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冥古岩围成的地窖,是个小球连大球的复合穴室,只见无数宝珠(都是取出各色蚌妖的精华)照耀各座球室,从穹顶到四壁,交光映影,让人眼花缭乱。
穴室寂然无人。
宝珠照耀中,两个螺旋梯子交缠上升,不见尽头。各种奇宝珍籍悬浮在双梯四面。那枚藏招妖幡的金葫芦就悬在两梯之间。
“不但可以得到招妖幡,洛神家数百年的收藏也尽归我手——没有人会在不可能突破的地方作防备,然而本钜子最善于突破不可能突破的地方。”
变钜子神念一扫,哈哈大笑起来。
我愁眉不展,的确,即便琳公主能对变钜子的行动洞若观火,但她怎么能想到变钜子竟然从无法穿越的地底钻了上来?
我恭维变钜子,
“剑仙,您是如何做到的呢?”
变钜子得意道,
“不止此处,就是剑宗的镇妖塔我都来去自如。你们看见我破开冥古岩的那莲花吗?——原来本宗的魔高一丈塔和剑宗的道高一尺塔是一对从北荒的冥古岩中孕育双生的洪荒异种。道高一尺塔是铜树,魔高一丈塔是血莲,五百年前宗门征北荒时祭炼了那铜树,血莲祭炼未成,直至萧祖师才完成,而我手中的那莲花便是这两种的脐带。”
我恍然大悟,那枝莲花的上半截与血莲相连,下半截与铜树连接。两塔都是冥古岩作材料,所以这脐带能出入自如。怪不得当年他随便进入镇妖塔,又随便退出——就不知道,今天剑宗还是不是变钜子的后花园?
“那招妖幡是洛神瑶祭炼,器灵只是服事于洛神琳,并没有心意相通。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窃走,洛神琳算计不出来。但到我们手上也发挥不出用途。为了交结群妖起见,还是照变剑仙之前说的,带出后毁去为好。”
厉无咎道。
变钜子却摇首,
“小友太过天真单纯!那席话只是我说给小母虎的辞令,打动小姑娘的。这旗幡印了好多大妖的元神烙印,毁掉岂不可惜了!——洛神瑶不在了,但我家萧祖师和你家任祖师难道不在?带回去,交给二祖师重新祭炼器灵,那我们就能重新利用此幡控制西荒群妖。我们的声势就更加大了。”
变剑仙的心果然一如既往的毒辣,我感慨。
厉无咎不满道,
“你家祖师以弘扬道法,扶掖妖族修士为己任,变剑仙也在四妖王前鼓吹海底可以证道——可你我心中明白,恰是这招妖幡禁制了西荒群妖的元神,使得他们没有天劫可以洗练,始终无法证得真人以上——我不能让变剑仙一面继续欺骗西荒群妖,一面收得此幡继续驱遣他们!”
变钜子忿忿道,
“干大事而要面皮,就是你这号呆子——你要慈悲,自顾自一边去,让我上去取幡。”
厉无咎拦住他前面,
“变剑仙留步。这幡由厉某来取,往后交给我宗祖师保管。”
变钜子冷笑起来,
“原来是你家祖师不安好心。让开,不要阻挡我。厉道友,你以为我们一样维持金丹威能,你就能取巧胜我?哼,即便只维持金丹威能,我胜你也不费吹灰之力。”
“变剑仙,不管胜负,在这库房打斗,总要惊动悬圃中人。让我来取幡。”
厉无咎这番话讲到点子。变钜子正要拔剑,终于忍耐住。
“夜长梦多,这种是非之地,不易久留呀。两位不要伤了和气,既然一时商量不出,还是由本小妖上去先把幡取走。我又没什么渊源,这幡让我暂时保管。我们太平出了悬圃,什么时候两位商量出结果,我再把幡交出来就是。”
我发言。
“不愧是万里云祖师的传人,我信得过。”
厉无咎见我说的诚恳,点首。
变钜子眼中精芒一现,也点首——他还以为我仍在他的尸丹控制之中。
在两人对峙的目光下,我小心翼翼地爬上高高的螺旋梯,去摘那个金葫芦。
狮爪即将够到金葫芦,忽然,我惨叫一声,捂着心口,从螺旋梯跌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