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
城墙上。
风大且急,黑色军旗飒飒飘扬,执旗的男人不动如山,勾起娜芙许多回忆。旗子上的爪印不同,铁血凌厉的意味却一丝不减;旗子下的男人不同,背影却一般的高大。昔日“雄鹰之爪”保卫萨拉门罗,现在血爪军团为黄昏帝国增添荣光。
在军旗光耀下,士兵们蜂拥而出,沿着浮桥走上陆地,向“断裂之环”走去。他们将要横穿萨拉门罗国境,与亚斯坦特的弓箭手作战。随着他们的步伐,附近草木逐渐干枯、萎谢,在这个春天永远地失去生机。
“那个生活职业者,”娜芙扭头问斯考尔,刚出口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想了想,道:“哦,他叫洛夫对吧?他是不是白痴啊?居然定下这么吃亏的协议?!”
斯考尔琢磨着嘴里的烟味儿,心不在焉地接话:“咱们不吃亏,萨拉门罗就不签。放松点啦,其实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吃亏。”
“还说不吃亏?”娜芙凤目倒竖,情不自禁地捏起拳头,盔甲护臂嘎吱嘎吱地绷出声响。“要我和你算算帐吗?”
被嘎吱声响吓了一跳,斯考尔赶紧挪开烟斗,故作严肃:“咳,女孩子别老这么暴力,会嫁不出去的!放心吧,没人能占咱们的便宜。等去了萨拉门罗,一切自有分晓!”
娜芙狐疑地瞅着他,半晌后只能作罢,又问:“真的不需要我镇守国内?”
“你打得过那鬼东西?打不过的话,你在与不在又有什么分别?还不如为我在前线杀敌。”
斯考尔口中说的“鬼东西”是指溃烂独裁者毕达哥拉斯。他叼着烟斗,回看“等待之城”的方向,胸有成竹:“他不敢乱来的,至少不敢离开他的破岛。别说他,就算十二守护英雄联袂出手,也搞不定世界树上那三位。噢,糟糕!快找点儿鲜血过来,大狗又发作了——还是我去找吧,你先顶住!顶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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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格鲍沃,某酒店,顶层一间对外保密的皇家套房。
“你听过那个有趣的误会了吗?因为我们的新同事太过能干,所以萨拉门罗以为是我们情报工作做得太好,便连续换了三批谈判人员!我都有点儿同情萨拉门罗人了呢~”
在套房自带的洗手间里,死灵交际花、克拉薇索儿一边对镜梳整妆容,一边说道。带水晶粉尘的眼影在灯光下美轮美奂,让她明艳动人,但最动人的还是她倾城眼波。她的眼睛会说话,说的尽是甜言蜜语,每个男人都想听到,而女人则正好相反。
整理完毕,克拉薇索儿落落大方地进入客厅,从桌上取过一瓶三十年陈酿的铁索浆果酒,细细斟了两杯。晶莹的酒液在晶莹的水晶酒杯中回旋,再被美人晶莹的指甲映衬……连酒香都有旖旎的味道了。她一手持着一杯果酒,走向站在窗畔的人:“奥斯科尔,无论到哪儿你都这么小心呢。”
“因为鄙人从事的是最见不得光的工作。”那人正仔细检查窗帘,听了这话便转身。他今日“穿”的是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挤出一个笑容,显得色迷迷又市侩,分外可憎。他萝卜粗细的手指钳着高脚杯,道了声谢。
“你似乎有点不开心?”
奥斯科尔错愕了一下,笑着摇摇头:“女人的眼力果然比任何反间谍专家都更高明。”
“那当然!~别岔开话题哦!”克拉薇索儿狡黠地眨眨眼:“说吧。我要让你知道,女人不仅胜任反间谍专家,还比任何小丑都更懂得如何让人开心。”
奥斯科尔沉吟一会儿,道:“中央谍报署,鄙人只在那儿逗留了一次,之后就不断地为黄昏帝国奔波。离开的时间也不长,但鄙人却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这么一来,所谓的中央谍报署……无法让鄙人产生归属感啊。”
“然后呢?”
“布置迷雾,让鄙人暗桩数目少了一大半,让鄙人多年布置的安全屋不再安全,让鄙人苦心经营的消息渠道被毕格鲍沃掌握……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陛下可曾对鄙人表示过谢意或者歉意?都没有。他无视了鄙人。在他看来,鄙人的付出都是理所当然,因为他不信任鄙人。说句难听的,他更想损耗鄙人的实力,将鄙人彻底纳入控制。”
克拉薇索儿摇头:“不对,陛下是信任你的。如果他不信任你,他不会完全依赖你给的情报。”
“他并非信任鄙人,而是不得不信任。他为了安尼吉尔殿下,自然会闯刀山火海,就算再不可靠的情报也只能暂且相信。”
克拉薇索儿瞪了他一眼,执着地继续辩驳:“死灵生物都无情无义,他能这么做,更说明他对我们有一份真情!”
“那也是对极个别人而已,鄙人没有这个荣幸。”
“奥斯科尔!……”喊出口后,交际花反而不生气了,流转的眼波沉静。这一刻,她面上铅华都似不翼而飞,还她一个素净容颜。她心平气和地问:“你到底怎么了?”
奥斯科尔笑道:“醉了,鄙人说的话都不能作准。美丽的小姐啊,再陪鄙人喝一杯吧。”说着,喝了今夜第一口酒。
或许六月阳光陛下信任他,但他不信任陛下。
他曾经信任过萨拉门罗七世,然后他死在一场刺杀中,带着极不名誉的罪名直到现在,直到永远。
华夏大陆有一句流传许久的俗语,他觉得很有道理——“陪伴君王就如陪伴猛虎”。老虎也许会向驯兽师撒娇,这使得很多驯兽师都忘记了:老虎始终是会吃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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