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说那个男人的眼珠是黄玉颜色的?”李若男有些不太相信高进的话,她从没听说过有人能一拳把人打飞五米,还连着弄断了海碗般粗细的大树,而且被打的人一个晚上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这种话骗小孩都骗不了。
“也许他戴了隐形眼镜。”见年轻女警不相信自己说的,高进也没有办法,只是站了起来道,“我会跟你回警局做笔录,不过我的话还是一样。”说完,高进便找到了早上查房的护士,请她带自己去办理出院手续。
站在电话前,高进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自己该打给谁,孤身在上海的他可以说是举目无亲,公司里的人也全是点头交,而自己唯一记得的同事电话号码居然是那个被所有人避之不及的白素,想到这里,高进自嘲地笑了起来,古板的他或许在其他人眼里是和白素一样的人,最后他还是拨下了号码。
《黑色星期天》无比忧伤的钢琴旋律在显得整洁得近乎简陋的房间响了起来,已经起来的白素看着震动的手机,表情有些漠然,对她来说,带着手机不过是让她看上去更像一个普通人,因为不会有人知道她的号码。
白素拿起手机,看着陌生的号码,表情有些迟疑,公司里每个人的号码她都记得很清楚,“―”白素最后接听了,刚才她要挂断的一瞬间,心里忽然想起了高进,那个自己唯一告诉过号码的人。
“喂…”听着手机听筒里传来的熟悉沙哑声音,白素觉得自己很高兴,只是她应答时的声音依然没有改变,一如既往的机械而冰冷。
距离数条街外的金茂君悦酒店的一处商务客房内,一名金发的外国男子正通过一架德国zeiss镜头的单筒高倍望远镜观察着站在靠窗客厅里的白素,直到她出门上了公车以后,才走回拉着厚重窗帘的客厅。
客厅内没有任何光线,一个穿着深蓝色服饰的老人坐在沙发中,与四周的黑暗融为一体,若不是他指尖跳动的银色小刀,几乎没人可以发觉他。金发的外国男子开了壁灯,走到正在削着苹果的老人面前,用一口极为标准的中国话说道,“师父,她回去了,和往常一样。”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停下了手中的银色小刀,茶几上是一堆薄如蝉翼,纤细如丝的苹果皮,那枚削好的苹果就安静地摆放在那里,表面光滑得就像是打磨过的瓷器一样。
金发的外国男子看着如艺术品般的苹果,目光里满是崇敬和羡慕,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像师父一样达到如此高的手腕控制力。客厅里忽然响起了电子邮件声,金发的外国男子快步走到了一旁的笔记本前,打开邮件窗口,下载了里面的资料后看了起来。
“又有消息了?”老人开了口,看向了翻阅着文档的弟子,“那个叫高进的底细如何。”
“是的,师父。”金发的外国男子合上了笔记本,转过身道,“高进,26岁,四年前毕业于杭州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系,在杭州学军中学实习时,因为殴打学生家长而被取消教师资格,随后在杭州收养了一个八岁女孩,目前在上海的一家公司里担任文职。无任何不良嗜好,社交圈子也极窄,在公司里属于被人忽视的那种不起眼角色。”说到这里,金发的外国男子看向了沙发中若有所思的老人,“家庭成员也不复杂,隔三个月会回嘉兴看父母一次,生活相当规律,总之是个很普通的人。”
“普通人吗?”老人不置可否地自语了一声,接着朝弟子问道,“马修,查到为什么no.2对他另眼相待的原因没有?”
“no.2是三个月前进入这家公司,两人的关系只是平常的同事关系,不过no.2刚到这家公司的时候,高进在一次聚会时帮过no.2,此外就再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马修回想了一下刚才看过的资料文档后答道。
“帮过她吗?说说看,究竟是什么事情?”老人嘴角露出了有些冷意的弯弧,接着详细地询问起这唯一显得比较突出的事情来。
“当时有几个喝醉酒的家伙想占no.2的便宜,旁边没有一个一起去的同事去帮no.2,是那个叫高进的代替no.2喝掉了三瓶烈性酒。”马修将整件事情简要地说了出来,事实上他不认为组织里以冷酷闻名的no.2会因为这一点小事而对这个普通的男人产生什么感情。
看着弟子脸上有些不怎么在意的表情,老人笑了起来,这个弟子的经验始终还不够老到,没有注意到细节,“我记得你说过,他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吧!”
马修愣住了,一个不会喝酒的人一口气喝下三瓶烈性酒,这几乎和自杀差不多,想到这里,马修看向老人的表情变得有些羞愧,作为一个杀手,对于情报的把握至关重要,否则的话即使身手再好,也算不上一流的杀手。
“看起来我们的no.2是被那个普通人小小的感动了一把。”老人从沙发中站了起来,摇着头道,眼里深处是隐藏的讥讽。
“师父…”看到老人起身,马修的目光闪烁,欲言又止。
“no.2还没有脱离组织,所以时候还没到,不要急。”老人朝弟子慢条斯理地说道,接着指了指茶几上水果篮内的十余枚苹果,“全部削完。”
“是,师父。”马修恭敬地点了点头,接着便坐在了沙发中,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和老人先前削苹果时一模一样的银色小刀,全神贯注地削起了水果篮中剩下的十余枚苹果。
走出客房,一直保持着脸上平静的老人眉头皱紧了,他不明白no.4给自己的指令,究竟算是什么意思,他在上海已经待了两个多月了,到现在依然只是让他监视no.2,难道说是打算让他陪着no.2在上海养老不成,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看不出no.2有任何离开上海的可能。
“或许可以从他入手。”老人自语着,想到了那个让冷若冰霜的no.2主动接近的普通青年,高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