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中,弦知音独奏无筝,一旁两人对坐,柳青衣难得坐得端正,闭着眼,假装自己还听得到,正对面,太史侯亦是同样,两人的心情同样复杂,今日无筝,只得奏者自赏。
柳青衣的心情是尴尬的,弦知音摆明车马调解,这个面子不能不卖,但问题是,他要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太史侯,理论上,他是执令,自己只是学员,斟茶递水道歉是必然的步骤,可这么来,柳青衣又有些接受不能。[]
而太史侯,则更郁闷了,和学生争执,赢了,那是教训对方,没什么大不了的,可问题是,疏楼龙宿没输,柳青衣也没给他赢的机会,自己斩了自己的龙气,这事闹得,失了面子不说,连带着自己在好友面前也不好说话,若是胜了,以胜利者的姿态展示自己的宽容与风度那是他所乐见的,他也会心安理得接受这种屈服,但现在,怎么样都感觉很奇怪,就好像,这竖子是看在好友面子上才不继续与自己争执的..
太史侯是一个骄傲的人,所以,他不太能接受这种结果。
“此曲可入耳否?”十指仍在拨动,弦知音轻声问着。
“好听!”柳青衣什么也没听到,但弦知音是绝然弹不出烂曲的,太史侯睁开眼,看了看弦知音还在弹奏的手,挑了挑眉头,没说话..这人,有等着愿者上钩呢!
“筝啊筝,可怜你今日使尽浑身解数,却只能孤芳自赏呀!”弦知音叹息着停下了拨弦的手,“三十息前,此曲已了。”
“额!”柳青衣好不尴尬,太史侯没多大反应,世上知己,难有不明彼此心意的?
“还是谢谢你信任弦知音。”弦知音含笑替柳青衣解围,“诶,即使听不到,难道一句安慰的话也无吗?好友,是否太过无情!”
这是明着指鹿为马,太史侯摇头,“你吾自知,无需多言。”
“你们的共同点是信任吾,弦知音很高兴。”弦知音看着太史侯说道,“其实今日,吾只是请你二人来此听曲,别无它意。”
“让你好意白费了。”柳青衣对弦知音实在很难生气,“下回吧!”
“下回仍旧三人可好?”弦知音似笑非笑,“恩,吾与好友合奏,你仍未听过呢!”
最后一次,最后一曲,柳青衣莫名想到太史侯与弦知音的最后一曲,心下一叹,明明是朋友,是知己,到最后,竟是那般凄凉下场,这实在是..
柳青衣这个人很记仇,但同时,他一般只对人不对事,太史侯与他的冲突,他如今虽然渐渐想通一些,但归根结底,太史侯只是小小地挑拨了下自己而已,这种程度,看在弦知音的份上,是可以理解和遗忘的,毕竟,比起太史侯,柳青衣更看不爽东方奕!
“择日不如撞日。”道歉的话,柳青衣不大想说,“不知学生是否有幸听礼执令一曲仙乐?”
这已经是难得语气,几日来被太学主言传身教下来,柳青衣倒是真收敛几分痞气,太学主在教学的时候,就是一个严师..
柔,缓,思,三个字,三千遍,柳青衣现在还感觉自己的手指正不自然地弯曲着..
“曲由心生,今日却无这等心情!”柳青衣给台阶,太史侯没办法也只好踩下去,不看僧面看佛面,好友的脸面不能不卖,尽量缓和的语气,但仍旧有些生硬。
看着不断给自己打眼色的弦知音,柳青衣暗自叹气,他没法拒绝一个一直帮助与照顾自己的人,既然已经低头,那继续低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服一个人不是件容易的事,特别是对一个自视甚高的人进行劝说工作,柳青衣的口才不好,也只能勉强尽力而为,他的尽力而为便是..
“可否请二位帮学生保留一个小秘密。”柳青衣轻声问着。
“自然可以。”弦知音不知道柳青衣准备怎么和太史侯和解,但局是他开的..“好友!”
“吾非多嘴之人,今日任何事,只有此间三人与天地知!”太史侯拗不过弦知音,但还是多少保留了些,今日事不让外人知晓,只因为他也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正和一个学生闹腾!
你这么说就好!柳青衣静止心绪,运转体内真元,渐渐化去魔化之身..原来的脸,真身上修炼而来令人亲近的气息,在加上心理上,有一件需共同保密的事,能让人的距离拉近些。
反正自己不敢现出真身,也是怕被一页书前辈知晓自己魔化的事,没事的,债都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白发,霜纹,淡红发亮的眼在这张秀气的脸上最为突出,若不看那明那眼中的野性,只瞧这一张