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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海宋鸦片贩子的野望(1/2)

    一刻钟后,这个海京传奇大亨提着高礼帽,敲响了容达萌的房门,一开门,立刻满脸堆笑的用西洋礼去握手,口里叫着:“容先生,您好啊…..啊,这不是宋秘书吗?您也在?和容先生是朋友?”

    “我回国后,原在上海美国宝顺洋行,就是德凌送信去上海请我来看看的。”容达萌请钟家良上坐沙发,施施然介绍宋德凌。

    “钟先生是皇帝的好友。麻友。”宋德凌笑着说道:“两位慢聊,我还有事….”

    “别见外,宋秘书,无妨无妨,老相识了,我来就是请教容先生西学的事情,您是朝廷大员又是容先生好友,一起帮我这土包子解惑不更好吗?”钟家良察言观色,料定这丞相办公室的家伙无事,就是陪着这主,这事他听说了,所以立刻出言挽留。

    说着,钟家良看向容达萌笑道:“听说不仅是宋秘书,还有陛下亲笔信,把您从上海请回来的?”

    “是的,本来宝顺洋行在海京的分部非常庞大,总部也考虑搬迁海京,老板让有心请我过来看看,呵呵,恰好适逢大宋陛下和这个好友一起约请,就过来了。荣幸之至。”容达萌说道。

    “容先生客气了,听陛下说过您是大才,他求贤若渴啊。”钟家良清瘦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艳羡之色:“怎么样?陛下给您什么官职啊?”

    “达萌他还不确定,要再想想。”宋德凌替容达萌回答了。

    “想什么!现在洋墨水最吃香了,我们陛下打麻将的时候痛心疾首,找不到中西兼顾的人才啊。”钟家良笑道:“现在您这美国状圆回国了,我们仰慕的很。美国状圆不是我说的,是陛下给我解释的,您知道陛下也是学识渊博之极的,他说话从来不错的。”

    容闳,字达萌,号纯甫。1828年11月17日出生于广东香山县南屏村(今珠海市南屏镇)。少入澳门马礼逊学堂。道光二十七年(1847)赴美留学。后考入耶鲁大学。1854年(咸丰四年)以优异成绩毕业,成为毕业于美国大学的第一个中国留学生,后旋入美国籍。咸丰五年(1855)回国。为上海宝顺洋行经营丝茶生意。

    “唉,钟大老板,您来找达萌要谈什么事啊?”宋德凌有点好奇的问道,这大宋第一鸦片商找容闳总是有点莫名其妙。还巴巴地亲自上门拜访。

    “哦。是这样地。”说到这事。钟家良严肃了起来。他问容闳道:“我想问问您说过地英法美各国都有议会地。到底是怎么运行地。有什么用。我想请教下这个。其实我以前和一些洋人朋友也讨论过。但他们毕竟是外国人。中西表达辞不达意。一些词只能用夷文讲。兄弟听得云山雾罩。我地翻译们也不懂。现在有您这美国状圆回来。那真是太好了。一定要为我解惑!”

    “哇!钟先生你学识渊博啊。”宋德凌吓了一跳。打死他也没想过这个家伙对这个感兴趣。他自己虽然也是洋行买办出身。也在朝廷干了一段时间。但对英法美那一套制度根本就不懂。谁能料想一个比他更土包子地鸦片商人对这个有兴趣了解。

    但钟家良自然不是那种求知若渴地大师。他对这怪异地西洋东西感兴趣。是有难言之隐地。

    这难言之隐就是饿。

    饿?

    鸦片本就是暴利。从它出现在远东就是如此。凭借垄断内销。这暴利中地暴利行业。三年内就把这个穷困落魄到甚至不惜投靠长毛地商人。推到了大宋第一富豪地地位。有钱到他家里地西洋马桶都是纯金地。本来这样地生活。换了任何一个平民。哪怕折寿20年、30年也乐意和他交换。但他地饥饿感却与日俱增。

    他不满足!

    他越来越难受!

    因为他当不上官!

    以前他在犹豫是投靠长毛还是跳江的时候,他只是想把自己亏掉地家业拿回来;

    他投靠长毛,他拿回来了,当他凭借赵阔的恩赐,垄断海京鸦片业的时候,他不过是想成为一个大富翁;

    现在他成为最有钱的富翁,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终极理想原来是想当官的。

    钱?

    钱有什么用?

    车载斗量的,比土都不如。一呼百应的大富翁没什么意思。一呼万应的大官才过瘾,要做人上人!

    但是他已经离不开鸦片了。在禁烟森严地大宋长毛朝廷里自然不会给他一席之地;

    他想贿赂百官,获得点特权,就像郑氏兄弟和陆军勾结,而李玉亭皇恩和海军勾结一样,过过官商勾结的瘾,但他发现他早就勾结上皇帝了,百官谁敢理他的贿赂?

    而皇帝,全大宋都是他的,就算是个傻,也肯定是最清廉的一个家伙,这是他自己的家产啊,你勾结一个清官有屁意思?

    只有钱,没有权,钟家良感觉好像大烟瘾犯了的那种感觉,浑身松散得骨头疼;而且没有安全感。

    这么大的家产,没有权能安稳吗?

    一个治安官怕是也能凭着一纸封存令搞了自己。

    而且没有权,就没法继续把财富越滚越大,因为你人微言轻!皇帝一纸诏书就能彻底摧毁你的梦想!

    前些日子,钟家良就深刻体会到了人微言轻地痛苦----他在报纸上看到海宋和平协议签署,不由的拍案而起!

    和平?

    怎么能和满清那狗日的和平呢?

    现在大宋打得这么好,为毛要半路拐弯杀入安南那小国?

    要反清复明啊!

    道理很明显,就好像日月军拿下南昌后,钟家良洋药行会的人立刻杀到前线,在一片还冒着火的废墟中就开始建设大宋烟馆----一个城市就是一大湖银子啊!

    大宋占领的地盘越大,鸦片垄断生意规模就会越大,这道理傻子也知道啊。

    但你要和满清分疆而治,那满清地盘上受苦受难的百姓就享受不到大宋鸦片行会“体贴入微”的服务了啊!

    才三个省,三个省能赚多少钱?洋药行会一大批七大姑八大姨的纯金马桶都指望着地盘扩大呢,要修纯金西洋游泳池啊!

    这是何等伤心之事。

    爱宋如命和满清地盘有血海深仇地钟家良跳脚忧伤。然后大宋最有钱地联盟洋药行会立刻举行紧急会议,商讨能不能不和平啊?

    这是民意啊!

    民意恨满清啊!

    大宋地盘还很小,不能和满清和平啊!

    满清地地盘和人民都是大宋地啊!

    大宋才是正牌华夏统治者啊!

    但在鸦片烟雾缭绕中,这批平时得意的大富翁面面相觑,发现自己根本就影响不了那高举十字旗的朝廷的一根毛!

    天天捐献军费,但朝廷里除了皇帝都不认识。以前觉的自己和皇帝有关系,官员不敢对自己怎么样是个好事,现在才发现朝中根本没有鸦片地势力,而皇帝是个奸猾无比的流氓,嘻嘻哈哈,除了打打麻将,屁事不听他们的;

    天天捐献军火,但狂信徒军队根本就对他们嗤之以鼻,很多军官拒绝和他们握手。因为他们手上有鸦片味道,军人无论是十字军还是日月军身上有鸦片味道是很危险的,这玩意要是在军队里弄出误会来。说不定要按抽鸦片大罪直接被枪毙;

    “我们最爱大宋最恨满清了,但我们能怎么办?”楠木会议桌上,钟家良远房舅舅的七叔放下鸦片枪,用带了7个钻石戒指的右手敲着桌面,叹了口气:“我们有的是钱,但我们没有权啊。”

    这哀叹顿时激起了各个大佬的一片感同身受的叹息,会长钟家良也摇了头,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朝中没人不行啊!

    “洋教不行。那有没有认识天地会地?朝中有天地会的势力。天地会反清复明啊!”有个胖子左顾右盼,大家面面相觑,然后又是一阵叹息。

    鸦片内销垄断行会是赵阔亲自组织的,就是专门剔除了天地会内销鸦片地势力,这一招钟家良他们很高兴,因为以前天地会有黑的一面,经常靠暴力打地盘,现在朝廷保护,把潜在竞争对手踢了。这多好!

    很长一段时间,鸦片行会的大佬和天地会大佬还眼睛不对眼睛,鼻子不对鼻子的。

    但问题是,在鸦片行会不爽的时候,连个同盟军都没有了。

    “只有找皇帝了。”有个老头叹息道。

    “皇帝?这和平条约和帮法国人教训安南的诏书就是他下的!”一群人大吼:“你鸦片抽晕了啊!”

    “妈的,闹了半天,我们就是除了钱之外什么都没有的一群穷比!”钟家良爆裂地小舅子狠狠的把烟枪砸出了会议室的窗户外。

    鸦片大佬们一片沉默。

    朝中没人不行啊,钟家良开始琢磨要拉人了,但小官小吏好对付。朝廷里能影响皇帝决策的大官很难找。他们也不缺钱,而且朝廷小。官员少,刚进步,自新气象很浓,还有信仰,赵阔眼睛又盯得紧,自从制造局窝案后,大宋吏治可以说廉洁。

    而且鸦片行会也没什么大事,没事你天天送钱干嘛,送小了没用;送大了,你要造反啊?人家也不收啊。

    最近钟家良听说一件事,因为打仗多,军队升迁的人多,而且都是年轻人,皇帝要给自己军队悍将找老婆,发起了暗中选美。钟家良自己女儿刚出生,还太小,他立刻巴巴的把自己远方亲戚中挑了三个年轻貌美正值婚嫁年龄的,四处朝朝廷高官和军队悍将推销。

    但全被拒绝!

    结果,一批做工厂和贸易的商人女儿或者儿子被列成名单和朝廷军队联姻,竟然把鸦片行会中的千金和娇儿排除在外!

    这简直让鸦片骄子们又气又怕----什么意思啊!把我们当牛羊啊,等着吃肉?还是当贱民,有钱却没地位,备受歧视,好像戏子一样?

    但这群大宋最有钱地阔佬毫无办法。因为大宋是脱胎于太平天国的,太平天国起义的时候禁烟禁酒等严苛的清教旨主义还留在基干之中,官员将士不抽鸦片也是区别于满清的一个重要特征,赵阔虽然让他们发财了,但这种事在朝廷军队严禁,在民间却是不提倡不鼓励。整地鸦片商有钱没面子,而且也没法往权力中心凑----人家开个会两个小时,他们半小时鸦片瘾就犯了,无论在朝廷还是军队,估计都会被拖出去打死;就算交朋友或者儿女亲家,信教的人也不待见天天哈欠的他们。

    然而在满清文明中,权钱不分家,哪有光有钱没权的贵人?那不是扯淡吗?

    钟家良郁闷了好几天,恰好在酒会中听到朋友怡和商行地老板说。大不列颠可能要对满清开战,议会那群家伙最好别捣乱。

    议会是什么?能给大英皇帝捣乱?

    钟家良正满心想分享朝廷里地权力,此刻一听。眼睛一亮,立刻开始就“议会”这个英文词询问起来。

    回来之后,神情大振,连续找了熟悉中国地洋人牧师、商人、领事等朋友,详细地询问了英法美各国的政体。

    就如同黑暗中发现了一缕光,议会可以是平民组成,却他妈的有权啊!

    商业政策、外交政策,乃至开战与否都有权影响朝廷!

    而且就英国人所讲,他们下议院议员是百姓选举出来的。而英国当时有选举权的百姓,不过只是成年男子的六分之一的人!

    这限制就是财产,有钱的体面人才能选举。在1832年前,英国还有身份限制,现在只有财产限制。

    换句话讲,就是民间有钱人选有钱人!

    怎么选?听夷人地话,不过就是大造声势,好像海鲜酒楼新开张后,到处拉客找人来你的酒楼吃嘛。

    有钱就多找伙计。几十条街站着拉人发单子,谁怕谁?

    放眼大宋,谁能比洋药行会有钱?

    若是举行类似英国议员选举,钟家良确信自己就算不能搞个议长当当,也能用钱砸出一片议员来!

    为什么要选议员?

    有权啊!

    有钱就能选上,选上就能有权,有权更能有钱!

    这逻辑满清谁不知道?

    不就是和满清捐官一个样吗?

    如果控制议会,就算无比爱国的洋药行会不能阻止皇帝和满清和平,但起码可以提议打满清南方几个省嘛----“民心”所向!

    满清该死、爱国才能赚钱。向来是大宋垄断内销地鸦片行会的不二宗旨。

    “议会好啊。议会好啊!”钟家良自此之后,成了个洋人迷。天天逮住个洋人就探讨政治制度。

    当然他迷这个,只是幻想,要有想头,还得是大宋的总家长赵阔说话。

    但是身为一个臣民,一个受儒家文明熏陶的臣民,一个成功的大商人,谁也不会傻到和皇帝去说:陛下,您的权力给议会吧,我们鸦片商人想继续打仗。

    这诛你九族啊!

    钟家良天天和一群谋士谈,综合各种信息,不难发现:皇帝就是洋人的狗腿子,皇帝就是洋奴,那么洋奴不仅要学习洋枪和洋教,学学人家西方政治制度,分点权力给有钱人也是很顺理成章的啊。

    打麻将的时候,钟家良装模作样地说自己成了西洋迷了,故意问赵阔干脆全学洋人那套得了,汉字也改英文吧。

    赵阔当然不知道这小子这么丧心病狂是因为钱,还以为自己搞得风气让这家伙有了国家意识知道自己积贫积弱呢,于是很高兴的念叨了一通----大体就是现在妈的条件还不成熟,成熟了随便怎么搞,反正大家都有钱就行了。

    钟家良以为,这意思就是皇帝不反对西化,他本来就也对西方很了解(其实赵阔并不怎么了解西方政治制度,他以前在英国也不是选民啊,起码不如现在的牛人钟家良了解)。

    所以,钟家良疯了一样的寻找突破口。妄图通过制度西化,以钱来分权朝廷。

    眼前的容闳哥们就是钟家良想打开的缺口----如果这种西洋回来的家伙,喜欢议会什么的,那自己一定要玩命帮助他进入朝廷,玩命帮他往上爬,最后当个皇帝言听计从地权臣。然后开议会吧,我们鸦片行会立刻就占领议会。

    容闳和钟家良中英杂白地谈了几分钟,就心里大惊,心道此人卖鸦片的,居然对西洋政体如此了解如此之多,看来故乡也不是封闭的故乡了。

    而且钟家良很专业,专门谈英国议会。

    美国他不感兴趣,没皇帝或者说几年一换皇帝,这太离谱。也太不像话,不过也能理解,美国在钟家良心里的印象就和大宋差不多。只不过没有赵阔,所以英法争夺,结果原住民渔翁得利,而且美国国力不行啊,全是一帮痞子在海京晃来晃去,比英国绅士和法国贵族差远了。

    法国也不如英国,因为议会权力不如英国大点,而且英国全球第一强国,强秦无敌啊。学就学最强议会的,那样才符合鸦片商的利益啊。

    两人互相谈,把个宋德凌惊了个目瞪口呆,咖啡杯悬在半空都忘了放下来,身为一个中国人,十分容易身有官威,虽然当官没几天,他也有了官气,朝廷官员都看不起钟家良一帮子烟枪不离手地家伙。这当然是皇帝不停暗示和示范的效果,上行下效嘛,没想到这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