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帝在偏殿的罗汉床上坐下,抬脚踢了踢面前的一个小矮凳,“丁爱卿坐下说话。”
丁放谢恩之后,偏着身子坐下,一条腿还是跪在地上的。
庆帝看了他两眼,问道:“大相国寺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丁放答道:“大相国寺废墟已经清理完毕,确定不再有人员伤亡了。附近村落的百姓也得到了很好的救援,目前都已经平安。本来臣这两日就准备着手禀告陛下,可以让工部接手重建事宜了,不想却偶然发现了这样的事。如此看来,就算是大相国寺重建了,日后也会再次垮塌。”
庆帝目光沉沉,问道:“依你所见,这地洞开凿了多长时间?”
丁放沉吟片刻,道:“臣不懂土木,看不出究竟,但最少也有三年了,否则也不能有这样的规模。臣还发现了大量的焚烧痕迹,还有废弃了的炉灶,大致推算,至少曾经有两千人在地下挖凿。青屏山绝壁下还发现了大量的废弃物,也能证明有不少于两千人曾经在崖壁上生活过。”
庆帝身上充满了杀气:“如此处心积虑,所谋非小啊!”
丁放沉默了片刻,道:“陛下,未查明来龙去脉之前,臣不敢妄言,只是此事非同小可,所以臣连夜进宫,面呈陛下。”
“好,”庆帝点点头,“朕知道。你这几日也辛苦了。先回去睡一觉,明日不是还要赶回去么?”
“是……”丁放双膝跪倒,“谢主隆恩。”
等丁放走后,庆帝摆了摆手,偏殿里片刻之间只剩了庆帝一个人,明亮的烛火闪耀,显得偏殿幽深而空阔。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庆帝忽然抬起双手响亮的拍了三下。
灯影一闪,仿佛腾起了一道青烟,一个黑衣人无声无息出现在庆帝面前,恭恭敬敬拜伏下去。
庆帝吩咐道:“你去查一查,明日一早,朕就要知道实情!”
那黑衣人并没有吭声,只是无声地行了个礼,便如来时一样,无声无息消失了。
庆帝坐在原地,揉了揉额头。
最近他总觉得身体有些不适,可是太医院的太医前来请平安脉的时候又明确跟他说,他的身体非常好,并没有任何不妥。
可是他就是时常觉得疲累,而且常常易怒,只要一生气,就会觉得心跳加速,全身的血液都仿佛不受控制要沸腾起来似的,这也让他不敢动怒。
今日之事他实在是压制不住自己的火气,所以现在就仿佛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一样,浑身汗出如浆,心跳如同擂鼓,身上的龙袍都要湿透了。
“陛下……”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早就跟您说过,不要轻易动用我们,您偏是不听……”
“闭嘴!”庆帝怒道,“你还敢说风凉话!”
“怎么不敢?”那人轻笑一声,“早就跟陛下说过,密卫不是那么好用的。否则为什么太祖皇帝留下遗训,每位皇帝一生只能动用密卫三次?这就是代价。”
庆帝身子微微抖了一下,然后冷冷说道:“朕是真龙天子!百邪不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