“柳仙”是我国古代传说五大仙的“狐黄白柳黑”之一,也就是蛇精……果然写武侠很容易让人去查古文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