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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小女人-第5部分(2/2)

作绩效却很高),围在路华桌前谈得很热络的样子,我不免因好奇而被吸引住。

    “慢著,慢著,”路华提高声音,其他人安静下来。“你们三人都急著发言,我不知道听谁的好。”

    “电话是我接的,我来说,”小吴以火箭发射的速度说:“刚才你不在,有个女人来电话约时间,她指定要路华亲自替她办这件事,约后天下午三点,请你到时候不要出去,她会非常、非常盼望见面的那一刻。”

    “你昨晚蒙被偷看爱情小说啦?”路华笑著捶他的肩,其他男人哗啦大笑。

    老刘问:“后天下午三点你见不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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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不?”

    路华这一说,陆星座、老刘、小吴又吹口哨,又尖声怪叫,不只路华被唬住,连我也吓得一楞一楞的。

    “你们怎么搞的?”路华问。

    陆星座迷人的笑服从路华脸上瞟到我身上,非常不成熟的欢叫:

    “好啊,后天三巨头会面大典,奏乐!”

    老刘、小吴凑兴的发出怪调的进行曲。男人一疯起来可真像个孩子,三、四十岁的人的行为却像十八岁。

    路华露出尖锐的目光,看看陆星座,又看看我,最后对我说:

    “爱丽丝,你可以下班了,先走吧!”

    我很想知道他们到底在闹什么,但路华这么说,我打消好奇心,向每个人道别,准备奔向凡凡汲取她的活力。

    自从被程春野诬陷一次,已视进工作室为畏途,按铃之后,我就眼睛四瞟,出来的若是凡凡也罢,要是程春野来应门准摸不清我按谁家的铃。

    在等待的时候,六o一室走出自称书法、泼墨书权威的赵从德,据说已五十五岁,可是怎么看都像五十六岁,蓄著两撇鼠须,穿著复古得过分杓中国式蓝长炮。我想他要能换上一套西服,看起来或许会像五十四岁。

    他说话之前习惯先“嗯哼”一声,喉咙有太多痰似的。

    “要是想求宇或求书,先跟我的秘书洽谈。”

    我骨碌著眼睛,不知他说哈。

    “近几年来找我要字书的人太多,烦不胜烦,我己打算聘位秘书,到时候你和他谈吧,我不想被俗人打扰。”

    六o三在六o一的隔壁,所以他误会了我的来意?

    他感叹,很大声地:“人怕出名猪怕肥啊!”

    我继续沈默,这时候,不约而同的,六o二的“半吊作家”伍书锋,六o四的漫画家吴婉,算准时间似的开门出来,有默契的互视一笑,动作一致的镇上门,你走向我,我走向你,终于手牵手,目中无人的走了。

    “哼!”赵从德鄙夷的道:“一对狗男女,做什么好事天晓得、我晓得,嗯哼,我得向房东反应才行,免得空气污染。”说罢,挺直腰杆大跨步走啦。

    自始至终,他也没正眼瞧上我一眼。

    我再按铃。这扇不常有反应的门,这次有了。

    “你下工啦!”凡凡伸出秀发莲乱的大头,媚眼乱飞,但见四下无人,这才走出来。“准时五点一到,隔壁那个假道学的书法家就出门,嘿,要跟他撞上,可有得瞧。他走了没?”她不放心又追加一句。

    “长袍加身的老先生?走了。”

    凡凡一拍大腿。“真笑死人了,穿那种东西,不知他在那订做的,百货公司可没见人卖,亏他找得到裁缝师。”

    “一定有人做啦,电视、电影也常见人穿。”

    “那是民初时代戏哩!”

    “你管他做什么,要走了没?”

    “我进去说一声。”她说完即消失。

    又剩下我一人,无聊的踱来踱去,踱到电梯门前,我突然想起有个一直教我羞于启齿的问题:那时候我晕倒在电梯里,醒时已在休息椅上,路华是如何将我弄出来的?

    “他妈的!他妈的!”从电梯“冲”出一个花衫男人,一路骂下去。“去他×××,绝子绝孙,不得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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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演戏的,我从来没听男人说话这么缺德,存心引人侧目,我就瞧瞧有无续集。

    他拖著皮鞋一路踢踢躅躅,嘴里骂不绝口,颇不适合我这种高尚耳膜,当然也无法引述,只见凡凡走出来,用声音逮住他:

    “袁飞,你又在发什么疯啊!”

    “他妈的烂女人,没一个好东西!”

    凡凡火了。“你骂谁?”

    “我骂谁干你屁事,你给我滚进去叫程疯子出来,那个疯子——”(真是五十步笑一百步!)“不要脸,拿我的钱却给我干出这种事来,我要不找他算帐,他当我缩头乌龟,好欺负啊!”又是一连串的三宇经。

    “我下班啦,你自己进去找他,别冲著我,晦气!”凡凡口气很恶。

    袁飞鄙笑。“你有上下班时间啊,我以为你是日夜兼差,专门……啊!”

    接下来的情形使我终身难忘。凡凡欺近袁飞,不知用了什么法术,袁飞突然飞过凡凡肩头,四腿朝天摔在地上!那副英姿真会使梦幻女孩对天下男人失去信心。

    凡凡拍拍手。“教你知道女性不是好欺负的!”

    袁飞哼哼唧唧老半天起不来,嘴上依然不铙人。“我今天受够了女人的气,还会不知道女人的凶悍吗!”

    凡凡怒道:“你还骂?”

    “凡凡!”我害怕起来,恐事情闹大。“凡凡,我们走了啦!”

    凡凡朝坐在地上的袁飞重重一哼,警告说:“下次骂人要对准对象,不要以为只有你有脾气,别人没有。”

    我几乎是强拉她走,走进电梯才放下心来。

    “我真倒楣,尽跟疯子在一起。”她开始发牢马蚤。

    “他是谁?”

    “

    “他是摄影师,偶尔也挖掘人家的丑闻卖给三流杂志社,像楼上那家女性杂志就刊过他的稿件,他还特地拿来给程先生看。”

    “他为什么对程先生那么生气?”

    凡凡耸肩。“可能是程先生介绍他工作、可是人家看不上他,所以才乱发脾气。”

    “他也住六楼?”

    “对,六o六。”

    又一个怪人,六楼这是非之地还是少来吧!

    “凡凡,刚刚你是怎么使他摔了一跤,我没看清楚。”

    “五楼的道路学的啊,女教练唐路尔专授女子防身术,你也可以学学,徵信社里不全都是男人吗?”

    “凡凡,”我失笑。“男人也有温柔的一面,你想吓跑所有退你的人啊!”

    “没勇气的男人会有出息吗?”

    “怎么才算有出息呢?”

    “事业第一,会赚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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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你放弃陆星座,专攻路华吧!”我说出心愿。

    走出电梯,步出大楼,就近找问小店吃冰。天热啊!

    凡凡点了酸梅泡泡冰,我要了芒果冰淇淋。

    “爱丽丝,你说路华怎回事?”

    “他没事。”

    “那你为什么要我放弃陆星座?”

    “难道你比较喜欢陆星座?”

    “是啊,他又帅又风趣,比较起来,路华太硬了,不合我品味。”凡凡品评的说。

    我说服她。“可是路华比较有事业心啊!”

    “男人还是要风趣才迷人。”她立刻推翻前论。

    我泄气。“当初你还说被路华的才能吸引,很欣赏他,不要这么快又变花样,凡凡,你实在很没定性。”

    “管我,”凡凡不在乎的说:“你不觉得他根本没有欣赏女人的眼光?不把女人放在眼里的男人终究要吃亏。”

    媒婆总须为双方说好话。“那里,路先生对女性客户总是很客气,比较起来,我倒觉得陆经理太过分殷勤。”

    “女人就是喜欢男人殷勤:水不嫌多。”

    “新女性居然说这种话,”我提醒她:“你一向要求男女平等不是吗?现在却像小女人一样要求男生殷勤了。”

    “你不懂,”凡凡发表高论,“女人在恋爱时,要的就是男人温柔、殷勤的呵护,才不在乎做小女人呢!”

    我瞪眼。

    “你恋爱了?”

    “可以这么说。”

    “跟谁?”

    “当然是陆星座,还用问!”

    我当场崩溃。

    “不要啦,路华比较好,他很实在,不会花言巧语骗人,不会在速食店内勾搭陌生女孩,不会故作殷勤迷惑人,虽然不是白马王子型,但选文夫还是这种人可靠。”

    我差点就要把路华在我晕倒时照顾我的情形说出来。

    凡凡迷惑的眼光看着我。

    “爱丽丝,该不会你也看上陆星座,所以要我退出?”

    “我才没有,我有男朋友了。”

    “哦,对,银行职员,你一向喜欢可靠的人。”

    “对啊,那才有安全感。”

    凡凡取笑的说,“就像你姨丈、表哥一样?爱丽丝,你还是没长进,怎么可能获得美丽难忘的爱情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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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在胡说了,我们又不是明星或小说上的女主角。”

    “她们行,我们为什么不行?我偏不信邪。”

    我因失望而衔著嘴,大口吃快溶化的冰淇淋。

    凡凡继续:“你看过新一代女作家写的小说没有?里面的女主角都是既有事业又有美丽、痛苦、难忘的爱情,有个性又有柔情,双方面兼顾,不是很美吗?”

    我实在不想泼她冷水,又忍不住。

    “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

    “事在人为,我有信心做得不比别人差。”

    “我姨丈和姨妈都说女孩子不要太强才好,容易获得平凡人的幸福,毕竟男人还没有进步到允许女性站在他头上。”

    “你姨丈、姨妈说的话跟我老爸差不多,”凡凡鼓起腮帮子,显出对老一辈的人很不耐烦的样子:我也不是要站在男人上头,只是不想被男人骑在头上而已,这也有不对吗?像我老爸对儿子那么偏心公平吗?“

    又来了,而且愈扯愈远了。

    “你爸爸到底如何不公平呢?”我想先解开她的心绪。

    “像零用钱、以前对我跟姐姐苛得要命,现在我弟弟要钱买录音机、模型、电脑,我老爸可是有求必应。”

    我并不清楚她家内情,只有求助自家现成例子。

    “其实我家也差不多。”我边回忆边说:“我们都还在念书的时候,姨丈一分薪水要应付生活费和四个小孩的学费,也是很节俭才度过,零用钱是很少的,等到大哥毕了业,日子才松了一点,现在就更好啦,大哥每月拿一部分薪水回来,二哥有军费,我也能自足,就剩信实需用钱,当然就便宜小的,老大、老二都是比较……不富足的。”

    凡凡感叹。“不生那么多小孩就好。”

    “那个做父亲的不想要儿子呢,这很正常嘛!”

    “我就是不服气自己没受重视。”“!

    “好了啦,回去问你妹妹。她一定没有你的不满、因为现在经济宽裕了麻,你爸对小妹也会跟儿子一样慷慨。”

    凡凡叹口气。“其实钱只是小事,你没跟我爸爸生活过不知道,他非常大男人主义,重男轻女是改不了的。”

    我没好气。“所以才物极必反,养出一个叛逆女儿。”

    凡凡笑了起来。

    “我们去吃饭吧,八点跟陆星座有约,不能老陪你哟!”

    又是陆星座,这小子老坏我的事,讨厌死了。

    我们去吃了海鲜,席问,我将路华的优点——列举出来,不但没有说服凡凡改变主意,(真应了柏杨先生的话,女人一钻进了牛角尖,用钳子都拔不出来。相反差点说服我自己:原来坏脾气鬼也有这么些好处啊。

    乖乖不得了,改变初衷要不得,我要坚定意志。

    七时半一到,凡凡就抛下我走了,好不重色轻友!

    我迟迟不想回去,因家里没人。姨丈、姨妈去喝喜酒,大哥跟人同居,二哥又回兵营,信实回学校。好寂寞,真希望永远维持求学时代的情形,一回到家就有热闹的人声,除了头痛考试之外,真可说无忧无虑哩!在街上乱逛,在饰品店为自己买对新耳环,回到家已十点多,发现门口停著一辆车,挺眼熟的。从驾驶座前走出一人。

    “路先生!”

    我一定显得很吃惊,所以他很快作了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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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电话一直没人接,所以亲自来看看。”

    “家里的人都出去了。你有事吗?”

    “当然有事才来。”

    “进来坐坐。”我客气的说。

    “不用了,我说完就走。”

    “什么事这么急?”

    路华没有立刻说,看著我,像在斟酌什么。

    “星期一你有事吗?”

    “大事还是小事?”

    “足以影响你无法上班的事都算。”

    我在心里过滤。

    “没有。”

    “那……”他下丁决心。“星期一放你一天假。”

    他良心受了刺激,特地补偿我?

    我不能高兴得忘形,问清楚再说。

    “为什么呢?”

    “反正你不用去就对了。”

    我将信将疑。“事后你不可以叫我补上班哦!”

    他笑了。“知道啦!”他再一笑。“你进去吧,我也要走了。”

    我习惯在门口送客人走了再进屋,他却不领情。

    “你先进去啊,我看你把门锁上再走。”

    主随客便,我朝他摆摆手,开了门进屋,不一会,听见车子驶走的声音,心里有著异样的感觉,又理不出所以然来。是路华奇怪?还是我奇怪了?

    漂亮的打扮一下,的确能增添快乐。

    我心情愉快地陪姨妈去拜访大哥的新居,也是他和王掌珍的爱巢,位于天津路二段,一幢普通公寓房子的九楼。老旧的电梯,真没有保障,总算也上了楼,九o二室的名牌写著“王寓”,姨妈一看就不满意。

    “这算什么?入赘吗?”

    “大哥只是借住,又还没结婚。”

    “左右邻居问起来呢?”

    我没有回答,直接按铃,大哥很快来开门,姨妈又把问题丢给大哥,他的回答和我差不多,姨妈才没继续发挥。

    里面的格局是客厅、卧室、厨房、浴室,均十分小巧玲珑,信介哥说住得不就好,要那么大做什么。

    “妈,我泡咖啡给你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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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你就只会冲纸包的即溶咖啡。”

    “那,红茶?”

    “你会泡菜?”

    “有红茶袋,很好喝的。”

    “好吧!”姨妈可有可无的说。

    表哥家用的是电磁炉,我问为什么没瓦斯炉,他说家里小,不想有油烟腻人,而且他们都忙,不大做饭。

    “哇,”我惊羡。“那吃外面啊?”

    “也没什么好吃。”

    姨妈心疼儿子。“你可以回家吃晚饭啊!”

    大哥笑笑不说话。

    原先是打算昨天和姨丈一道来拜访的,老哥和王掌珍却跑出去玩,打电话找不到人,深夜才通了话,约定今天来,刚好大哥轮特休,王掌珍却上班去了。

    上了红茶,姨妈不死心的又说:

    “信介,你回来吃晚饭吧,还有,谁替你洗衣服?”

    “妈,我在桃园住了好些年,会照顾自己的。”

    “下了班回家吃个饭总行吧!”

    大哥避重就轻。“我会常回去的。”

    姨妈使出绝招。“我生了三个儿子,现在却没有一个在身边,生儿子有什么用?我疼爱丽丝才算没白疼。”

    “妈!”

    信介哥使眼色向我求助,我忙著喝茶,装作没看见。我希望大哥回家。

    “信良当兵,信实念书,他们不在还有话说,你呢?”

    “我有自己的家呀!”

    “没有结婚那算家?”

    大哥苦恼。“妈,这个时候你不要又为这问题为难我好吧?”

    “我只是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心里难过。”

    大哥低头。“我那里不对了?”

    姨妈说:“光看你衣著不整就知道了,在家的时候你肯穿这种绉巴巴的衬衫吗?”话声中对大哥不如从前并无丝毫厌恶,终究是嫡亲骨肉,纯粹是影射性地批评另一人。

    大哥自然听出了。“

    “妈,这不重要,我可以送洗衣店啊!”

    “好啦,我管不了你了。”姨妈有点感慨的说:“如果你真肚量大得不在乎太太做不做家事,那你从现在开始实习,也许反倒是福气。”

    哥和我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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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事情没那么严重。”

    “等你真结了婚,日子一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