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培明还是那么斯文。
笑容很灿烂。
灿烂的犹如一朵迎风绽放的秋菊,美丽而孤傲。
秋菊本是极美的。——
可段刚却要忍不住的恶心。
明明是个阴险歹毒的小人,偏要和你称兄道弟,还要对你装出一副好看的笑容,任谁都会恶心。
段刚冷笑,道:“你在等我?”
霍培明点点头,道:“等了三个时辰了。”
三个时辰?——
岂不是段刚三人刚刚踏入弗莱客栈的时候。
他既然已经认出了段刚,为什么不在那个时候动手?
各种原因,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段刚懒得猜。
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好奇心已经没有以前那么重了。
现在的他,虽然及不上月凌波的聪慧,也比不过凌默云的从容。——
可是他的冷静,也不是谁都可以比得上的。
他只说了一句话,封印术第十印就已加到了身上。
霍培明的话刚刚说完,他已闪进了弗莱客栈里。
弗莱客栈的门前悬着两个特大的红灯笼。
灯光很亮。
霍培明鼻头上的一颗黑痣都能看的很清楚。
段刚要逃。——
他本该紧张的。
可他的脸上哪有半分紧张的神色?
他不紧张?——
难道是要放段刚离去?
可他是特意来找段刚的,为什么要放他走?
或者,他自信段刚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段刚确实逃不了,他刚刚闪进客栈中,脚下还没站稳,就有一把剑抵住了他的后背。
剑在下划,已割破了段刚的衣衫……
鲜血顺着赤红色的长剑缓缓流了下来。
一股子钻心的疼痛充斥了段刚的心房。
他的脸上已无血色,眸子里充满了震惊。
他忽然又笑了。
只因为吞天蚊已经告诉了他,背后的那人是残阳。
他早该料到了,除了残阳的附魔剑,谁还能破他的**?
他的笑容很苦涩,也很无奈。
他本来就应该无奈的。——
一个残阳已经够难缠的了,现在又加上了霍培明和和尚。
三人联手,实在不是他能对付的了的。
除了无奈,又能如何?
他本来是要赶去天香宗救凌梦韵的。——
他若不去,凌梦韵必死无疑。
这虽然只是月凌波的猜测,但可惜的是,月凌波很少猜错,几乎就没有错过。
只要对手有一丝的破绽,月凌波就能揣测出他的全盘计划。
前有和尚,后有残阳,还有一把已经刺进了三分的剑。——
段刚肯定是不能去救凌梦韵了。
他不仅无奈,还心里发苦。
一种难言的苦涩在他心中油然升起。
他的心在一点一点的下沉,眸子里的自责却一点一点的强盛了。
他为什么要自责?
自责实力不济?自责自己救不了凌梦韵?还是别的什么?
客栈里的灯光很亮,霍培明笑容灿烂的一张脸看起来更加的清晰。
他笑道:“化血丹之毒无人能解,你却没有死,我很好奇。”
段刚握紧了拳头,可背后的剑又往里捅进了半分。
段刚便松开了拳头。
霍培明得意的笑着,道:“你不觉得好奇么?”
段刚不说话,他知道霍培明一定会自己说出来的。
一个人若是做了件让自己都觉得得意的事情,一定会忍不住的要告诉别人。
即便你不问,他自己也会说的。
霍培明果然说了。
他道:“华灯初上,夜色如水,岂不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可这弗莱客栈中却偏偏没有一个人。”
客栈里确实没有人。
可段刚刚才在自己的房间里,他如何能看得到?
走出房间后,他又只顾着去救凌梦韵,又如何会去注意客栈的生意好不好?
他本来就不是个善于观察的人。
霍培明美滋滋的喝了口茶,道:“前几个月,残阳和我们还是对手,如今却变成了朋友,你也应该感到好奇的。”
不等段刚说话,他自己又接道:“你明明很好奇,可你偏偏不问。你不问,我却偏偏要让你知道。天底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霍培军能给的,我也能给,且能给的更多。残阳就因为得到了更多,所以他跟了我。就连残天阁也成了我的手下。”
段刚依旧不说话。——
他在思考,思考逃走的法子。
他自己被抓住不要紧,只要星月戒还在,总能找到逃跑的机会。
他等得起,也玩的起。
可是凌梦韵却玩不起。
他只要晚去一步,就可能要听到凌梦韵的死讯。
霍培明仍在笑,看上去很开心,就像是个得到了心爱的玩具的孩子。
他笑道:“残天阁有三百多杀手,个个都是高手,却成了本王的手下。由此可知,本王开出的报酬是多么的丰厚。你若肯归附,本王可以给你同样的报酬。你一个人独享三百个高手的报酬,本王是不是很有诚意?”
段刚终于开口了,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看穿我的易容术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早已知晓。
“气息!”月凌波刚刚才说过。
但他依旧要问,因为他要拖延时间。
他、月凌波和小绿都在想离开的办法。——
想办法是需要时间的。
霍培明愣了愣,突又大笑,道:“你这个人真有趣。应该好奇的你不好奇,不该好奇的你却好奇的很。你既然懂得易容术,就该知道答案的。你这么问,恐怕是在拖延时间吧——”
段刚当真吃了一慷,暗道:“这都被看穿了?此人还真不可小觑。”
霍培明冷笑道:“你在等谁?”
段刚淡淡笑道:“等人!”
霍培明突然转过身,拉开门,段刚就看到了上百个黑衣人。
他的心又开始往下沉。——
“怪不得这厮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竟带来了如此多的高手。”
霍培明冷笑道:“弗莱客栈已经被本王的人包围了,就算一只蚊子也别想飞进来。”
蚊子都飞不进来,人又岂能飞的出去?
段刚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霍培明突然出手,闪电般抓住了段刚的手。
然后,星月戒就到了他手里
他眼睛发亮,道:“残阳,是不是这枚戒指?”
残阳道:“时间太过仓促,属下并没有看清楚,故而无从分辨。”
霍培明捏住段刚的下巴,道:“你能瞬间消失,躲过残阳的致命一击,是不是因为这枚戒指?”
段刚的手心已全是冷汗,但脸色如常。
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声调,道:“不是!”
一句话说完,残阳的剑已通到了他的骨头上。
长衫殷红一片,衣角在滴血……
一弯明月冉冉升起,洒下点点冷辉。
弗莱客栈外,守卫围的更紧,连房顶上都站满了人。
人临风、刀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