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瞅着被山鬼咬死的兔子,皱眉道:“真要吃狗剩,俺还真下不去嘴!”
“你们不吃拉倒!”王铁权拉着山子嚷道:“山子嫌呼不?他们不吃,咱们把这些都造了,馋死他们!”
“嘿嘿,俺不嫌乎。”山子挠挠头,咧嘴道:“山鬼搁家总和俺用一个碗,干净着呢!”
王铁权一挑大拇哥,“我草,你比我还驴!走,咱俩找地方喝酒去!”
俩人勾肩搭背拎着猎物径直走了,剩下人瞪眼说不出话来,真是物以类聚啊!
……
到了晚上,胡长海把儿子拉到近前,说他夜观天象,码定明儿会下雪,让儿子做好准备,多套点兔子回来给老子下酒。
胡强知道老爹有这爱好,但只能将信将疑,以往他爹的‘天气预报’十中三四,大多都不准,猫一天狗一天说不定哪天能蒙对。
胡强倒希望他老子这次整准了,而事实上这次还真就准了!
第二天上午,天空零零碎碎飘起来小雪花,没多久就是漫天飞絮,还真下了一场大雪。
“哈哈,咋样?我就说他吗得下雪!”胡长海感觉自己有如神助,冲媳妇喊道:“老婆子快来看啊,下雪啦!”
“呸!”李凤琴大屋里出来,冲丈夫骂道:“窗户还没钉呢,下雪你乐个屁,还不快去钉窗户!”
“唉,是!儿子快帮爹钉窗户。”胡长海对媳妇嬉皮笑脸,转过来冷脸招呼儿子帮忙,胡强自然没有二话。他这老子在老娘面前是‘猫’,在儿子面前那就是‘虎’,唬不住你就‘变老鸹’,非给你整没脾气不可!老家伙招儿多去了,胡强打心眼里卑服这活爹。
冬季里,大北风嗷嗷的刮,村里家家都会把旧棉被包上朔料布钉在北窗户上,为了是抗风保暖,南窗户只钉朔料布,为的是抗风采光。
爷俩正在忙活的时候,王铁权、耗子、赵东河、陈猛、山子,五个人相续到了胡家,见到家里有活,都过来搭把手帮忙,不大会功夫六个窗户都封好了。
完活后,几个人坐到胡强的西屋炕上开始研究进山……
王铁权最着急,首先问道:“大把子,下雪了,咱们啥时候进山?”
胡强一点没犹豫,说道:“明儿一早就走,今儿晚上回去都准备准备,把抗冻的玩意都套上,这次俺们要到木屋。”
“那么远啊!”
那可是五六天的路程,赵、王、陈、三人感觉下套子没必要跑那么远。
“嗯。”胡强点头说道:“这趟不光是下套子,俺们还得把木屋收拾收拾,另外让你们仨见识见识咱们的大买卖。”
“大买卖?”
“在山里?”
“你说的大买卖,不会就在木屋那吧?”赵东河三人面面相觑,都感觉很意外。
“对!”耗子笑道:“咋,你们嫌远了?”
“远啥?”王铁权大手一挥,“去!明儿早早走。”
“对,我倒要见识见识啥是大买卖?”
仨人都勾起了兴致,看样子不去都不行。
胡强又和几人商量了所要带的物品,又把可能遇到的困难都预想出来,坐到心里有数,这才让三人回去各自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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仨人刚走不大会,胡强正合耗子和山子闲唠嗑,二国骑着二八自行车,驮着一个袋子进了院子。
二国顶雪来的,这几天不管是在厂里还是在家里,他得空就做套子,熬得颇为憔悴。今儿一见下雪,把做成的套子归拢归拢,驾车驮了过来。
胡强赶忙把二国迎接进屋,问道:“看把你熬的,做了多少个?”
“不到三百……”二国喘了口气,接着说道:“细数没来及点,二百五肯定过了。”
“倒出来看看。”
哇啦……
数百根钢丝二米多长的卷在一起,倒在了炕上,看样子三百也差不多有了。
山里人用的套子很简单,却很实用。钢丝的一端打结做出个小眼儿,另一头从眼中穿过就成了活套,绑在树上,套圈颤颤巍巍悬在半空,只要猎物头部钻进去就被套住,越挣扎越紧基本必死无疑。
二国做的套子手工细致很多,套眼结实规整,最大的亮点是;每个套子上都有个钢丝做的卡扣,精致的卡扣打开后可以在钢丝上自由滑动,只要合上卡扣就不再移动,这就是二国所做套子的特点。有了这个卡扣,套圈只能小不能大,绝不会秃噜,套圈悬空的距离也可以远一点点,不用贴着树杆。
胡强见还有不少三股钢丝拧一起的粗套子,笑道:“你倒想得周到,还做了几个粗套子。”
“套大家伙得结实点。”二国拿起一个粗套子说道:“我寻思你套个狍子啥的,得两三个并一起用,不如我干脆直接拧一起有劲。”
“嗯,是这个理。”胡强点点头,问道:“粗的一共做了多少?”
二国对此心里有数,“五十个,不够用你就用细套子并。”
“够了,主要是套兔子。”
耗子一直在数套子,此时抬头说道:“强子哥,一共是二百七十二个。”
“嗯。”胡强很满意,拍了拍二国肩膀“谢谢二国哥了。”
二国一摆手,不好意思地说道:“谢啥,给我带回俩兔子就成。”
“那必须滴!”
二国晚上要值班,说了几句闲话就起身告辞,要蹬着他的破二八自行去厂里。
大雪天,胡强哪能让他骑车去上班,二话不说把他塞进了面包车,耗子和山子也跟上,四人到了镇上喝了点小酒才送二国回厂里……
……
ps:收藏数就像心电图,今儿涨上去,明儿掉下来,再下去,再上来,再上去……
搞得我的小心脏对此已经麻木了。
第九章 野鸡飞到饭锅里
晨曦初露,雾气弥漫,雪后的世界银装素裹。
此时,胡强六人已经踏上了冬猎之旅……
没有风,温度很低,一行人呼吸间能清楚的看到一团团哈气在薄雾中消散。眉毛、头发、胡茬、是凡露在外面的毛都挂上了白霜……
皮袄、棉裤、毛鞋、捂撸,几人又穿上了土掉渣的越冬装备,虽然不好看,但这都是实打实抗冻的玩意。除了一些干粮猎具等必需品,几人还背了三个箩筐,框里面有几张毛皮褥子,另外还带了几个空麻袋。
噗嗤、噗嗤……
脚底下的踩雪声响成一片,行进的速度比夏天时慢很多。起早走到中午,这才刚走到老鸹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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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我吗呀!冷不丁穿这些玩意真不行,累的俺喘气都费劲!”耗子拄着他的钩镰枪当拐棍,紧着往上倒气儿。他负重最轻,却首先受不住了,只是身上的棉裤棉袄就够他累的,更别说身后还背了点东西。
赵东河在他身后也深有同感,说道:“唉呀,你也不行了?俺都没好意思说!”
“完蛋玩意!”王铁权嘲笑道:“你们看看山子,人家背那老多东西都没说累,再瞅瞅你们自己,熊货!”
“滚,那能比么!”陈猛脸色阴沉,咬牙道:“我他吗也要不行了!”
他一直跟着山子身后,看着前面猛爷背的东西都感觉迷糊。走了半天路,自己腿都软了,可山子连晃都不晃一下,走得依然那么稳健,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能比,俺侄子走路哐哐地,放屁当当地,那是纯爷们!”耗子又开始往自己脸色贴金子,还向山子故作关心道:“侄儿啊,累不累?”
山子是个实在人,粗声应道:“嘿嘿,耗子叔,俺不累!”
耗子冲身后的赵东河比划道:“你看!俺大侄儿爷们不?”
“他爷们,俺俩是娘们。”赵东河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感觉脚下像灌了铅似的,举步维艰。
“都别说话,憋着劲再走一段就歇息。”
胡强知道此时大伙是最累的时候,无论如何要把这个劲挺过去,如此适应两天就好了,不然得走到猴年马月去。
他的负重也不轻,所有的钢套子都背在他身上,再加上身后的一把绳枪,还得轮着砍刀在前面开路,负重仅次于山子。
大把子说话了,众人只好应允,跟在后面咬着牙坚持……
过了晌午头,时间差不多下午一点多钟,一行人刚走到原始山林第一个小山坡。没有人喊累,此时他们完全是机械动作,连脚下的踩雪声在耳朵里都不那么真实。
“停,歇了。”
走到一块空地,胡强终于停下脚步,摆手让众人休息。
噗、噗、噗……除了胡强和山子,另四个人都一屁股坐倒在地,再不肯起来。
胡强摇头笑了笑,让山子把干粮和白酒拿出来点,众人就地把午饭解决了,好让大伙都补充点体力。
山子一路背着一个箩筐一个麻袋,麻袋里是一些干粮用品,箩筐里一个皮褥子盖着两桶十斤装的高度白酒。冬天进山,没有白酒可不行。
冷硬的玉米饼子就点雪水就下肚了,最后再灌点白酒暖暖胃,这就是午饭。白酒还不能多喝,每人只能喝一口,不容许一点浪费。不论是伤口消毒,还是荒野抗寒,酒都是救命的玩意!
“舒服啊!”耗子喝了口酒,感觉胃里热乎乎的,往雪地上一趟想美美的眯一会。
“别说话,你听!”赵东河突然捂住耗子嘴巴,神神叨叨的凝神辨音。
远处传来‘柯-哆-罗’的叫声。
“野鸡!”王铁权眼睛一亮,站起身向声音来处观望。刚刚一顿玉米饼子把他的馋虫又勾搭起来了。
赵东河从伸手从腰下摘下弹弓,猫腰就想过去,却被胡强在身后一把拉住。
胡强摇摇头说道:“不止一只,你那玩意不好使,咱们正好试试野鸡套子。”
“对对,是俺着急了。”赵东河收起弹弓就要去拿套子,却又被胡强按住了,他苦着脸问道:“大把子你总拽我嘎哈啊?”
胡强笑了笑,指着山下说道:“野鸡指定在俺们下面,我听到东面也有动静,你和猛子去东面看看,若遇到野鸡你就撵,雪地里那玩意跑不快。”
赵东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棉袄棉裤,嘀咕道:“怎么也比俺跑的快吧?”
“你不有弹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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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也对,咱们走猛子。”赵东河招呼陈猛,俩人顺东面下了山坡。
胡强拿出野鸡套子,冲耗子一招手,“耗子,咱俩去下套子。”
“那俺俩呢?”王铁权见自己和山子没事,心里颇有不满。
“你俩就在这守着东西,不许动。”
胡强的语气不容反驳,说完带着耗子向山坡下走去……
“这还把咱俩晾这了,不如把山鬼带来。”王铁权嘟囔着坐回原地。
山子嘿嘿笑道:“山鬼咬完他们不吃。”
“咱俩吃啊!”王铁权不满道:“总比在这干坐着强。”
“强子哥说山鬼招狼。”
“咱们六个人来多少狼也能消化了,还怕狼?咦,对了……”王铁权好像明白了怎回事,嘟囔道:“他们是同类,那边野狼,他是‘白眼狼’……”
“滚你球!”山子一巴掌把王铁权悠雪堆里,噗通!王铁权感觉自己飞起来似的,好在雪厚实点,不然还真得摔个鼻青脸肿,就这样还差点把刚吃下的玉米饼子吐出来。
“你疯了!”王铁权站起身扑掉身上的雪,叫嚷道:“招呼都不打一个,你忒黑了!”
山子鸟都不鸟,瞪眼道:“再敢说俺哥,把你悠沟里去!”
“得,俺不说了行不?”王铁权哭笑不得,“怎么说俺俩也有吃肉之交,咱们不打和好成不?”
“嘿嘿,成。”
“……”
他俩在这边闲闹,胡强那边已经开始下套子了……
胡强做的这个野鸡套子,可以说是一堆,也可以说是一个。十多米长的白色棒绳,上面穿了上百多个白色小塑料环,每个环上挂一个鱼线套,这就是所谓的野鸡套子。早年没有鱼线的时候,人们都用麻子缕做套绳,套圈的原理和套兔子的钢丝一样。
套子这东西,汇集了农民的广大智慧,种类有很多。复套、连环套、翻套、洞口套、拦路套、吊套、挂爪套、吊弓套……
每种套所针对的猎物也各不相同,说牛比点;山里人有条绳子就不会饿死(大不了上吊死)!
而山里人使用最广泛的---就是简单套,就像二国做的这种套子,说起来一点技术含量没有,但却胜在朴实管用。
大道至简,相比那些复杂繁琐的套子,简单套的优点尤为突出,是凡地上走的,大到鹿狍,小到鸡兔,统统都能套上。因此也成了山民的最爱,一直沿用至今。
胡强所做的野鸡套有点像连环套,一串条长绳上绑了一排套圈,可套与套之间并不相连,和连环套区别很大,甚至可以说边都不沾。
下套子的原理就是找四棵树或者三棵树,掌握好高度把绳索绑在树干上,围出一小块地方,绳索上各个方向的套子都排列好,形成一个套阵。套阵里面撒一些苞米粒做为诱饵算是完成。如果找不到合适距离的树,在地上插两根木棒子也可以。
套子下好,胡强和耗子躲到了远处灌木丛后,胡强捅咕身边的耗子,说道:“开始招呼!”
耗子会意,两只手放到嘴前,学着野鸡的叫声,“咯一克一咯,柯—哆—啰”声音惟妙惟肖,简直就是绝了!
这种声音,能够把附近的野鸡呼喊过来。
野鸡的叫声很有特点:相互呼唤时常发出悦耳的叫声,“柯—哆—啰”或“咯一克一咯”。若是受惊吓毛楞时,会发出‘咯咯咯咯咯咯……’咯咯起没完的尖锐叫声。雄鸡在天刚亮时,发出“克—多—多”清脆的啼鸣声,这也是一门学问。
以前说过,野鸡是一种蠢得可爱的动物。把它撵急了,这玩意会一脑袋插进雪里,做那掩耳盗铃的勾当。若是有老鹰在头顶盘旋,它也会把脑袋插进草丛里,把花溜溜贼显眼的屁股露在外面。
它偶尔也能飞一段然后再落跑,只要它认真跑一般很少能抓住,但是如果它想躲,猫在那你不踩到它身上,它都不动地方!总之这玩意只要一着急就冲动,一冲动就犯傻,还是特搞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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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鸡胆小,怕的玩意太多,但最怕的就是东北的大烟儿炮!
呜嗷乱叫的大北风,卷着烟雪肆虐无忌,这时候的野鸡遥哪瞎跑,得个窝就想进去。过去人家都是纸糊的窗户,猴儿嚎的大北风刮起来,不少野鸡会从窗户撞进屋里,见到屋里有人又会四处乱撞,晕头转向甚至能掉到锅里,这就是所谓的;‘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的野鸡。
风雪过后,第二天一早,人们在大野地里都能捡到冻死的野鸡,一个个脑袋插在雪里,鲜艳的屁股就像雪地里盛开的花朵。还有人去稻草堆后面能捡到活的野鸡,一个个冻的都麻爪了窝在那一动不动。还有的野鸡钻进了草垛里面,你捅它都不动弹,因呼啥啊?暖呼呗!
耗子在这边叫了一阵子,远处有响应,十分钟过后,相继出来四五只野鸡。此时耗子不出声了,俩人安静的等待着野鸡钻套子……
……
ps:谢谢‘〇〇544’的打赏。
第十章 八狗子
夏季的野鸡是早晚出没,中午窝在草丛里,而冬季则正相反,都是晌午出来嗮太阳找食儿。
山里人虽然穷,但知道守规矩,春夏季很少猎野鸡。一是;春夏的野鸡瘦、食物杂,肉的味道差许多。二是;正赶上繁殖季节,山里人也知道保护资源,最多打个公野鸡。
‘三月底、四月中,不打母来只打公’,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打了公鸡后,母鸡会被其他公鸡叫走,而打了母鸡,资源就会越来越少。
公鸡和母鸡的区别不必细说,除了体型大和毛色靓外,最醒目的特点就是脖子上有个白圈。冬季还差些,夏天时候尤为醒目,在草丛里很刺眼。所以夏天找野鸡时有个口诀;‘早五点、晚五点,瞧见白圈不松眼。’
到了冬季就不要想公母,这时候正是野鸡最肥、肉味最香的时候,只管打来吃就是!
周围跑过来五只野鸡,抻着脖子四下观望,这傻玩意看起来还挺谨慎。胡强和耗子俩人一动不动,耐心的趴在树后面,等待眼前的猎物进套。
银白的雪地上,金黄的苞米粒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