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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大幕拉开(一)(2/2)

茂恩在得知消息后,气急败坏地指着武庭麟喝道,“你他娘的出的什么馊主意?现在可好,我们困守洛阳,成了小鬼子的夹心馅饼啦!”

    武庭麟哭着脸叹道:“谁知道孙蔚如竟敢擅自撤退?还不经过洛阳?要是早知道如此,我们也走得了!”

    “孙蔚如当初可是跟着杨虎城反过中央的!现在战区司令部都都从洛阳撤离了,上面有战区司令官先顶着,他孙蔚如还有什么不敢的?!”刘茂恩恨恨说道,“我也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竟忘了这些茬子了!”

    “司令官,要不你带集团军司令部先撤,我带15军先在洛阳顶上一阵!”被刘茂恩一通斥骂,武庭麟一时意气上来了,竟梗着脖子说道,“洛阳这边粮弹不缺,又有现成的工事,我带着15军的弟兄怎么也能坚持上十来天!”

    “就凭你?大话谁都会说!”刘茂恩没好气地说道。

    武庭麟的楞脾气也上来了,竟脱口说道:“我敢立军令状!”

    刘茂恩眼睛一亮,既然有人愿意在洛阳顶缸,那再好不过。当下,他便指点着武庭麟说道,“这可是你说的!那好,除了集团军司令部和警卫我要带走外,洛阳城内的一切兵力和作战物资悉由你来调用!只要你能在洛阳坚守上十天,那就是大功一件!”

    “大功不大功的,等活着出去再说吧!”武庭麟满也豁出去了,又道,“司令官真敢把洛阳交给我,我就真能守上十天!”

    从抗战以来,特别是从卫立煌出任一战区司令官以来,洛阳就开始进行了一系列城防工事建设。其后,自蒋鼎文出任一战区司令官,并把战区司令部设立在洛阳以来,城防建设又再次加强。武庭麟相信,只要凭借洛阳周边以及邙山一带的钢筋混凝土工事,以15军两个师,再加上蒋鼎文临走时留在洛阳城内的一个师,把小鬼子拖上十来天还是有把握的。若是真个丁点把握都没有,以武庭麟这种混了二、三十年的老行伍,才不会仅仅因为刘茂恩言语相激就留下固守!

    刘茂恩拍拍屁股也趁日军尚未合围的时机,带着集团军司令部沿着洛河向西南方向撤退。而西边新安方向的第三十六集团军李家钰所部,也顶不住日军第69师团的猛烈攻击,开始败下阵来。除了在函谷关留下一部兵力断后外,第47军主力也都跟随李家钰向西南撤退。当然,这个函谷关乃是汉代所建,也就是所谓的东函谷关,并非灵宝附近那个秦代西函谷关。

    至于早先曾抵达新安一带的蒋鼎文,在听闻日军重兵出现在渑池、义马,沿陇海线西行通道被切断之后,也转而沿洛河向西南熊耳山区撤退。

    一战区黄河河防和陇海线守军的过快败退,固然有日军兵力强大、火力猛烈以及突袭得手等原因,但也和各部守军都希望坐等抗战胜利到来的思想有莫大干系。

    在民众党武装于41年夏出击苏、蒙,并接连歼灭苏、蒙军重兵集团后,国内一些有识之士就意识到抗战胜利已相距不远。而当珍珠港事件发生后,重庆当局以老蒋为首的军政要员们更是喜上眉梢。很多人都认为日本对美国开战是自取灭亡,抗战胜利已是指日可待。

    受这种思想的影响,不但杂牌军,甚至连老蒋的中央军嫡系中都出现了保存实力,以待坐享胜利成果的将领。而一战区司令官蒋鼎文在洛阳不战而逃,更让其他部队将领有了学习的“榜样”。大家的心思很简单也很实际:既然堂堂战区司令官都能变成打酱油的,一溜了之,那自家有样学样,也无可厚非!

    而随着第四、第十四、第三十六集团军等部的过快败退,不仅陇海线战局出现了崩溃性的变化,其影响也波及到了仍在南阳至临汝一带坚持作战的汤恩伯部。

    在确认华北方面军第1军吉木贞一所部已对洛阳形成包围态势后,冈村宁次便命令第12军司令官土桥一次指挥所部主力南下临汝,与唐河一带的第11军两个师团配合,一起聚歼汤恩伯部。与此同时,冈村又命战车集群主力沿陇海线西进,以配合吉木贞一所部尽快解决洛阳之敌后,向西推进。

    第32师团以及两个旅团的南下,给临汝一线正阻击日军第35师团的第13军石觉所部带来了极大的压力,也让汤恩伯感到局势的不妙!

    “河防被轻易突破,陇海线又败得太快,这简直就是崩溃!”接到有关战况通报后,汤恩伯就气不打一出来,“这让我们还怎么打?”

    “自32师团和**混成第5、第6两旅团加入临汝一线后,我13军已数次告急,东面日军第3、第40两师团又在猛攻唐河防线,这一个不好,只要让日军突破一处,那我们就是腹背受敌的局面!”第三十一集团军副司令张雪中看着敌我态势图,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建议道,“司令,说不得我们也要做好撤退的准备了!”

    “若单单是我一战区的事情,有蒋铭三从洛阳不战而退的先例,我也可以率部撤退!但现在不行啊!”汤恩伯长长地呼出一口闷气,又道,“我部若是从南阳一退,首先受到牵连的就是李德邻的五战区。此公以前就因和我在作战上的见解不同而对我有成见,若是再给其口实,他肯定会跑到委座面前告我御状!

    况且,委座也来电要我们守住陕南的东部门户。我们要是撤了,小鬼子可向西跨过湍河、淅水江,径直攻击紫荆关和陕南的商南!如此一来,我们的罪责可就大了!”

    “可我部若是在这里坚持下去,那只是一个死局啊!”张雪中提醒道,“可以预见,洛阳是拖不住日军多久的。一旦吉木贞一所部解决了洛阳,或者该部仅以部分兵力先围住洛阳,其主力继续沿陇海线西进,即便在西函谷关至潼关之间攻击受阻,该部也可凭借其装甲部队机动性和突击力量强的特点,转而经由卢氏南下。若是如此,我部将面临三面被围的状态,而吉木贞一所部同样可经西坪进击商南!”

    “通明老弟,我又何尝不知?”汤恩伯苦笑道,“可委座电令在此,现在陇海线已然崩溃,若是我们在这节骨眼上抗令撤退,那后果可不是你我能担待得起的!”

    汤恩伯虽被人归入黄埔系将领之列,但却并非出身黄埔,只凭着老蒋的信赖才成为中央军中佼佼者。与蒋鼎文长袖善舞、交游广阔不同,汤恩伯除了老蒋的命令外,同其他诸如何应钦、陈诚等重庆当局军方要员的关系一向不怎样,甚至还和一些人是官场、军界中的对头。若是在这个时候因抗令撤退而失去了老蒋的信赖,汤恩伯的那些对头们肯定不会让其有个好结果。

    在原本历史上,曾被人诟病为“**”、“贪污”的汤恩伯,在败退到台湾后,因失去了老蒋的信赖,又被陈诚的土木系所排挤、打压,在失去一切实职后,竟连去美国看病的钱都出不起!从49年到54年,汤恩伯到台湾后仅仅过了不到五年时间,就因病去世。虽然这其中有汤为忠于老蒋而出卖其师陈仪的因素在内,但汤恩伯差到极点的人缘也由此可见一斑。

    “那,难道我们就一直耗在这里等着小鬼子包围?”张雪中急了,连忙劝道,“在这里继续耗下去的结果显而易见,哪怕是为了保存有生力量以加强关中、陕南或者川东北,我们都应该及早把部队带出去!”

    “有委座的电令在,现在不是时候啊!”汤恩伯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又道,“只要汝河、唐河防线能坚持住,那我们就要打下去!当然,若是吉木贞一能突破西函谷关防线,或者进占卢氏,又或者五战区老河口一线失守,那我们就可以向委座请求撤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