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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GL)-第30部分(1/2)

    是父亲的声音,怎么这么晚过来,江待一心中疑问,“还没有,您请进来吧。”

    江新武进来后,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身子还不好就不要起来了,躺着就好,父子俩何必那得多礼。”

    江待一也就没有坐起,听话的躺着了。

    这些日子,江新武就算在忙碌也总要抽出时间来看望他,只有看过他才放心。父子俩很有默契的对于战事绝口不提,只说些少年往事。

    “父亲,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不早点睡吗?”江待一问。

    江新武帮他掖了掖被子,声音很沉,“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弄成这样,为父自责之余亦有后悔。”

    “我却不后悔”江待一斩钉截铁的说,“这条路虽然父亲选的,却是孩儿自己走的,我从不曾后悔,更不曾埋怨。”真的不曾后悔过吗?或许女扮男装这条路没后悔过,因为这样他才能娶到文惠羽,可谋反这条路,他真的后悔走了,单单失去爱人这一点就已经追悔莫及了。

    江新武沉默片刻,“待儿,你还记不记得我曾在你出征前送你两个锦囊?”

    “记得,我拆开了一个,还有一个小心的放了起来”江待一这最后一个锦囊因为听父亲说很重要,是千钧一发的时候才能打开来看,所以一直妥当保管,即使是被掳去敌军也贴身放着,没有遗失。

    江新武摸着下颌的胡须,“你要切记,这锦囊是关紧时刻救命要的,不可轻易拆开。”

    “孩儿谨记”江待一恭敬的说。

    江新武点头“嗯”了一声,“好了,很晚了,我就先回房,不打搅你歇息了。”

    “父亲慢走”。

    江新武走后,江待一翻了个身,刚想睡觉,却又响起了敲门声。今天晚上怎么热闹?江待一在心里咕哝一声。

    “江待一你睡了没?”门外是水清的声音。

    江待一这回不能再躺着应付客人了,撑着身子坐在床上,“水姑娘请进”。

    水清脸色发红,步子不稳,跌跌撞撞,有些狼狈的走进来,一屁股坐在刚刚江新武坐的椅子。

    老远,江待一就闻到一股酒气,皱眉问道:“你喝酒了?有不顺心的事?”

    水清并没有接他的话,靠在椅背上盯着他看,“你究竟是哪种人?府里上下都说你和你娘子恩爱有加,但我看你也不过是个薄情浪子。家有娇妻,府里还养着个出了名的绝色花魁,又和你的师妹过于亲密,也不怕落人口实。”

    江待一感觉有些好笑,“王姑娘是靓儿养在府里的,你不要乱扣帽子,我和靓儿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也很正常,有什么好落人口实的。是哪个多事之人有人在背后乱嚼舌根?”

    水清冷哼一声,“正常?李靓也是双十的年纪了,早就过了出阁的年纪,她为何迟迟不嫁?府里早就有了诸多揣测。而且她……她还帮你洗澡,都是成年男女,亲兄妹尚应避讳,你们居然……”

    江待一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府里的闲话,现在看来,府上的下人都把王姑娘和师妹当成我的侍妾来养着的了,这样可不行,坏了人家名声就不好了。“我不愿意多做解释,但我可以坦白告诉你,我与……”江待一皱了下眉,硬着头皮说:“我与靓儿还有,还有王姑娘只是兄妹之情朋友之谊,清清白白,绝对没有你所想的龌龊事。”

    “那你娘子才是你心中所爱?”水清凑近问道。

    “当然!”江待一下意识的向后坐了坐,保持与她的距离,“你难道是为了这些个传言才去喝酒的?”

    水清居然老实的点了点头,又问:“你为什么那么爱你娘子?”

    “如果说得清的话,又怎么称得上是爱呢。”江待一因提及文惠羽,情绪已经低沉了下去。

    水清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说:“那我呢?我比她如何?”

    江待一心中知道水清对他有意,但她这么直接说出来,心里还没准备好怎么应对,干脆就说出心里的真情实感,“这世上女子有千千万万,可在我眼里只分为惠羽和不是惠羽这两类,所以除惠羽以外的所有女子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无论她们如何好,却偏偏不是我所中意的。人生短暂的可怕,人又渺小的可怜,我无法战胜时间抵过流年,也经不起离别,更受不住想念。我已经被感情所牵绊,不能自持,我的心早已不属于我了,而是被惠羽手中的提线风筝,她走到哪里我就被牵到哪里。你面前这个人,不过是心被掏空的木偶人,你何苦把情丝寄予我这个无心之人,莫要痴心错付,追悔莫及!”

    水清的心头一颤,动容道:“没想到你也是个痴情人,这些话你都对她说过吗?”

    说过吗?江待一仔细回想着,曾经与惠羽朝夕相伴,但很少说些动人的情话。江待一摇了摇头说:“没有,但我相信这些她心里都知晓,她可是最了解我的人。即使我们没说过爱,爱却从来没有离开过。”

    微醉的水清眼神朦胧,似有一层水雾,“可她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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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会回来的,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她重新回到我身边。”江待一的眸子里突然燃起了两团熊熊火焰,迎上他的眼神都怕被灼伤。

    “可……”水清还欲再说,却被江待一无情的打断了,“到此为止吧,我现在实在是没心思考虑其他,只盼着手脚能快些好,重上战场,救回惠羽。请恕我无理,望水姑娘以后不要在提及此事。”

    水清晃晃悠悠的站起了身,怅然若失的样子让人怜惜,定定的看着江待一,良久道:“就当我没有来过”。

    目送水清离开后,江待一是彻底的失眠了。这些日子本来就够乱了,水清又来搅了一下这池本就混沌不堪的水。从无解大师来之后,江待一一直想问他襄军的国师到底和门派有什么渊源,却总有些不敢开口,他总觉得玩世不恭的无解大师心里有些隐痛,怕自己不小心会触及。

    说到隐痛又有谁没有呢?江待一在心中想道,父亲和皇帝的争夺,母亲的孱弱的身体,就连一向乐观的李靓不也为不详的身世而暗自苦恼吗。而自己,自己的惠羽,如烙印一样刻在自己的脑中,不仅挥之不去,就连想想也会如火烧般的痛。惠羽,惠羽,人家都说是念念不忘,可我全念出你名字的勇气都没有,怕听到,自己会承受不住情绪,只有在心里想,在心里想罢了。水清也是个好姑娘,论武功,论长相,都是百里挑一的,可她又怎么会喜欢上我呢?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喜欢的,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保护不了,身体又是半个残废。此生只盼惠羽不嫌弃我就好,又哪有心思朝三暮四,惠羽,我……

    江待一在夜里滑落的两行清泪,没人看见,没人知道。

    100前尘事

    满地黄花堆积,已经是深秋时节了,文惠羽以前都是享受这收获季节的喜悦,而现在却体会到了易安的“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辛苦罪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未歇,春丛认取双栖碟。

    一曲吟唱完毕,文惠羽却还沉浸在哀婉的音律中,原来缘分真的如此虚无易断,月只得一时圆满,却日日都守着往后的别离,你我即使此生无缘,愿来世还能做双飞双栖的蝴蝶。

    “啪啪”掌声响了起来,郭天放又是不请自来,“羽儿不仅是琴弹得好,唱的也着实不错,怎么以前都没听你唱过曲呢?”

    文惠羽悄悄皱了皱眉,“有歌姬唱曲给殿下,哪里用的上惠羽呢?”

    郭天放也有些听出了她话里的不悦,笑着遮掩道:“是我说话欠考虑,怎么能将羽儿与那些唱歌的歌姬比呢。”

    文惠羽低头,绞着衣角,一言不发。

    郭天放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尴尬的沉默了很久,这阵日子,文惠羽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的,他也没有逼迫文惠羽,想着慢慢来总会有金石为开的一天。只可惜这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嗯……”郭天放想了想,走到文惠羽的身旁,“我知道你素爱琴,我这几日正派人去寻好琴,羽儿一定要配最好的琴。”

    文惠羽推辞道:“不必麻烦,眼下正是战乱,我哪来的心思弹琴呀。”

    郭天放闻言哈哈一笑,“战乱?这场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不瞒你说,我三日后就将大举进攻,江家根本就承受不住我的降魔阵,钱塘这个大本营都丢了,江家的气数也就尽了。天下太平之后,羽儿再给我弹琴可好?”

    文惠羽心漏了一拍,进攻,待一他身体还很差,能经受住这个考验吗?她正在担心,哪有功夫去理郭天放那不着边际的问题。

    “羽儿,你在想什么?怎么不回答我?”

    “啊?”被打断思绪的文惠羽,愣了一下,“哦,这几天风大,我好像感染了风寒,身体不太舒服。”

    “感染风寒?”郭天放急忙揽紧她的肩膀,“军里有一直照料我身体的御医,我这就去传。”

    “不必了”文惠羽摇头道:“小问题而已,喝些热水,休息一下就好了。我现在有些乏了,想歇息。”

    郭天放关切道:“既然你想先休息就先歇下吧,我明天再让御医给你瞧瞧。”

    “那就请太子殿下先回吧”

    不料,郭天放却突然将坐在椅上的文惠羽打横抱了起来。“你干什么?”受惊的文惠羽瞪大了眼睛,惶恐的看着他,想推开却又怕激怒他。

    郭天放放肆的笑了起来,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你不用害怕,我只是想抱你回床上睡觉罢了”接着又意味深长的说:“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羽儿是要名分的。”

    文惠羽的身体绷得紧紧的,躺在床上后,维持着镇定说:“现在已经无事了”。言下之意,你可以回去了。

    “不急”郭天放帮她把被子轻轻盖好,“我看你睡了后就走”。

    文惠羽无法,只好闭上眼假寐,过了好久,听到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才松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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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郭天放亲率大军,兵临钱塘。郭天放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甚至都想好了,抓住江家父子该怎么处置。

    而江新武早就依无解大师的吩咐,倾巢而出,出城迎敌,这一次,无疑是孤注一掷。

    沙场上,郭天放的黄金战甲,明亮耀眼,好一个意气风发的样子,他高声道:“江新武你也是朝中的老臣了,位列王侯,怎料你竟还不知足,觊觎我郭家的江山,为了一己之私利,致天下大乱,四分五裂,民不聊生,今日我不杀你怎对得起父皇,怎对得起百姓!”

    江新武雁身披翎银甲,沉稳老练,“你父皇究竟是怎么对我江家的他最清楚不过了,鸟尽弓藏是他惯用的手段,不是老夫不知足,而是你父皇太狠毒。民不聊生这个罪名老夫也是万万承受不起,你父皇穷奢极欲又心胸狭隘,天下群雄并起,也不过是他咎由自取罢了!”

    郭天放怒挥马鞭,上前几步道:“你这个老匹夫,死到临头还逞口舌之快,真是不知死活。”又拔剑指天,令道:“布阵!”

    襄军列队布阵,江新武一方却无任何动作。

    风声沙沙作响,突兀的声音闯了进来,“无为,师父给你取这个名字就是要你无为而治,顺应天意,可你却偏入歧途,迷途不返。”

    国师倏地僵住,脊梁发麻,一种可怕的畏惧感把他包裹的密不透风。居然还有活在世上的知道这个名字,国师定了定神,喊道:“你是谁?出来!”

    无解大师一身白衣长袍,瞬间出现了他眼前。无解大师终于脱下了那件穿了不知多久的破旧道袍,也剃干净了脸上的胡须,束好了乱蓬蓬的头发,焕然一新的无解大师,再也掩盖不住他那脱俗的气质。

    国师呆在原地半晌,苦笑道:“原来是师兄,没想到你还活着。”

    无解大师从未有过这样认真的表情,沉声道:“小师弟,你是最小的一个,也是天资最高的一个,只可惜心思却不纯正。这降魔阵是祖师爷告诫所有弟子碰不得的,你却用它来涂炭生灵,就凭这一点,当诛。”最后两个字,无解大师缓慢的说了出来,听来,竟是有些不忍。

    无为仰天长笑,笑声却充满了决绝和仇恨,“无忧公子,大师兄,未来的掌门人,你什么都有了,而我,自问除了年龄比你小,入门比你晚外,样样不次于你,为什么师父从来倚重的只有你,为什么无欲师姐的眼中只有你,从不肯多看我一眼,从不肯。”

    “原来,原来你也钟情于无欲”无解大师很震撼,这个沉默寡言的小师弟,喜怒从不表现,只排在最末低着头,就连自己,也忽略了他,忽略了他也有七情六欲。无解大师低眉道:“既然你钟情无欲师妹,又怎么会为郭家效力,你不要忘了……”

    无为粗暴的打断道:“我没有忘记!我不是你,无情无义!”无为鄙夷的睨了他一眼,“我永远都忘不了刘师姐的离开时的眼神,我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更恨你的不管不顾!”

    两人全然忘了现在是身处剑拔弩张的战场,而是深深的陷入了那段红尘往事。

    这些话极准的戳中了无解大师的痛楚,没看错的话,他眼中闪烁的,是泪光。“无欲师妹是我的爱,是我的痛,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从没有不管不顾,相反,是的我不顾一切让门派差一点就惨遭灭门,师父责怪我,无欲劝我放弃,之后,我一气之下就下了山,再没有回去过。”

    后来的事就是无欲改名换姓,以灵妃之位迎进了宫。圣宠久久不衰,但膝下并无子嗣,不知是何缘故。无忧公子不知所踪,皆以为他是为情自尽,无不惋惜嗟叹。知道无忧公子还活着的只有他的爱徒江新武,但却一直守口如瓶。

    无为的瞳孔一下就放大了,他说他竭尽全力保护师姐,仔细想来,自己对前事知道的并不详尽,只知道,师姐进宫的那天他并没有出现。无为却仍固执道:“你现在说什么都行了,师姐已经不在了,死无对证,我凭什么相信你。”

    无解大师扬了扬下巴,“我并不需要任何人的信任。只因为你是我的小师弟,我才耐心跟你解释,不希望你因为误会而在心里种上仇恨的种子。当初我只恨,为什么要下山帮郭光义渡过难关,更不应该让他结识无欲师妹。”

    当年,无忧公子年少气盛,酷爱游历名山大川,结交英雄豪杰,又正逢乱世,做了不少行侠仗义之事,武功极高,再加上谪仙一般的气质,一时之间名声大噪。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郭光义,彼时势力最大的农民起义军,此时已故的先帝。两人都是性情中人,兄弟相称,一次郭光义被敌军围困,无忧听闻后立即带着青梅竹马的师妹无欲前去营救,这一救,救出了郭光义却害了自己。现在想来,无解大师一生之中就后悔的就是此事了。郭光义一见到无欲,就爱上了她,原来灵虚派的弟子真都如传闻一般,各个如仙人一般,无欲真如她的名字,无欲无求,永远一副淡薄的样子,只有对着无忧才会像一个女人而非仙人。郭光义知道无欲爱的人是自己的兄弟无忧,可自己却控制不了自己心,到最后不惜亲手毁了兄弟之情,出兵逼迫灵虚派交人,迟一日就杀一人,虽然灵虚派各个身怀绝技却依旧抵不过千军万马。最后……

    无为看着他,自己怨了这么久,恨了这么久,不知不觉间两人都老了,都是孤家寡人的可怜老人了,可直到现在他还是无法放下,“不管过去如何,我要用自己的方式报仇,为师姐,也为我们灵虚派。我知道这降魔阵是取得不了最后的胜利而且还会被千夫所指,我就是要郭家背负这万古的骂名,我就是要给他们胜利的希望再让他们一败涂地,要他们知道,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失去,而是得到后又失去!”无为的眼睛已经发红,像一只残忍的鹰。

    无解大师摇头叹息一句,“降魔阵以本伤人,戾气太盛,根本不能用,你为了自己的仇恨白白牺牲了多少人!要我说就让一切都过吧,算了吧。”

    “算了吧?”无为几乎要把牙都咬碎了,难以置信的问:“你能做到吗?能把师门的仇,师姐的恨都算了吗?”

    真的能都算了吧,真的能忘了吗,无解大师虽然不愿意承认却也不愿意自欺欺人,唏嘘道:“又有谁能做到清空记忆,让一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