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汤滴滴答答地流了个满桌,还有几滴热汤溅到了冷卿光裸的大腿上,烫地冷卿立时弹立起来。
“我妈问你话呢!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不回答!别以为嫁入了秦家,就飞上了枝头!别忘了,你弟弟还靠着我们养着!”
梁明珠得意地扬高了下巴,十分挑衅。她见冷卿面色冷淡不说话,不怀好意地笑,“难道说是秦家二少看不上你?压根看都不看你一眼?”
冷卿知道梁明珠为了自己能够跟秦二少订婚的事情耿耿于怀,梁明珠是梁婉秀跟爸爸的女儿,但是因为计划生育,却不得已把女儿寄养在了梁婉秀的哥哥家里。
对外,大家都只知道梁明珠是梁婉秀的侄女儿,可是在冷家,她都直接叫梁婉秀妈妈。
“表妹。”
冷卿话一出口,梁明珠的脸色冷了三分。她不喜欢这个称呼。
“秦淮事多,体谅我身体不舒服,本来要带我回家去的,可是因为新家那边刚装修好不久,怕我一个人在那边睡不习惯,就先让我回来。”
后妈梁婉秀脸色稍霁,“你这个傻孩子,凡事都要开头,只要时间久了,不就习惯了?乖,秦二少现在年纪不小了,你要抓紧时间生下孩子来。”
温柔的语气,冷卿却觉得毒蛇的芯子耳边滑过。
冷卿无心在这个问题上多说,冷淡应付,“知道了。”
她准备上楼梯去,经过梁明珠的时候却被一把抓住了手臂。“你摆这副死样子给谁看呢?才不过是订婚,尾巴就翘上了天。生不生得出儿子这个事情才定的下来!”
指甲几乎陷入到了冷卿的肉里,疼痛刺心。
冷卿不客气地甩开手,“你眼睛有问题啊?我就是摆给你看。十多年了,我都是这副死样子,你还没有看习惯?你心里有气,别撒我头上,要怪就怪你妈,怪她没有让你跟家世相貌一等一的秦二少订婚!”
秦种马的未婚妻,冷卿真的没有兴趣,偏偏梁明珠对这件事死咬着不放,明里暗里都冷嘲热讽。
“够了!”
后妈梁婉秀终于在恰当的时机开口了,“冷卿,你怎么说话呢?明珠是你妹妹,你一个当姐姐的怎么就不能宽容一点,说话怎么那么刻薄?”
后妈跟亲妈的区别就在这。
“没教养,跟她死鬼老妈一样……”
梁明珠话一出口,冷卿立刻瞪向她,凌厉的眼神,像是刀锋般尖锐,刮得梁明珠心头一凛。
“瞪什么瞪!”
梁明珠因为自小养在别处的原因,梁婉秀跟冷正则因为内疚,百般疼爱,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嚣张惯了,扬手就是一巴掌呼过来。
冷卿想退开,却被身后的人一撞,那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她的脸上。
坑,必须跳
“明珠太胡闹了,给我滚上去!”
梁婉秀假惺惺地呵斥得手的梁明珠,站在了冷卿面前,挡住了她,以免她想要还手。
冷卿捂着脸,半边脸几近麻木,腥甜在唇齿间弥漫。
这对母女,一唱一和的搭配着整治她。
她真的受够这个家了。
梁婉秀的表演被终于被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刚喂了一声,她整个人就变了笑脸,带着讨好,“卿卿不懂事,我马上让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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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梁婉秀的脸色就微妙了,靠到了冷卿身边,关心的语气,“卿卿啊,赶紧收拾收拾,秦二少派人来接你了。”
冷卿松开了手,让自己火辣辣的脸颊露在她面前,不说话,只拿眼睛看着站在一边笑得得意的梁明珠。
从她的眼里可以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是极为难看的。
梁婉秀眼一眯,“这个月开始冷柏的生活费多给五万。”
秦二少派来的车,将她直接载到了本地最高级的酒吧——色调门口。
冷卿被司机带到了vip包厢门口。
嘈杂的歌声扑面而来,里面一圈真皮沙发上坐满了人,还有七八个衣着暴露的女人扭着本就短的勉强遮住屁股的裙子,在前面跳着钢管舞。
包厢里灯光幽暗,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
顿时有口哨声响起。
“哟,你们色调里面还有打扮的这么保守的小姐?”
“来来来,陪我喝一杯,一杯五百!”
今天出门是梁婉秀亲自给挑的衣服,白色的欧根纱露肩公主裙,上身是一字的露肩设计,紧致贴身,胸前的山水起伏尤为明显,下面是像花朵一样绽开的纱裙,长度在大腿三分之二的位置。
“小姑娘年轻就要穿的嫩一点,秦二少那样成熟的就喜欢你们这些水嫩的。这样的裙子又不会失大体,有名媛的风范。”
梁婉秀叮嘱的话,现在想来就是个笑话。
秦二少有一百种把自己正大光明介绍给朋友的机会,却偏偏选择了深夜把自己接到了昏暗的酒吧里面,这样的场所,哪里有半分尊重。
恐怕就是一个坑!
可,这样一个坑,偏偏她冷卿还不能不跳。
刚才说话的那几个男人怀里都抱着一个女人。
这些人,就是秦二少的朋友?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她忍住那些人色迷迷打量自己的猥琐,目光扫到了坐在中间,两手各抱着一个女人,正亲的火热的秦淮。
白天听了一场激|情戏还不够,晚上还要看他玩双飞?
冷卿被甩了一巴掌,即使在家里用冰敷过,此刻还是火辣辣的疼,心里烦躁,反正已经来过了,干脆转身就走。
迎面走来了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挡在了她的面前。
“这不是秦二少的未婚妻吗?”
正好一曲完结,安静的包厢里,这个男人的大嗓门嚷得所有人都听到了。
“走哪里去?”
秦淮清冷的声音响起。
冷卿只好走回去,淡淡回应,“我以为我走错了。”
他怀里还抱着两个女人,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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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人都冷眼旁观,明显是想看一出好戏。
是想看三女共同服侍一人,还是想看她撒泼?
不想跳
“冷小姐。”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一室的尴尬的安静。
一身红裙如火,勾勒出说话女人的身材的丰满,只可惜妆画得太浓,假睫毛扑闪,让冷卿都担心她会不小心戳瞎自己。
红裙女人走到了冷卿的身边,举着两杯酒“恭喜秦二少梅开三度,这杯酒敬你,能成为我们这里最大金主的未婚妻。以后我们都要仰仗小姐你高抬贵手了。我先干为敬。”
高脚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末了,女人还倒过杯子,挑衅地晃了晃。
余光扫到坐拥美女,稳如磐石的秦二少,冷卿便知道这是他默许的了。
翻脸或是喝酒,都是错。
自贱或者糟蹋女人,冷卿更没有兴趣。
“抱歉,我对酒精过敏。”
秦二少立时冷哼一声,丝毫不掩饰对冷卿的不悦。
“我听说你多才多艺,那就来一段小提琴吧。”
旁边立刻有人送上了一把小提琴。
包厢里光线幽暗,四周的人看不清楚面部表情,但是她能感觉到大家把目光集中在自己脸上的热切。
在这种地方表演,跟跳钢管舞的小姐有什么区别?
垂在身侧的右手慢慢紧握成拳,深深的呼吸,将胸口里翻涌的怒气强行压了下去,“你想看表演,花个几百就能找到专业拉琴的了。总不会这点钱都没有吧。”
她总算是知道,这个秦二少为什么会在三十出头的年纪了,就已经离过两次婚了,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能忍受得下去?
他不给她面子,她也不愿意给他面子,免得他以后一再像今天这样。
包厢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做好这个二世祖大发雷霆的准备。
出乎意料的,秦淮居然笑了。
“厉少,看吧,她果然什么都不会。你赌输了。你那辆改装过的赛车归我了。”
冷卿回头,厉惟奕正坐在自己的身后的位置,那里光线最为幽暗,她刚才进来,看到了秦淮之后,就再没有注意其他人。
幽光给厉惟奕俊朗的五官蒙了一层轻纱,只是那一双眼睛,像是两簇熊熊的火焰,亮的惊人。他的声音低靡,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你是她的未婚夫,自然很了解她。我输了。那辆车我停在了门口。”
他干脆的拿出钥匙,抬手利落地一抛,钥匙就落到了秦淮的手中。
冷卿后来才知道,今天厉惟奕输给秦淮的那辆赛车价值三百万。
上百万的大手笔,他一个小赌,轻易拱手让人,没有丝毫心疼。
周围立刻又热闹起来,哄闹着,要去试试秦淮新得到手的赛车。一群人呼啦啦地拥着他们一起出了门,没有任何人理她。
她就像是不存在一样,被孤零零地抛在了只有液晶屏幕闪动的偌大包厢里,满地的雪茄烟灰残渣,一室的寂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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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一会,这才慢吞吞地往外走,门口一个服务员立刻截住了她。
“小姐,请买单。”
一扫账单,冷卿心里一跳,足足四个零!
“谁花的钱,找谁买!”
冷卿推开服务员要走,旁边立刻有服务员缠上来,“冷小姐,您是秦二少的未婚妻,他的账自然是您付了。”
冷卿哪里会有那么多钱,后妈梁婉秀防她跟防贼一样,她的钱存下来,都寄给了远在美国的弟弟冷柏。生怕身体不好的冷柏半点委屈到自己。
物,欲
“记在秦二少的账上!”
冷卿不耐烦地扬高了声音。
这才订婚的第一天,这个秦二少不怕她这个未婚妻放在眼里也就算了,还想让她来付他跟狐朋狗友们一起玩小姐的钱?
“可是秦二少在色调里面的信用额度已经超支了。”服务员一脸为难,“这是色调的规矩,我们老板定下来的。”
冷卿咬住了下唇,今天一天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利的,火气冒了出来,“秦家又没有破产。刚才他走的时候,你不去拦着,连你也看我好欺负是不是!我是他的未婚妻,你向我要钱,是觉得他需要靠我养着?找你们经理来,你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只能在这里当个小小的服务员。”
服务员脸色一变,眼神中露出了几分慌张。
有钱人一向爱面子。
他不知道自己遇上的是个有钱人中的穷光蛋, 穷得只剩下了一副比城墙还厚的脸皮的冷卿。
脸皮不厚,如何在冷家护佑着冷柏长大成|人。
冷家,就像这个姓氏一样,都是冷的。
自己那个父亲,冷正则一向只热心官途,眼里只容得下梁明珠,其次是冷柏,最后才是她冷卿。就连自己的订婚礼,冷正则都没有出席。
这桩联姻,自己牺牲了这么多,这个父亲连脸都懒得露一下,似乎以此为耻。可是最终得到最大利益的人还不就是他!
“记在我账上。”
厉惟奕忽然间出现在她的身边。
服务员立刻就像是看到了亲爹一样,感激涕零地下去了。
“我不会感谢你的。”
冷卿看着去而复返的厉惟奕,面无表情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这些公子哥富二代们都是不把钱当钱的主,他爱怎么挥霍,是他的事情,就算是为她解了围,在冷卿看来也是应该的。
她还记着今天白天怎么被这人羞辱的!
厉惟奕将两指之间烟放到了线条完美的唇上,火星忽闪,袅袅的轻烟升起。
他低沉一笑,朝着冷卿脸上吐出一口烟雾,看到她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厌恶的神情,笑了起来。
这一笑,就像是冰雪初融,整张脸生动起来,极为有吸引力的笑容。
“为我的女人付账,理所当然,不需要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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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压低的声音低靡。
冷卿气极反笑,侧目看着这个男人,“多谢你。”
咬牙切齿地语气。
厉惟奕点点头,眸光清亮,似乎有流光在眸中浮动,“这才乖嘛。得到别人的帮助,就应该道谢。我的女人就应该乖巧懂事。”
冷卿几乎要气吐血来,“闭上你的嘴!我已经订婚了!我的未婚夫还跟你是朋友,就在刚才,你们还坐在一起!厉惟奕,看到你,才知道什么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厉惟奕脸色一冷,修长指尖的烟被狠狠摔到了地上,星星点点的火光溅起。
他一步跨上前,迅速钳住了冷卿的肩膀,往身后的包厢里一推,把她抵在了门后的墙上。
“未婚夫?他是什么人,你今天白天听到的墙角是不是还不够激烈?你居然还愿意订这婚?你是太缺男人还是太缺钱?你怎么这么贱?”
双肩被掐的生疼,男女体格的巨大差异,让她心凉,她没有半点能力反抗,干脆放弃了,“是啊,我就这么贱。听了一天的墙角,忽然发现自己嫁过来要钱有钱,要性——福有x福。他至少在那方面很强,不是吗?”
痛,不能说
厉惟奕松开了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眸光里晦暗不明,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冷卿寻着了脱身的机会,她立刻去拉包厢的门。
厉惟奕比她更快,从她后面,一手撑在门上。
刚刚才拉开一条缝的门被砰地大力关上了。
“厉惟奕,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步步紧逼,一次又一次地强行进入到她的生活当中,明明是他毁了她唯一一次的逃走机会,却又要来怪她这么容易就认命了。
“我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凭什么来管我的事情?”
半晌,厉惟奕的声音幽幽响起。
“我替温予涵不值。”
低沉的声音却像是一把巨锤重重击打在冷卿的紧闭的心房上。
她听见某个坚强撑起的地方轰然坍塌的声音。
横亘在心底深处最缠绵的伤口瞬间血流成注,全身的力气都好像随之而去。
牙尖嘴利的冷卿就像是哑巴了一样,说不出任何话。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也觉得对不起温予涵是不是?你有没有梦到过他被烧的面目全非,一张脸变成焦炭在火海里挣扎的样子?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常常做到过这个梦呢,梦里面,他还不停喊着你的名字呢。卿卿,卿卿……”
亲昵而又缠绵的名字,被他低沉的声音说出,只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温予涵那样帅气阳光的人,那样臭美的人,会烧成一团焦炭,冷卿忍不住打了个颤,心口里堵得慌,包厢里的冷气开得十分足,中央空调冷风呼呼直直冲着她的头顶吹。
寒意凝结在头发丝,顺着血液,蔓延到四肢五体,堵住了每一个毛孔,每一根寒毛都竖立起来。
“你们十年的感情,他死了,还不到两年,你就订婚了。他的坟头上的草还没有长起来呢!”
厉惟奕的声线越来越低,低得冷卿脚趾忍不住暗中蜷缩起来。
“哈,我差点就忘记了,你连他埋在哪里都不知道吧?他的葬礼,冷大小姐可是连面都没有露一下。”
热气忽然间贴近了冷卿的耳,他的声音带着残忍的笑意,灌进她的耳里,他贴的她那么近,像是生怕她会错漏了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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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卿紧咬着下唇,也抑制不住的颤抖,长如羽扇的睫毛掩盖住了她眸中的神色。
包厢里的光线幽暗,投射在她的脸上,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了她的苍白。
这些话,她一句都反驳不了,因为全部都是事实。
“你哭啊,你怎么不哭啊。你以前不是最爱哭的吗?温予涵全心全意的为你,掏心掏肺的为你好。大冬天的,你在电话里面一句无意的话,说你想喝城西的奶茶,但是怕冷,不想出去。他就坐了高铁,穿过了大半个中国,给你买了那杯奶茶,从城西到城东,在你宿舍门口等你等了一个下午,冻得手上全是冻疮,只为给你一杯温度正好的奶茶。你的经期,他记得比你这个正主都还要清楚。你爱吃辣,却不爱吃辣椒,点了酸辣烤鱼,都是他给你挑好刺,挑了两个小时的辣椒,你等着吃鱼肉就可以。”
他每说一个字,冷卿就觉得心口抽痛一下。
陈年结痂的伤口被他的每一个字戳的血肉模糊。
脏,别抱我
身体忽然间被翻转过来,厉惟奕一双眼猩红得像火,刺人的荆棘在其中疯长,几乎要蓬勃而出,刺伤眼前的冷卿。
冷卿被猛力摇晃了几下,耳边是厉惟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