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沈槐走到房门口。沈槐耸耸肩,道:“那,我就走了。”看沈珺低头不语,他抬手轻捋了捋她的鬓发,又低声说了一遍:“我走了。明天一早就来接你。”
沈槐走出小院,回首看时,见沈珺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房门口,月光照在她那一身白衣之上,真是银装素裹的打扮。只是在这副沉静如水的外表之下,又蕴藏着怎样的激情和热望呢?沈槐摇摇头,告诫自己不要去多想,不祥的预感经过刚才的谈话,正在变得越来越强烈。随着沈庭放的死和沈珺的到来,他自己又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变迁?沈槐知道,这个时候他需要冷静再冷静。穿过长廊,沈槐在耳房里找到店伙计,问明了梅迎春住宿的房间,便去找他。
就在沈槐、沈珺兄妹交谈之时,梅迎春回到了自己单独包下的院子。一进正屋,他便看见搁在桌子正中的油黑色长弓,他淡淡地笑了笑,抬手轻抚弓身,用突厥语朝着门外冷冷地道:“既然来了,就现身吧。何必躲躲藏藏。”
一个全身黑衣的突厥大汉探身来到门前,毕恭毕敬地朝梅迎春鞠躬行礼,口称:“铁赫尔见过王子殿下。”“嗯。”梅迎春点点头,冷淡地问:“你们都来了?”“是。”铁赫尔弓着腰,低头回答:“按殿下的吩咐,我们都在这里的偏院中住下了。”
梅迎春仍然看都不看特赫尔,随口道:“虽然住下了,但是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外出,不得与人交谈,谨言慎行,不许离开客栈半步,都清楚了吗?”铁赫尔点头哈腰,连声称是,谄媚地道:“请殿下放心。弟兄们一来就窝在这客店中,半步都未曾挪动过。”梅迎春此时方才朝他瞥了一眼,道:“不是我故意苛刻。你们这一大帮子人,奇形怪状的,太引人注目,我是不希望你们惹麻烦。”“是,是,殿下所虑极是。弟兄们绝不敢有半点逾越。”
梅迎春冷眼斜藐着铁赫尔,心中对他那副奴颜婢膝的样子十分不以为然。当初叔父敕铎可汗将此人派到梅迎春身边的时候,摆明了就是要来监视他的一言一行。身为可汗的飞鹰大将军,铁赫尔起初也完全没有把梅迎春这个所谓的王子殿下放在眼中。毕竟梅迎春已经去族多年,突骑施部落中的人们几乎已经忘记了这个大王子的存在,还以为他早就死在了中原某地,永远地销声匿迹了。
所以当梅迎春被临终前的老可汗召回时,族中之人惊诧之余,更多是对他的怀疑和蔑视。怀疑的是他离族多年,在父亲即将去世时突然出现的目的;蔑视的则是他当初逃避部族领袖的责任,抛家弃国远走他乡的行为。而对于长久以来,一直窥此着可汗位置的敕铎来说,这个大侄子的现身,几乎打乱了他苦心孤诣地实施了好多年,一步一步夺取部族统治权的整个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